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二十

衛圩在家裏己經待習慣了?不但沒有那些煩心事了,而且自己在清閑的屋子裏,幹着自己想乾的事,倒是很愜意的事情。儘管他環顧着清新、乾淨的屋子,但是並沒有引起他的感觸,同時也沒有想到媽媽的辛勞。每天早晨起來,桑梓馨首先要到衛圩的房間裏來一一疊被、鋪床,把他要換洗的衣服拿過來,脫下的衣服拿出去,然後又返回來,一點兒一點兒的擦拭着衣櫃和各種擺件,最後拖好地,在門口,她直起腰,看着哪塊還需要搭把手……衛圩見母親過到房間來,他就從房間裏出來,洗漱完后便坐在客廳。見母親收拾完了,他便回到房間裏。桑梓馨收拾好兒子的屋子便開始洗漱,然後安排早餐。她問完了兒子,才能動手做,做好后還要給他端到屋裏,放到飯桌上。出來后,她才動手做自己的早飯。她吃完了,到兒子房間把碗筷拿出來,把桌子收拾起來,靠邊兒放好。她徑直走到廚房裏,洗刷碗筷,然後換上衣服。“兒子,我上班去了。”她在上班的路上走着,一邊想,“這孩子可別有啥毛病啊。”衛圩並不像桑梓馨想像的那樣,他在家裏,肯定有待着的理由。他孤僻、任性頭腦簡單,但始終藏着一種意識,似乎這種意識在不斷左右着他,讓他不聽話,不好好學習。而他也搞不懂,這種意識到底來自哪兒?儘管桑梓馨面對“鍬、鎬”不動的兒子,但是她竟無怨無悔的伺候着他;不管桑梓馨說啥,他都是不友好的態度,有些話,一度使她迎接不暇。他有個明顯的弊端,某些事情一旦打下烙印兒,就會在頭腦里紮根,久而久之,就會產生反應:心情放鬆,喜形於色;纏繞難解,痛苦不堪。所以攪在心裏的事情一旦解不開,只要桑梓馨有了動作或者說什麼時,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爆發出來。

從小到大,由於桑梓馨的溺愛和過於注重他的成長,而採取一些不當的教育方式,這種說教加管制,不但觸動了衛圩的敏感神經,而且還產生了逆反心理,她是無法解決和處理這種心理反應的。一旦出現這種現象,最好的辦法是不搭理,要麼躲開。初中的時候,老師和桑梓馨說衛圩在校的表現時,她的心裏很不舒服。這種不服責任、不屑一顧的態度,不但害了孩子,而且也傷了自己。由於當時沒有及時止損所留下的後遺症,現在想起來,她真有些後悔。也許是他長大了,思想複雜了?有些事情一旦存在頭腦里,就會產生千奇百怪的想法。而這些不切合實際的想法,總會有機會表現出來。也許這就是衛圩目前的狀況?

蝸居在家的衛圩,彷彿像塊石頭,壓在桑梓馨的心頭,使她喘不過氣來。於是她才真正意識到,教育的缺失和失敗。如果當時已經認識到了,也就不可能是現在的狀態?他待在家裏,也就無需再說啥兒了,總之希望他能待出點樣來。然而衛圩做得不對時,她還是要說,而且說出來的效果並不好。衛圩待在家裏,衣帶漸寬,脾氣見長,有熊瞎子打立正的趨勢。招架不住的桑梓馨只有放棄各種想法和措施。“現在的孩子都這樣,好在他不招災惹禍……”她自我安慰着。“孩子是家庭的希望,有了孩子,才算是完整的家。”桑梓馨總這樣認為。所以她才不厭其煩的……儘管衛圩不聽她的話,她仍要履行一個母親的責任。

“兒子,你的身體咋樣,棒不棒?”她把懷疑說出來。

“怎麼了?”衛圩理直氣壯的反問道。

“沒有啥毛病吧?”她問。

“你有病。”他瞪着眼睛的說。

她再也沒啥話說了。

早晨飯店都不開門,只有早餐店營業。她一邊買着油條、年糕餅、豆漿,一邊叨唸着: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她把買回來的早餐放到飯桌兒上。第一次見到這種食物的衛圩看了看,順手拿起一根油條,瞅一瞅才咬了一口,然後他把這根油條吃完了。“再吃個年糕餅。”她說。本來不想再吃的他,又拿起一個年糕餅,看了看,真就吃了。

“……好吃嗎?”她問道。

“還行。”他說著,一邊擦着嘴,走進屋裏。

中午下班,桑梓馨急忙到飯店買午餐。她進家門,就對兒子說,“餓了吧?”

