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入夜,桓槊想着明日要去劍南道公幹,怕是有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來,正猶豫着要不要和靜影道個別,只是才到小院,除了濃郁的梔子花香味外,另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他刀頭舔血的日子沒少過,因此對血腥味格外靈敏。

他揮手招來阿香,桓槊知道現在靜影算是比較信任阿香,有時候主僕二人還會合著伙隱瞞他一些小事,但大多無傷大雅,他也不甚在乎。

“怎麼這麼重的血腥味。”他眉頭微蹙,面孔上隱隱現出一種冷厲,阿香強自鎮定下來,不疾不徐道:“晚間姑娘將飯碗打落,撿拾時不慎划傷了手心......不過......不過已經包紮好了!”瞧着桓槊便要邁着步子強進去瞧瞧,阿香連忙擋在了他的面前。

他越來越煩躁,總覺得心頭有一股難以言說的煩悶,但又不知是從何而來。

舅父說他自小便有一種獸性,對危險的察覺總是很敏銳。

“姑娘睡了,這幾日總是眠淺,大人這會要是進去肯定擾起姑娘,下半夜又不好睡了。”阿香解釋道。

桓槊最知道她體弱,一邊覺得女人就是麻煩,一邊摸了摸額頭,嘴角微垂道:“罷了,就讓她好生睡着吧,回來再瞧她。”左右,也不急在這一時。

竟是有驚無險。

阿香拍了拍胸脯,見桓槊走遠了,立馬進屋通風報信,靜影床前擺了一碗葯,還沒來得及收拾,原本她是不欲阿香知道的,可那藥效發作甚快,墮胎時更是痛不欲生,她疼得幾乎昏死過去,又哪裏來的力氣收拾殘局。

“多謝你了......”靜影忍着痛意,說出自己的肺腑之言,她額頭的汗有豆子那麼大,密密佈在額頭上方,阿香揉了揉眼眶,見靜影掙扎着要下床收拾,她忙道:“姑娘可別再折騰了,縱有萬般不如意,總還是要活下去的。”

靜影頓了頓,背影對着阿香,不知在想什麼。

她睜眼看着床帷,捏着被角,喃喃道:“可我,已經不曉得還有什麼理由再活下去了。”所以才不再愛顧己身,所以才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

只因妄想有一日能得閻王來收,自己也算完成了母后和兄長的囑託。

“我實在,不是一個堅強的人。”那些故作的倔強、堅強,不過是她假意裝扮的一個戲殼子,她躲在這殼子裏,遲遲不肯面對自己淪落的境遇。

阿香半蹲在榻前,細細收拾着葯碗,安撫道:“可是日子總是要過去的呀,我阿娘說,人沒到閉眼的時候,就不知道最後的結局,姑娘你何必哀憐於眼前?”

一個婢女都比她瞧得通透,可是道理懂歸懂,當這些事攤到自己身上時,便很難瞧得透。

“大人這回去外省公幹,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兩月,姑娘可寬心將養身體了。”阿香出門時,如是道,等到阿香離去,靜影才轉過身,平躺在榻上,摸着小腹處,低聲道:“你本來就不該來的。”

她殺了人了。

卻令她快意無比,心底有一顆陰邪的種子在發芽,她要桓槊,身敗名裂,株連九族。她要將所有的委屈與屈辱全都如數奉還,她要桓槊心甘情願地死在她手上。

“不......你怎能如此惡毒!”桓槊死有餘辜,可是旁的人總是無辜的。

額上的汗仍不止,痛意深入骨髓。錐心之痛,身體髮膚之痛,人間至苦,她已經全然品味過了,老天爺又會想出什麼法子來折磨她呢?

三更時分,有人秉燭而來,人影照在門上,靜影被哐哐哐的砸門聲驚,她支撐着病體走到門邊,提着燈籠的來人是寒枝。

寒枝有些不耐煩,惱道:“敲了那麼多遍才聽見,你是聾了么?”

靜影賠罪道:“寒枝姐姐莫怪,我晚上吃了葯睡得熟,並不曉得你來,是我的錯。”她面頰煞白,若非寒枝早知道對面的是活生生的人,恐怕真的會被她給嚇到。

“小姐讓你換上這個,明日早晨有轎子接你進宮。你戴上這個,便不會被人認出來。進了宮之後,你便自稱是桓家小姐,不會有人懷疑的。”寒枝盡心將自家小姐的吩咐告知給靜影。

靜影聽了后,問道:“我若是桓家小姐,那思飛小姐她......”

寒枝神色不豫,冷冷道:“這與你無關。”

寒枝一向不喜她,想來於她這裏自己是探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於是靜影福了個身算是給足了寒枝面子:“多謝寒枝姐姐,也替我向大小姐問好,多謝她的‘襄助’。”走投無路,別人的利用,也只能道謝。

寒枝冷哼一句:“還算你懂事。”只是眼中不知怎的,充滿了憐憫。

桓大人是怎樣一個人,如何能容忍得下背叛,小姐只告訴她宮中可以躲避一時,可大人權傾朝野,就連魏帝也要禮讓三分,靜影與魏帝非親非故,又怎麼會為了她得罪桓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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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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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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