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結局
在地方醫院住了幾天,宋安陽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完全可以出院。
裴鉞把她接出醫院的時候,正巧碰到陳玉和之前與宋安陽一起遇險的小男孩。
小男孩臉上纏着紗帶,宋安陽沒能認出來。
但對方卻喊了聲:“姐姐。”
聲色熟悉,宋安陽停下腳步。
見宋安陽停下,男孩又道:“要不是裴先生及時帶人趕到,說不定我們就真被扔在深山裏喂野獸。”
聽陳玉說,大家回到城鎮後向最近的地方政府求救。
但政府設備老舊,再加上路途遙遠,地方上派出幾輛小麵包車前往山區,人還沒到,卻意外翻車,別說救人,自救都是成問題。
後來,是裴先生調了幾架直升機進去的。
男孩說到裴鉞,宋安陽抬頭看了眼站在身邊的人,收回目光后才笑着回了聲:“有了這次的教訓,下次我們就該更注意。”
下次?
她應該沒有下次,但大家的腳步不會停。
男孩點頭,末了又將目光轉向裴先生,伸出手,道:“謝謝裴先生。”
半晌。
裴鉞沒抬手。
宋安陽見樣,輕輕推了把他,示意給個臉色。
良久。
裴鉞才抬手,回握的時候,卻冷不丁的提了句:“衝動做不好事。”
聞言,男子面色微愣,不好意思的笑着應了聲:“嗯,知道。”
衝動,或許真的衝動了些。
計劃不夠周祥,自己也沒有多少真正的力量,如果沒有裴先生,大家救不了人,還會搭上自己。
沒再多說什麼,彼此道別,宋安陽轉身上了車。
男孩和陳玉則在宋安陽上車后,又轉回頭,遠遠的望着那輛車牌,忽然問了句:“隊長,裴先生是京城裏的那個裴少嗎?”
“嗯?”陳玉微怔,轉頭盯着男孩的臉,倏而點頭應了聲:“據說是。”
“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一個令人不由自主折服的人。
……
離開醫院上車至機場,四個小時的飛行路程到京城,然後再由京城,前行蘇家。
上飛機后,宋安陽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喝杯水,喝到出了神兒。
坐在她身邊的裴鉞,則開口問了聲:“你怎麼了?”
話落,他望着她出神的模樣,伸手攬過人,問話。
宋安陽則先把手裏的水放回桌上,焦急的開口問了句:“那個村子的事兒,你會做什麼?”
“都處理好了。”
宋安陽問,裴鉞則極為肯定的回話,都處理好了。
那片地方,主要是因為地處偏僻,地方政府能力有限,才會存在猖狂的人口買賣活動。
可惜,他們惹到了裴夫人。
鋤頭再好用,也敵不過一支真正訓練有素的特種兵。
“那你怎麼處理的?”
說是處理好了,宋安陽盯着他,再次追問。
以暴制暴,還是民主勸說?
“投資旅遊,吸引……”裴鉞認真的把怎麼處理的告訴了她;但話沒說完,卻又止住,望着眼前的女人,收緊手繼續道:“這些你不用管,手怎麼樣了?”
這些他會處理,現在她只需要照顧好自己。
問到手,宋安陽忙低頭看了眼自己,手包着繃帶,看不出什麼,就是宋安陽惦記着她的額頭。
冷不丁的提了聲:“不如我去整容吧。”
裴鉞面色驟沉。
宋安陽感覺到他不喜歡,卻像是打了雞血,坐直身繼續道:“我就整下額頭,這個地方。”說完,宋安陽撂起流海,讓他看。
裴鉞倒是順着她的動作看了眼她的額頭,只是,傷口不大,不仔細看,看不太出來。
“不用,你就留個紀念。”
裴鉞回了聲。
讓她自己惦記着,她做過什麼,又答應過他什麼。
“啊!!不成。”
裴鉞聲音剛落,宋安陽就不同意了,直搖頭。
“嗯?”宋安陽不同意,裴鉞則猶豫了會,末了才點頭應聲道:“我會幫你留意。”
這件事兒,她竟然想,還是他留意比較好。
宋安陽見裴鉞應下,心裏微喜,忙不跌的提道:“等我的傷好了,再去蘇家舉行婚禮吧!”
