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解招
“我說為何蕭掌門屢屢提高內力，總是先能壓制，卻總是壓不住石前輩，而後雙方又持平不分勝負。”
“陽正，你要記住，劍氣雖然是內力精深，武功高絕的展現，卻完全代表一個人的實力。”
“這又是什麼意思？願聞賜教。”
王淇索性刨根問到底，他忙了一天也有些疲累，反正這時也沒人找他，晚飯用過，洗漱完畢，他也爬到榻上，伏在被子上追問。
“你不是武功不濟，怎麼關心這個？”
“哎呀我的太師叔，你不要賣關子嘛，我雖然武功不濟，好歹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再說，還不允許我好奇好奇？”
寒燈將手中書冊塞回書架，又搜索了一番，手中恰好是一本論語，翻了一翻，忽然停在一頁，便丟給王淇，
“子貢問：“師與商也孰賢？”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怎麼樣，懂了嗎？”
“這句話的意思我懂，可劍氣，也是過猶不及嗎？”
“這是當然。江湖之人，太多過於偏激，極端，甚至你我也會犯此等錯誤。”
“不是很懂。”
寒燈少有這麼文縐縐的話，寒燈搖搖頭，又看了看門外，沒有急着回答，反而是打趣着衝著門外說道。
“夜深花睡去，何必臨門不進？”
房門嘎吱一聲，王淇抬頭一看，原來自己的爺爺和父親就立在門口。
王淇翻身爬起，兩人示意他不必，各自往桌子邊隨意坐着。
“師弟，不妨也給我這個師兄講講。”
“哈哈哈，師兄，這點道理你還參不透嗎。所謂劍氣，乃是藉助內力催發，由鋒刃發出，內力達到一定層次，均可發出劍氣，然而正如我剛才和陽正所說，點線面施展是完全不同，劍氣乃是劍身劈斬穿刺發出，三尺之外已經很難聚集傷人，若是凌空對峙，其實已經是一條線，甚至一個面，根本無法傷人，只需破掉其中一點，其餘劍氣便會散去。”
“儘管如此，劍氣越強，便可先一步傷人。”
“隔得越遠，耗費的氣力和真氣便越加巨大，既然如此，為何不用飛鏢暗器這類實物來的痛快，或者，直接上弓箭不是更好。”
“這，，”
“說到底，劍氣乃是一個境界，不假，是判斷武功高低的依據，也不假，但劍氣不是頂端，事無止盡。這位蕭青子的劍氣，也是如此，只是功法和兵器加持而已。”
“原來如此。”
“好了好了，你們二人找我何事。”
寒燈自覺啰嗦，便轉換了話題，詢問二人的來意。
“是這樣，我們收到消息，沈家家主瀋海間，明天就將抵達洛安城，而且，首先就要來拜會我王家。所以，想請您明日出面坐鎮，當然，只是以備萬一而已。”
“怎麼會想到先來拜會王家。”
“這個不知，我想，李氏是這次正主，張家最大，想要拜會卓氏，但他的嫡子沈溪青還未到，所以先選了我們王家。”
“明日其他兩位家主過來嗎？”
“會，不過既然在我王家宅邸之內，總還是不能叫他沈天闊看扁了，三家出手，就示弱了。”
寒燈點點頭，這裏可是洛安，沈天闊雖然代表沈家，但不是帶來了整個沈家，說到底是一人之力，如果這種情況就要三家前來的高手一起應付，便落了下乘。王淇說起過，沈天闊帶來了數位長老，
這些人加起來，還是很難對付。
“放心吧，必要的時候，我會出手震一震他的。”
“沈天闊的武功，想來和晚輩不過伯仲，難得是他帶來的幾位長老，聽說各個都有超過沈天闊的實力，還能和老家主瀋海間有一戰之力。”
果然如此，寒燈點點頭表示了解，他們商議了一番應對之策，又閑談了一會，王鏡，王桐便告退了。兩人走後，二人無話，王淇既興奮又緊張，他還從未見過寒燈正面出手，好奇這位爺爺都推崇備至，視為王家靠山的北域三劍之一，究竟武功高到什麼地步，可緊張也是一樣，沈氏的第一個落腳點就是王氏，明天會發生些什麼，都是令人緊張的。
不想許多，王淇沉沉睡去。
而這個時候，沈天闊的隊伍已經抵達洛安北門外二十里，找了一處官道旁的客棧歇腳，他所在的位置已經能夠望見洛安的燈火，盤桓一夜，天亮后他們將一路直達燕子街，先拜會四大家之一的王家，而後再去已經安排好的下榻之處。
