第七章 明爭暗鬥
沈清雩身邊的子衿捧上一個盒子,打開。
沈清雩道:“一隻海棠凍石蕉葉杯,一把烏銀梅花自斟壺,希望祖母喜歡。”
祖母道:“有心了。”
她身邊的吳嬤嬤過來接過盒子,一看裏面的東西,就知道是上好的用具,吳嬤嬤拿過去給祖母看,祖母閱盡珍寶,自然看出沈清雩送來的東西都是上等的。
旁邊幾位姨娘看着,嘖嘖稱奇,又面帶疑惑。
宋姨娘不屑道:“什麼劣質的東西,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什麼東西?也讓我看看。”
從外面進來名少女,少女一身鵝黃色襦裙,頭上佩戴着翡翠珠釵,手上掛着玲瓏剔透的琉璃串,狹長的眼,細細的眉毛,透着幾分天真活潑。
端寧侯和趙氏看到她,眼中些許笑意。
端寧侯板著臉,“怎麼回事?忘記今日什麼日子了,來的這樣遲!”
“韻姐兒,還不過來。”
這少女正是沈韻,她聞言,眉毛輕挑,“我才沒忘記呢,爹爹別冤枉我。”
沈韻手上捧着一精緻小盒,走到祖母身邊坐下,將盒子打開,有淡淡的檀香味。
“祖母,這串蕶苓香念珠手串,可是我找了許多店鋪,挑的最好的珠子,祖母定然喜歡。”
祖母從盒中拿出手串一聞,味道純正,珠子剛好十八顆,喜道:“你這丫頭,有好東西倒是想着祖母。”
“那是當然,祖母,你可不知道我花了大價錢呢,還跟人討價還價,丟死人了。”
祖母哪是沒見過寶物的人,只是沈韻會玩笑逗樂,能讓她這種上了年紀的人開心。
宋姨娘想想自己給沈儀備的東西,不免羞愧,想想沈韻是趙氏親生女兒,哪裏缺銀子花,不知道花費多少銀子來討巧賣乖,哪裏是她小丫頭的功勞,不還是趙氏在後面撐着,瞧她分明遲到了,卻同沒事人一樣,被眾人珍珠般地捧着。
心頭髮酸,話語也彆扭起來,“清雩,就你那兩件東西,還是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怕是韻姐兒都瞧不上呢。”
沈清雩笑道:“都是一片心意,有什麼丟人現眼的。”
沈韻向來高傲,聞言:“我剛進來就聽到談論這事,什麼東西也讓我開開眼界。”
沈韻幾分挑釁看她,沈清雩啞然失笑,沈韻沒發現宋姨娘故意如此說,就是想讓沈韻和她產生矛盾,她還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想要和她爭個高低嗎?
沈清雩還沒說話,祖母吩咐吳嬤嬤拿着盒子過來,沈韻取出裏面的烏雲梅花自斟壺,藉著白日的陽光細細打量,她轉而笑道:“是好東西,雲南制烏銅,壺上鑲嵌着折枝梅花,紋理細膩,栩栩如生,在外面有銀子都不一定能買到。”
宋姨娘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宋姨娘臉色一僵,怎麼回事,沈韻便算了,沈清雩哪裏來的這種珍品。
魏姨娘雖然在旁邊看戲,但也覺得不可能,她懷裏的男童動彈幾下,睜着圓溜溜的眼一會兒盯着沈韻,一會兒盯着沈清雩,拍着手道:“不可能!不可能!”
發出咯咯的笑聲。
魏姨娘低聲呵斥道:“別鬧!”
一旁的陳姨娘遲疑道:“大小姐,怎麼會有這麼貴重的東西?”
沈韻神色不屑,“怎麼不可能?但凡偶爾多讀些書,便不會這麼無知。”
又道:“祖母,你說孫女說的對不對?”
祖母贊道:“還是韻姐兒有見識,不像有些人孤陋寡聞。”
陳姨娘和宋姨娘一臉尷尬,吃了虧的兩人明顯有些悶悶的。
沈清雩心中發笑,祖母這是在暗指兩人的身世啊,陳姨娘是沈琦生母,是歌姬出身,至於宋姨娘,曾經是宣寧侯的通房丫鬟,後來生下沈儀,才成為姨娘。
端寧侯的這幾位姨娘,最為貴重的要算是魏姨娘了,她是名門出身,只因為是個庶女,她父親有心巴結端寧侯,便將她送給端寧侯為妾,彼時端寧侯已經三十多歲,納了個嬌滴滴的十四歲小姑娘,這些年魏姨娘生下一兒一女,地位穩定,她年紀小容顏好,最得端寧侯的喜歡。
端寧侯也疑慮,“清雩,這東西你哪裏得來的?”
沈清雩並未慌亂,“這兩件用具只是母親嫁入侯府時的嫁妝,難道父親忘記了嗎?”
端寧侯語塞,他何止忘了,簡直忘乾淨了,若不是今日沈清雩提起,他都不會想起此生還有這個女人。
沈清雩心中諷刺,面色卻平靜如常。
祖母看她站着,笑着搖頭,“看我這記性,忘記清雩一直還站着,坐吧。”
沈清雩依言入座,方才發現趙氏和魏姨娘之間只有一個位置,還有個位置在眾人之後。
沈清雩往中間的座位走去,沈韻卻在祖母說話時過去坐下,此時含笑道:“大姐姐,這可是我的座位,大姐姐要跟我搶?”
沈清雩眉一皺,沈韻還同前世一樣,年少的時候喜歡和她計較,總是要在她面前出風頭,凡是她有的東西,沈韻也一定要有,甚至前世她被男方退婚的事,也是沈韻從中作梗,害的她聲名狼藉。
沈清雩看不慣沈韻輕狂的樣子,沈韻也看不慣她一副寧靜與世無爭的樣子。
前世兩人關係差,今世還是擺脫不了她。
沈清雩看着座位思索。
趙氏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胆地難為她,授人以柄。
沈韻姍姍來遲,也不會是她。
她後面坐着的是魏姨娘。
魏姨娘抱着男童,狀似疑惑,“咦?怎麼下人沒有準備大小姐的座位?”
自然是準備了,只是魏姨娘坐的位置該是她的。
沈韻一直同趙氏坐在一起,沈清雩向來不同她爭,一直坐在她後面,可如今她的座位上,坐着魏姨娘。
魏姨娘明知道這事,還故意如此,看起來是柿子撿軟的捏,要在她身上找威風了。
魏姨娘滿含歉意道:“看我,怎麼忘記給大小姐留座位了?只是我現在抱着章哥兒,不方便給大小姐騰位置,大小姐委屈一下,在後面略坐坐。”
沈清雩還沒說話,眼尖地看到,魏姨娘袖子下的手掐了男童一下,男童一下哭嚎起來。
魏姨娘一臉為難地看她,然後看向端寧侯,“老爺,你看看這,章哥兒鬧得厲害。”
端寧侯老來得子,對章哥兒百般寵着,此時看到幼子啼哭,對沈清雩道:“都是自家人,你讓讓章哥兒,先去後面坐着。”
沈清雩沒想說什麼,也談不上有什麼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