婚禮當天她不僅跑了,現在還要帶傷加參加婚禮,她覺得有些丟人,想等傷口好了再去。
裴鉞聽她這麼說,沒立即應聲,就當不聽到,直接去檢查她的手。
宋安陽沒留神,裴鉞就把她手上的繃帶拆開。
微涼的感覺,才令宋安陽反應過來,正想收手,卻被他扣緊了,收不了手。
手心的癒合力似乎要強些,拆開后宋安陽已經看到手掌開始落殼,忍不住直接伸手把殼開拽了下來。
她剛拽,就被裴鉞拍了下,冷聲呵斥了句:“不怕疼了?”
聞言,宋安陽怔了怔,倏而笑兮兮的回道:“不疼不疼,嘶。”她聲音還沒落穩,就被裴鉞按着傷懲罰,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氣兒。
說不疼是假的,只是手上結了痂,宋安陽有輕微的強迫症想拽罷了。
嘴上說不疼,臉色卻疼得齜牙咧嘴。
裴鉞輕笑,按着她的手問了句:“以後還這樣嗎?”
“不、不了。”
不這樣,她以後再也不會這樣。
由京城轉機去蘇家。
同行的還有宋小陽及阮慕辰,兩人對宋安安陽之前逃婚的行為,隻字未提。
宋安陽覺得奇怪,這不像宋小陽的性格。
便在裴鉞上洗手間的時候沖宋小陽問了句:“你之前沒去蘇家那邊?”話落,宋安陽輕輕吐了口氣兒,覺得有些窘。
宋小陽聽聞宋安陽問,眸色微怔,搖頭回了聲:“我那麼早過去幹嘛,蘇家都是群老頑固,沒興趣。”
面對那群頑固,還不如玩她的lol。
聽聞宋小陽這麼說,宋安陽怔了下,正要追問。
阮慕辰則不緊不是的提了聲:“十六號的婚禮,蘇家那邊,久呆也無趣。”
蘇家那邊雖是個小島,是個度假聖地,可是那裏住的全是蘇家的人。
如宋小陽所言,一群老頑固,沒意思。
阮慕辰說是十六號,宋安陽微愣,看了眼時間,這才發覺明兒就是十六。
那之前初六的說法。
瞬間,宋安陽有種被騙的感覺。
沒吱聲,直接站起身,跑去找剛上洗手間的裴鉞。
裴鉞在上洗手間,沒鎖門,宋安陽直接把門給推開站在門外,盯着正小便的男人,手指叼着那玩意,模樣嚴肅且從容。
聽到門被推開,裴鉞不緊不慢的側頭看了眼,見是宋安陽,嘴角卻噙起抹淺笑,變得更加篤定。
宋安陽則憋紅了臉,正想關門出去,但瞅見不遠處有空乘人員走過來,驚得忙往裏頭鑽,並且鎖上了門。
這會裴鉞已經在整理衣冠,瞅見宋安陽進來鎖了門,眉頭微揚,低聲開口問了句:“這麼急?”
急。
急着找他。
聞言,宋安陽忙抬頭看向和他說話的人,立即蹙起眉頭回了聲:“小陽他們告訴我是十六,你們卻告訴我是初六,真當我不明白。”
也就是說,他們早就預料到她會鬧這麼一出,並且早料到她還會回來,什麼都在預料之中。
“明白什麼?”
宋安陽問得急,裴鉞則擰着眉頭反問,似乎在說,宋安陽的話有些莫明奇妙。
宋安陽這會覺得裴鉞是在裝,雙手環着胸繼續道:“就是你們拿……”拿話套她、拿事情考驗她。
想了想,宋安陽忽然覺得這事兒不該提,必竟總會讓人心裏有疙瘩。
可裴鉞看出她的想法,認真的扣住她的肩膀,順着她的話道:“奶奶她們是這個意思,但不是我的意思。”
他和她一樣,都被考驗進去。
聽到裴鉞嚴肅的回話,宋安陽臉色微滯,抬手把裴鉞的手拿開,站直身壓低聲又道:“好吧,我相信你,但你要站在我這邊。”
話說到這兒,宋安陽吸了口氣兒,左右看了眼,感覺她該找地方坐。
把她的想說都說說。
裴鉞見宋安陽左右看,沒猶豫的扣住她的胳膊,把人放到了洗漱台上,不緊不慢的反問道:“我什麼時候沒站你這邊了?”