至於南江過來的消息，瀋海間將在五日之後抵達的洛安，這一趟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瀋海間的掩護讓沈氏完成了商道計劃，從小西域轉過來的大批域外商貨已經全部分銷分運完成，尤其是朔楚，五萬匹戰馬已經直接進入了朔楚的軍中，從宣嵐城傳來的消息說，楚王慕容楚已經開始籌建新軍，在山北和蒙地徵兵，準備下一次的南征。
雖然沈天闊暫時還搞不清楚慕容楚的想法，但這和沈氏的計劃沒有干擾關係，雲朔之地，韓柏指揮的開挖前朝秘藏的韓柏已經有些突破，藉助前朝秘藏做文章的計劃也慢慢預熱起來。沈天闊來到洛安后，也隨即下達了再次加大前朝秘藏風聞傳聞的命令。
至於王鏡，王桐兩人，從寒燈這裏出來，又連夜召集了家中的核心人員會面，如臨大敵一般商討對策，還趁着深夜，三家的領袖也再次交換了意見。
此時的燕子街三世家，現在格外團結，面對來勢洶洶的沈家，他們三家合一，共同進退。
“陽正，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王淇精力旺盛，爺爺父親二人走後，他也安靜下來，取了一本書冊讀起來，忽的聽耳邊傳來寒燈話語，連忙放下書詢問，
“太師叔，你想到什麼？”
“你說，沈家會不會提前派來人探查王家，或者隔壁的張家李家？”
“我去，你怎麼不早說啊太師叔。”
王淇忽然腦瓜子一機靈，這還用說，沈家家主過來，那是施壓的，提前派個高手過來弄點動靜，這不是做不出來的事情，相反，從得到的消息來看，沈天闊身邊有幾個武功比他還高的長老，要是多來兩個，難保不會弄出亂子，沈氏造訪的前夜出了任何么蛾子，第二天洛安城裏那可就是滿天飛的江湖談資。
“這個，我也是剛剛想到的。”
寒燈把書轉過來，王淇一目十行掃了幾眼，這本不知道是哪門學派所寫的雜談故事，可跟這時的情景太相似了。
王淇忙不迭穿上衣服，趿拉着鞋子就要往外沖，嘴裏喃喃的道，
“您可真會選時候呀我的太師叔。”
“你慌什麼，你能想到，你爹，你爺爺想不到么？”
王淇停了下來，轉念一想，的確，自己這倒是太過急促了，燕子街的三大世家，總不至於沒有做好讓人探查的準備。
“那你幹什麼逗我。”
“因為，我打算練練手，你去給我弄一柄好用的劍來。”
“嗨，多大的事，我這院子裏別的沒有，兵器不少，隨便用唄。”
“倒是我忘卻了，好了，睡會兒吧，就算是探查，那也要半夜才來呢。”
寒燈這麼糊裏糊塗的來上一着，弄得王淇也不明就裏，倒在床上誰也睡不着，左右翻着身子，細細想了想，把牆上掛着自己的佩劍抱在懷裏，慢慢的挨了半夜。
大約子時末的時候，寒燈坐起身來，王淇一聽到動靜，想跟着出門，但寒燈卻示意他不要跟去，免得提早暴露。王淇無奈縮回屋子裏，他的武功要是真對上沈氏的高手，的確不夠看，索性就在床榻上盤腿坐着，靜待外邊的動靜。
角樓鐘聲過，沙漏斷更時。
洛安城的早市已經開始準備，馬上就是五更時候，皇宮裏負責採買的宮女也在這個時候出了皇宮，各處早市馬上就要開始。
哐當！
半睡半醒之際，一個激靈，王淇忽然聽到屋頂冒出了動靜，緊跟着耳朵里傳來幾聲兵器相撞的聲音，連忙開了房門，一步躍上屋頂，不遠處的院子頂端，幾人正在斗個不停，寒燈倒是仍在屋頂盤坐着，而且不止從哪裏翻出來一套黑衣，把自己裹着只露出一雙眼睛。
“這，，”
“稍安勿躁，還有人沒動呢。”
寒燈閉目不答，王淇尋聲望去，那邊纏鬥的幾人，其中便是王家的幾位長老，父親和一眾兄弟在旁掠陣，往後看，王家的衛士和爺爺王鏡在更後面的地方，像是等待着什麼。
“來了！閃開！居然走的我們這邊！”
王淇的院子比較靠近邊緣，這倒不是說他是邊緣子弟，而是他隨時走動，又掌管洛安河夜市，選了太深的院子吵鬧得很，因此在後院的東后側。前邊打的熱鬧，這後邊忽然閃來兩道極快的黑影，王淇根本毫無差距，寒燈忽然推了他一把，兩根擲箭砰砰兩下，擦着自己的耳朵邊緣過去，削掉幾根頭髮絲。鐵鏃擲箭直接將一塊青磚砸的粉碎，對面僅僅這一手的內力，就把王淇嚇得不輕，他看清兩道黑影時，這二人已經逼入三丈範圍，在自己院中的假山堆上點了一下，揮劍朝自己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