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結局1
宋安陽抓着抖坡上的樹榦,費盡功夫,才踩到一塊可以墊腳的平地,站穩后,便將力氣全都注於平地中,然後靠着牆體,以防松石土再次滑落。
往下並非深淵,而是片充滿荊棘和碎石的谷底,不遠處,她看到和她一起的男孩,也抓住了某根樹枝,沒再往下落。
就肉眼觀查,如果順着陡坡下去,極有可能因為荊棘和碎石,造成至命的傷害。
但不從這裏離開,亦不是長久之計。
因此,只有往上爬以及往下滑兩條路可選。
正在宋安陽猶豫時,天跡間開始下雨,先是細細的雨珠,慢慢趨向暴雨。
下雨就必定更容易造成滑坡,腳下的松石土會變得更稀鬆,難以支撐人的重量。
宋安陽先是試着往上爬,但臂力並不如人意,最後咬牙,選擇了往下滑。
陡坡並非萬丈,也並非一定致命的陡峭。
在宋安陽往下滑的時候,男孩也由往上爬換成了往下滑,兩人滑落的數度並沒控制在她們預計的慢速中。
因為速度太快,宋安陽着地時,被碎石砸到手,男孩則掉進了荊棘叢中,臉上劃出多道深深淺淺的口子。
感覺落穩,宋安陽先是抬手試了試手上的力氣,但扯裂的撕疼感,能感覺已經是毫無力氣。
男孩則遠遠的開口問了聲:“宋小姐,你還好嗎?”
問到還好嗎?
宋安陽先是一怔,倏而輕色回了聲:“沒事,這裏離我們之前下車的地方不遠,你看看手機有沒有信號。”
竟然從深山裏出來了,就應該及時回去。
顧不上傷,宋安陽站起身,將小男孩拉了起來。
天色已黑,藉著月光穿過一片叢草,便能走到山外的公路,到時候求救會容易得多。
男孩受得傷太重,宋安陽便走在了前面,拉開草叢走到一半時。
男孩突然笑着開口提了句:“我現在才發現你像個姐姐。”一隻胳膊可能是受了傷動不了,另一隻手則在拚命的捋開雜草往外鑽,看到這兒,男孩又笑了,差開宋安陽,鑽到了前面,末了才回了聲:“但姐姐也是個女的。”
女孩還是不要太強悍,不然會讓男人覺得自己不像個男的。
男孩差到前在的時候,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燈光通明。
以為是隊友,高興的想拉宋安陽一起出去,卻發現宋小姐往後退了回去。
為什麼退?
她看到熟人了。
就是那位站在人群中間最耀眼的那位,穿着件灰色的大衣,那件大衣還是宋安陽半個月前,幫他買的。
裴鉞這種人,就算穿再簡單的衣服,也能讓人覺得與眾不同,投足間的矜貴氣質,總能在人群中變成最耀眼的那位。
正因為太耀眼,所以一眼就能看到。
宋安陽縮回草叢中后,拉着男孩的手沒松,壓低聲提了句:“你呆會出去,就說我掉到山腳的小河裏,沒看到我。”
他竟然來了,就一定會找她,她不想正面碰面。
等他去小河那邊,她再出去。
男孩聽聞宋小姐的話,有些不明白了,拉着宋安陽出來的同時,回了聲:“領隊就在前面,她肯定在找我們,你受了傷,不應該……”
“還不出來。”
男孩的聲音還未落,另一道聲音突兀的呼起,熟悉的音色,令宋安陽尷尬的怔住了。
“唉……人找到了,醫護呢,這邊有人受了傷。”
陳玉瞅見裴先生突兀的往叢草堆這邊走,就跟了過來,見兩人都受了傷,便立即轉回身,大喊醫護。
人都圍過來了,宋安陽只能躺上急救病床,被推進了急救車裏。
胳膊受了傷,需要歸位。
比起胳膊歸位,宋安陽的手掌因為山石磨成了血肉模糊,額頭受了傷,可能會留疤。
醫護人員戰戰兢兢的將宋小姐的胳膊和額頭處理好,正要去處理宋小姐的手,卻被裴先生接手了工作。
沒敢多說什麼,眾人便都從醫護車上下去。
人都走了,車裏只剩下宋安陽和裴鉞兩個人。
宋安陽躺在哪兒,大大小小的傷口,看上去極為狼狽,裴鉞卻衣冠楚楚,依舊氣質優雅。
不想正面相對,宋安陽輕輕轉頭,側過腦袋,看向其它地方,但手掌間的疼痛感,撕扯着令她忍不住咬牙‘嘶’了聲。
她的胳膊到現在還是麻麻的,無法動彈,但卻能感覺到疼,鑽心的疼。
“不想致遠?”