他什麼時候不站她這邊?
裴鉞的反問極有道理,宋安陽窘,坐直身,與他平視,換了個話題道:“你……以後不能說我丑。”
她頭上有疤,會不會好,她也不知道。
“好。”
他沒猶豫的答應,至少現在不會說。
“身邊不能留女秘書。”
他爽快的應下,她就說得更直接。
“嗯。”
裴鉞點頭,表情猶豫的肯定,但也不算困難。
“不能騙我,不能逗我玩。”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要求適當他接受,但說到他騙她,他什麼時候騙她了?
“你前幾天就騙過我,婚禮時間不對。”
他什麼時候騙她了,前幾天就騙了。
“都說了不是我的意思。”
宋安陽死咬着前幾天,裴鉞則認真的回答,不是他意思,連他也是被蒙在谷里的那位。
“那你至少保證以後。”
宋安陽就暫且相信不是他的意思,但必需保證以後。
話說到這種份上,裴鉞也拿她沒法子了,頜首,保證。
見裴鉞保證的爽快,宋安陽坐在哪兒猶豫了很久,忍不住又提了句:“不如你發個誓保證吧。”
她還沒見過他發誓。
要求越來越無理!!!
着實有點,不過裴鉞看了眼宋安陽滿是期待的目光,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發誓,舉手,保證。
“保證以後……不騙你。”話落,裴鉞嚴肅的盯着宋安陽,末了又道:“你果然丑。”
“你……”
宋安陽怒色抬手指着裴鉞的臉,氣乎乎的想發火,但生氣前轉頭對着鏡子看了眼自己,疤痕很令人着急,縷了縷劉海,轉頭回頭時,又道:“你適當的謊言,是必要的。”
話落,宋安陽動了動脖子,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但心裏對這塊疤是惦記上了。
宋安陽這麼說,裴鉞笑得更歡,輕輕點頭,篤定的應下。
該說的說完,裴鉞伸手欲把宋安陽再抱下來,宋安陽卻沒同意,抬手攔下裴鉞的動作,聲色細細的又道:“我覺得和你平視的感覺挺好的。”
比抬頭還要良好些。
說到好,裴鉞眸色微滯,收回手,就這麼站着望着她。
半晌。
宋安陽又發覺不對勁兒,自動從洗漱台上跳了下來。
平視的確不錯,可總讓他站着,也不是法子。
宋安陽下來,兩人就沒在洗手間裏呆,一前一後的出來。
宋小陽遠遠的瞅見,立即沖宋安陽做了鬼臉問道:“姐,你和姐夫倆在洗手間裏這麼久,不會是……”
飢/渴/難/耐。
宋小陽說得晦澀,宋安陽倒明白,臉色立即漲紅,冷色回了句:“好好吃你的蘋果。”
聞言,宋小陽微怔,收回目光,低頭繼續吃蘋果。
飛機行至晚上八點到達目的地,飛機降落後,宋安陽原本有些倦困,但剛下飛機就見到了致遠,倦困的眼皮,立即像是打了雞血,激動了。
沒看其它人,直接過去把致遠抱進懷裏。
“麻。”
才抱進懷裏,宋安陽就發現這孩子學會了簡短的字,喊了聲。
這一聲,直接喊進宋安陽的心窩。
她任性的離開他們父子是她不應該,但此刻,她還是回來了。
抱着孩子轉身,宋安陽這才注意到裴老夫人也在。
老夫人沒多說其它的,就是眸色變得越發安詳,或許是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人到齊,黃嬸提及吃晚飯的事兒,宋小陽一早就餓了,聽到吃飯兩個字,眼睛都亮了起來。
