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自救預備

這個礦洞已經廢棄了一百三十多年，她們此刻呼吸的，是入口氣閘室遺留的最後一罐一千升空氣。碳-60富勒烯結構泡沫鋼氣閘門，雖足以抵禦三億噸當量氫彈爆炸的衝擊波，但不能抵禦高溫和激光，假如敵人手中還有中微子武器，那就和一張紙也沒區別。但這些並不是問題，因為有諾亞在。

“你忘了我的奇技是什麼了？”諾亞沉着地說，“幸好他們帶着武器，反而幫了我們。一切智能設備現在都是我們的了。”

赫拉這才想起，眼前這個美艷的女人，仍然是那個諾亞——太陽系唯一的人工智能程序。在給自己製造了身體並激活了智體靈魂之後，她修鍊的奇技就是操控一切智能設備，和原本的自己交流。

“我們必須衝出去，赫拉。”諾亞和赫拉分別靠在氣閘室觀察窗兩側的盲區里，“這個艙室的強度能抵禦至少四級奇士的攻擊，他們的武器也無法使用。可是，即使拋開空氣、水和食物耗盡的問題，還有一點，他們的車離得太遠了，超出了我的控制範圍。只要有人回到車裏去呼叫支援，所有的搜索隊都會趕來。”

赫拉重重點頭：“明白，等下我先引開他們，你偷偷……”

諾亞：“以你的智商，不用給我解釋，先注意保護你自己。”

赫拉不服：“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吧？委婉點……”

諾亞：“仔細聽着，赫拉。外面每一個人，應該都比你高至少一級。每一級之間的能量差距是137倍，如果其中真有四級奇士，那他所能調用的能量，是你的18769倍。任何人你都不能硬拼。好在你已經2.9級了，熟練度高，這意味着你的速度優勢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

“可怎麼知道他們就沒有競速派的呢？如果有人比我還快得多……”雖然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赫拉還是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像做賊一樣說話。

諾亞：“所以，你要敢於硬拼！”

赫拉：“等等，諾亞，你是逗我嗎？剛剛才說……”

諾亞皺眉：“和低智商的生物交流真是費勁。認真理解我的話，你不能正面對抗任何一個人，但發現速率遠大過你的，你要表現出敢於赴死的勇氣，正面衝上去。因為你有另一個優勢——沒人希望你死。他們最低程度，也要保證你的大腦存活且完整，投鼠忌器。”

赫拉：“你說我是老……”

“噓——”諾亞豎起食指貼在唇上，緊急示意赫拉閉嘴。

“看見裏面有人了嗎？給我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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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地上的灰塵，有人活動的痕迹。”

“注意兩邊的盲區，武器激活。”

“無法激活，怎麼回事？”

“我的也是。”

……

氣閘室外，十七個男女將洞口團團圍住，以無線電互相通訊。諾亞保留了他們的通訊功能，並且和氣閘室內的通訊模塊進行了對頻，將外面的信息傳了進來，能聽見人群的通話。窗口射進的光柱也告訴她們，威脅近在咫尺了。

“一定有問題，通知艦長。”帶頭的男人吩咐之後，又做手勢示意全隊散開，呈半圓形守住洞口。

負責聯絡的女人接通了艦橋，說發現可疑，但無法破門，請求支援。而艦長卻看見那個女隊員笑嘻嘻地說毫無發現，準備收隊回家。艦長斥責他們缺乏耐心，讓轉告隊長，深度搜索，不抓住赫拉，所有所搜隊都不能停止行動。這個女人收到艦長的指令是，武器都壞了就別繼續砍柴了，先收隊回來磨斧子，你們棒棒噠，然後就結束了通話。艦長那邊得到的回復是，好呀，那就不回家了，好好玩個通宵，然後結束了通話。