宋安陽疼得臉色都篸白,裴鉞卻是雲淡風輕的問了句致遠,致遠那孩子,幾天沒看到宋安陽,就是成天哭,睜開眼哭,睡覺醒了也在哭,喊着咬不清楚的‘媽媽’倒是越來越清晰。
宋安陽噤着聲沒回。
她想致遠,怎麼可能不想。
只是,她不知道把致遠置於何地,同時她也相信,他會照顧好致遠。
宋安陽不回,裴鉞便加重手中的力道,疼得宋安陽齜牙咧嘴,她緊蹙着眉頭回了聲:“我……。”
她不知道發怎麼回。
她之前都把話說絕了,現在縱然感動他第一時間來找她,但有些話還是說不出口。
“什麼?”
宋安陽猶豫,裴鉞則極為篤定的追問。
宋安陽要是不出事,他可能會把她一直這麼擱着,或許擱着擱着就忘了。
然而,這才幾天,她就出事。
聽到裴鉞的追問,宋安陽把想說的話斂住。
側過腦袋。
悶着聲。
再疼也沒想出聲。
能感覺到她的刻意疏遠。
他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聲音淡淡的繼續道:“我以前,沒看過你這麼能忍。”
她以前?
不,她前些日子,還因為致遠扯她頭髮,跑到他面前讓他教訓致遠。
此刻,手掌上有多少碎石嵌進肉里,卻是不吭。
裴鉞的話,掐到了宋安陽的小尾巴,臉色驟紅的想把手收回,卻是動不了。
手掌的葯已經上好,裴鉞正在動手包紮,認真至極的模樣,讓宋安陽彷彿看到他臉上泛起的淡淡柔光,充滿了一層迷人的色彩。
她的心中好像有股暖暖的氣流在全身游循。
良久。
“我想致遠了。”
很沒意思,離開致遠和裴鉞,她每天都過得很沒意思,尤其是永遠的分手。
“嗯?還有呢?”
宋安陽說到致遠,裴鉞正在纏繃帶的動作微滯,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覺的淺笑,倏而繼續包紮。
還有呢?
宋安陽微怔,抬眼看向裴鉞。
半晌。
才收回目光,細細的回了聲:“我想回家,就算……”
就算是為了什麼,補償什麼,她也不介意。
她想,她都願意接受。
“就算什麼?”
宋安陽不把話說完,裴鉞繼續追問,每一句,每個想法,他都想傾聽。
然而宋安陽是在這時抬起頭,盯着裴鉞。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淬然緊對。
宋安陽先收回目光,裴鉞依舊從容。
“我想回家。”
宋安陽又道。
沒什麼就算,她想回去,好好獃的,就這樣好好獃着。
“我要是不答應呢。”宋安陽不回,裴鉞則表示不答應,生冷的眸光中,寫着淡漠的疏遠,未等宋安陽回話,冷酷的繼續道:“我來找你,只是不想明知道你有難,還不管,要是這樣…………致遠會恨我。”
致遠,致遠,像是在說,他最重要的,就只有致遠。
宋安陽突然覺得心中犯酸,莫明的覺得嫉妒致遠。
她不知道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可是她知道,他的確是很疼致遠。
但如果來找她就是因為致遠,那就太不重要。
對彼此都不重要。
宋安陽沒說話,低着頭,感覺眼眶有些澀,悶着聲良久。
裴鉞見宋安陽又不出聲,嘴角卻勾起抹笑,繼續道:“你想回家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需簽下一份保證書,我才會帶你回去。”
話音剛落,裴鉞便直接把保證書拿出來了。
他要她保證尊守愛與被愛的規則,享受愛、付出愛。
合約洋洋洒洒的一句話,卻是認真至極,他要人、也要心。
宋安陽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
宋安陽養了幾天傷,傷口倒是都好了,胳膊也只是脫臼,並不算嚴重,唯獨額頭上的傷,好像有要留疤的痕迹。
身體剛見好些,宋安陽就跑進病房裏的洗手間照鏡子。
對着額頭那塊疤看了幾個小時,始終耿耿於懷。
但又找不到好法子解決。
鬱悶的轉回頭,卻看到裴鉞就站在門外,嚇得噌了下,倏而吐了口氣問道:“你怎麼站我後面都不出聲?”
沒點動靜,容易嚇着,她可不想在婚禮前,還嚇出什麼毛病。
聞言,裴鉞沒回話,提步走到她的身後,對着鏡子撂了撂她額前的碎發,笑着提了聲:“真丑。”
丑?
她這樣的確是有些丑,但劉海遮一遮還是可以的。
被說真丑,宋安陽緊蹙眉頭,把裴鉞的手拿開,不滿意的回了句:“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剛來就說她丑,心情不美麗。
宋安陽要聽好聽的,裴鉞面色微怔,望着宋安陽不悅的模樣回了句:“安陽最漂亮。”生硬的口氣,聽上去竟然覺得有股詭異的為違和難感。
ps/明天再更,家裏停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