“不餓。”衛圩坐在飯桌上,平靜的答道。

就是他最喜歡吃的菜,也只是兩、三口。小小的一塊,慢慢的嚼着,似乎是在細細品着味兒道。

桑梓馨讓他多吃點兒,他突然冒出一句,“胃壞了,吃不下。”

桑梓馨急忙說:“記着明天早晨不吃東西,到醫院透透胃。”

“要去,你去。”他強勢的說。

桑梓馨聽了兒子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兒。要不是方便麵惹的禍,並不能使衛圩這麼挑食、厭食;這麼沒有胃口;這麼便秘。他的毛病已經做成了;己經無法改變他的飲食習慣了。他愛吃的食物,剩下的要給他包起來。桑梓馨像領了“聖旨”一樣,用那種很厚的塑料(類似衛生紙的外包裝,筷子碗也用這種塑料蓋着,不然……)封存起來。儘管這兒頓飯不用再買了,但是要把剩菜、剩飯熱透。她到了家,脫下衣服就開始熱飯。衛圩今天的興緻很高,在廚房裏看着桑梓馨的操作。看着看着,他突然喊到。“噴住了,我不吃了。”這一嗓子,把聚精會神的桑梓馨嚇了一跳。“咋的了?大驚小怪的。”她問。

“噴住了,你吃吧。”他又重複着這句話。

“啥叫噴住了?”她一邊把熱好的飯菜盛到盤兒里,一邊不解的問。

“氣,你的氣噴到菜上了。”他理直氣壯的說。

桑梓馨終於明白了,“我是給你買去,還是吃點別的?”

“買吧。”他說。

桑梓馨放下手中的活,穿上衣服,到飯店又買了一份。衛圩見母親氣喘吁吁的進來,還沒等站穩。

“你喘氣了吧,還是噴住了,我不吃。”他雞蛋裏挑骨頭。

“你這孩子,到底讓我怎麼做才對?”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這麼妥協。

“起碼得給嘴捂上。”他說。

“怎麼捂?”他真的沒轍了,既不能生氣,還要把事情辦好。他突然想到,“戴口罩,行不行?再帶上手套。”

“行。”她簡直哭笑不得。

她和兒子商量好,又轉身出去了。

她在街里買了口罩、手套,戴着進了餐館。

“大姐,怎麼又來了?怎麼這種打扮?”熟悉的店老闆,驚奇的和她打着招呼。

桑梓馨這才發現自己不雅的裝束,於是她隨手把它們摘了下來。“沒什麼,讓您見笑了。”她笑着說。

她拎着飯菜,來到自家的樓下,站定后,戴上口罩、手套然後上樓。

衛圩對桑梓馨說:“媽,你去廚房裏吃。”

她理解他的意思,“兒子,媽和你說,你到房間裏吃,行不行?”

娘倆總算是說明白了。

桑梓馨休班的時候,總想和兒子談談心。他卻說:“……家裏的飯菜再好,我也不吃。”

“飯店的菜口重、油大,還不潔凈。”她分析着利與弊關係。

“那我也吃。”他任性的說。

“為什麼?媽做的沒有飯店好嗎?”

“好,我也不吃。”他不耐煩的說。

面對任性、無理的兒子,她也想發火,但是這個火無論如何也發不起來,只有暗氣暗憋了。衛大平說她過於溺愛孩子,這種溺愛如果繼續下去,不但他學不好,而且還會害了他。“你多咱能為自己活着的時候,孩子也就好了。”真的嗎?她不敢苟同。

在班上,有的時候她身心疲憊,力不從心,手裏忙着工作,一會兒又轉到不讓她省心的兒子身上。以前,只要她投入到工作中便雷打不動,現在怎麼了?她總想推心置腹的和兒子好好嘮嘮,而衛圩並不買她的賬,幾句話就給她噎回去。沒有辦法的桑梓馨晚上很難入睡,她閉上眼睛,還是兒子那些個事兒,無論好事兒壞事兒,只要在頭腦里,就睡不着:他越長越沒人樣了。這樣的人,怎樣面對親戚、朋友?曾經為他規劃的每一步,每個環節……真就遇上另類的孩子?聽話的孩子,個個都有出息,每個都考上了大學。她對他說:這樣會待出毛病來,漸漸會與社會、生活脫節。

“不能,好着呢。”他倒是沒有了脾氣。但是他的話讓桑梓馨沒有話說。

“待着吧……”她想。隨即她陷入了沉思,然而思索過味兒,又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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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這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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