女人把自己的去語和艦長的來言告訴隊長，雙雙納悶：磨什麼斧子？

原來兩邊發出和收到的都是諾亞製造的假信息。

“赫拉，你準備好了嗎？”她並不指望靠一個小玩笑就這麼輕易打發掉外面的人，只是要迷惑他們一小會兒，給赫拉多一些準備時間。

模擬信息很粗糙，尤其是人的說話方式、性格和邏輯，因為高度擬真不僅需要耗費她太大精力，而且也沒用，這些人不會因為艦長一個反常的撤退指令，就真的放棄查找已經發現端倪的重點區域。她目前只有2.3級，即熟練度30%，必須保證足夠的心神，留給接下來要面對的複雜局面和發掘車。

赫拉躍躍欲試：“我早就準備好了，別忘了我已經2.9……”

“我是說你的腿！”諾亞無奈地簡直想捂臉。

赫拉一聽愣住了。

半年前，在斯蒂芬死後，她滑稽地失去了右腿，卻無足夠的資源配額來複原它，直到現在。於是裝了一條老舊笨拙的機械腿，這大大限制了她的速度，因為這腿的材料強度和機械結構遠不足以支撐高速運動。即使如此，湊合用了半年，關鍵部件也已磨損殆盡。

諾亞來了，從行星際宇宙飛船里取下了高強度、高精度、生物結合性最好的配件，重新編程、調試，才給她做出這條新腿，剛剛投入使用，還需要適應，取得最佳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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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神經協調性。先前，只顧着勵志和講笑話，現在，卻又浪費了寶貴的臨陣幾分鐘。

赫拉眼中充滿歉意。諾亞卻平靜下來，想着，對面這個才1.65米高的小女孩，竟要獨自面對外面十七個全都在2.3米以上、每個人的力量都是她的一百多倍甚至近兩萬倍的惡狼，第一次有了痛心的感覺。

“不對，有電磁干擾！派個人回車裏去聯絡，全隊死守，沖不進去，也要把她困在裏面。”帶頭的終於發現了bug。

“隊長，那到底是要全隊死守，還是要一個人回車裏？”又一個人發現了隊長的bug。

“深吸氣！”諾亞說著，打開了氣閘門，一把拉過赫拉，暴露在門口十七道雪亮的燈光之中，就像是聚光燈下首次登台、怯場呆住的童星。

外面溫度只有78開爾文，但大氣極為稀薄，不足以帶走身體多少熱量，因此冷不是問題，反而散熱降溫和呼吸才是。全能衣能夠抑制低氣壓下，身體的略微膨脹，也能降溫，可惜她們早沒了面罩，只能屏住呼吸儘可能長的時間。

“小個子，紅頭髮。就是她！”

“旁邊那個高的女人又是誰？”

話音剛落，面前所有燈光熄滅了。敵人的狀態也並不好過，因為諾亞能讓他們的智能化設備失去控制權限。十七人的全能衣斷電松垮下來，變成休閑模式，不再降溫，停止通訊和供氧，連手中僅剩的照明功能也給關閉了。

“赫拉快跑！”諾亞下令喊道。在離開氣閘室前，這裏的空氣還能傳播她最後一句話。

赫拉回神，撒腿前沖，一個箭步撲街在地。90%的熟練度終究不是100%，只是沒想到這關鍵第一步竟然失靈。敵人們也一驚，目標主動投降，他們反而沒準備，下手慢了。

不等諾亞再次下令，赫拉一個翻身側滾，躲過一個女人的飛撲，急忙在腦中運轉意念，調動能量用以暴速。

敵人們紛紛扔下手中的廢鐵，準備各施其能，堵截赫拉。正當她打滾的工夫，諾亞操控地上一把光輪武器運轉起來，發出特定高頻閃光及強噪聲，能夠致人眩暈嘔吐甚至精神錯亂。儘管現在噪聲不起作用，但那強烈的閃光還是讓附近毫無防備的三人抱頭倒下，眼神迷離、口齒不清。

赫拉多少也受些影響，趕忙滾得更遠些，急而不慌，不忘順手撿一把不知什麼武器，並繼續預備自己的極速之技。

在木星的照耀下，十四匹搶肉的狼高高躍起，向小小的紅髮少女撲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