至於宋安陽,則抱着致遠跟着大家走。
吃飯的地點就在裴老夫人的朝海別墅里,蒸、燉、煮、炒……八大菜系全都上齊了。
裴致遠見到宋安陽就樂呵,那點孩子脾氣也被慣了出來,瞅見桌上有他喜歡吃的小葡萄,就直接想從宋安陽懷裏湊過去吃。
宋安陽見樣,忙把孩子抱緊,動手替孩子剝了個,塞給裴致遠的時候。
裴老夫人忽然提了句:“回來就好。”
家裏還是這樣熱鬧。
聽聞裴老夫人的話,宋安陽怔下,倏而抬頭看向老夫人,低頭回了句:“讓你們擔心了。”她知道那件事的時候的確是生氣,甚至覺得永遠不相見最好不過。
只是,不見不如相見,相見不如相守。
她已經習慣呆在裴家。
宋安陽的回話,令裴老夫人面色微滯,倏而又略顯激動的點頭應了句:“別說這些,先吃東西。”
裴老夫人讓大家吃東西,桌上這才開始吃。
宋安陽也沒再拘謹,只是裴致遠要吃小葡萄,她選擇了先給孩子剝葡萄。
剝了幾顆,守在旁邊的黃嬸過來想接下宋安陽懷裏的致遠小少爺,手才剛伸出去,裴致遠就抬手拍了下黃嬸的手,除了宋安陽,他這會誰也不要。
孩子這樣,黃嬸雖有些為難,但也沒再多做什麼,收回手,站直。
裴老夫人瞅見了,輕輕笑了笑,隨意的問了聲:“安陽今兒就和我睡吧。”裴老夫人很認真的邀請。
宋安陽卻嚇得連手裏的小葡萄都掉了。
和裴老夫人睡覺,她感覺有些恐怖,不要命的節奏。
宋安陽嚇掉了小葡萄,裴老夫人並不以為然,黃嬸則代為解釋道:“婚禮一個重要習俗,新娘子出嫁前,需要一個婚姻幸福的老太太梳頭,老夫人和裴老爺明年鑽石婚。”
鑽石婚,裴老夫人嫁給裴老爺子的時候,才十七歲,但在那個年代,算是大齡。
說到裴老夫人已經鑽石婚,宋安陽驚得連下巴都快掉下來。
微微合上嘴,應了聲:“好、好的。”
六十年,要是換成她,六十年後,估計着牙都快掉完了,可裴老夫人卻不一樣。
想到這兒,宋安陽搖了搖腦袋,感覺想法太遠太不靠譜。
不過面對眼前這位鑽石婚的裴老夫人,她還真覺得,婚禮前讓她梳頭,是吉祥的預兆,就是和裴老夫人睡,她有些畏懼。
吃過晚飯。
宋安陽當真帶着致遠和裴老夫人睡。
裴致遠洗過澡后,就換上件紅色的小睡袍,能走些路的裴致遠,穿成這樣,看上去可愛極了。
宋安陽抱過裴致遠,正想去睡覺,卻被裴老夫人喊過去,說是梳頭。
沒法拒絕,宋安陽坐到鏡子前,盯着鏡中的自己。
她人剛坐穩,裴老夫人才過來,旁邊是幾個傭人端着梳子,以供選擇。
裴老夫人選了把和田玉石雕刻的梳子,走過來正要替宋安陽梳頭的同時,回憶似的開口提了句:“我出嫁的時候,記得沒人同意。”
聲色柔柔,很是和藹。
裴老夫人貴女屬於下嫁,裴老爺子屬於撿到寶;所以很多人反對他們。
聞言,宋安陽抬頭。
裴老夫人則低頭,沒等宋安陽說話,倏而繼續梳頭道:“你以後別鬧了。”
“好。”
“彼此間多包容點。”
“我知道。”
“不管鬧什麼,都別提離婚。”
“明白。”
“好孩子。”
宋安陽應得肯定,裴老夫人提得更認真;沒停下手中梳頭的動作,繼續替宋安陽梳頭,而這裏面也承載了他的祝福與希望,希望子孫多福。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完……
------題外話------
大結局,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