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切磋

只聽得家丁報來，蕭青子還未坐下，又是一聲傳報，卻被一道聲音蓋了過去，忽見一人輕功飛來，躍進前院，引得李傳林，洛傑川，蕭青子齊齊往外走來，只聽聲如洪鐘，

“華州燕子湖石曉寂來遲一步！”

一個老者飛身而來，鬚髮皆白，一身粗衣袍子，穩穩噹噹落三人前方。

“哪裏來的老乞丐，看劍！”

蕭青子忽的身形一動，手中寶劍一個反彈出鞘，隱隱爆發劍鳴。

“別啊蕭妹子，為兄就是來遲一步沒換衣服，怎麼就要動起手來了？”

石曉寂身背一對短戟，用兩片布包裹，見到劍鋒出鞘，登時內勁一拍，內力迸發，崩飛一陣煙塵，轉眼一個短戟已經落在手中，狠狠對着前方一掃。

砰！

一聲輕蹙的響聲擊中劍鋒，破風劍在空中一個輪迴，蕭青子彈起身形，劍鋒尚在空中，雙手急速運勁往外拍出數掌，掌法帶風，似乎毫不客氣一般，連空氣中隱隱可見一股形狀。

“妹子，你這暴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哼哼。”

蕭青子哼哼兩聲，一手接住回彈劍鋒，啪啪啪一陣猛掃，兩人相隔丈余，但見蕭青子劍氣逼人，院中大樹的枝丫連連削掉數根，劍力鋒芒絲毫不減。

在座諸人都是一驚，不想蕭青子武功已到如此境界，蕭青子和石曉寂兩人，江湖上曾盛傳二人有過一段露水情緣，這兩人如今見面，招招打的兇險，但李傳林和洛傑川卻看得出，這哪裏是在嗔怪，分明就是敘舊。

但見幾道劍氣飛舞而過，噗噗噗全部落在石曉寂的粗袍之上，隨即勁力消散。

“這些年的時光，你終究是沒有白費，看來來鳳山的風刃秘錄，你是已經大成了。”

“少廢話，拿出你的本事來！”

石曉寂面帶笑意，周身一震，短戟橫掃一圈，挺身而上，兩人俱是沖向前方，劍戟凌空對撞，噹噹當一陣響聲，瞬時你來我往，轉眼間便攻了十餘招，兩人身形互換，均不後退，石曉寂短戟霸道非凡，大開大合，時而橫掃一片，時而開合之中，忽的使出一招奪劍。他這一根短戟也有四尺多長，比起蕭青子手中的破風劍長上不少，但速度完全不弱，蕭青子身法奇特，輕功步法宛如舞蹈一般，速度快時，好似殘影一般捉摸不透，但見二人越打越快，兩人一灰一青兩道身形，在前院之中前後追趕，看得一眾人等呆住說不出話來。

“你這些年，看來也沒有閑着！”

蕭青子輕喝一聲，忽的盪開身形，石曉寂剛想快步搶進，不料蕭青子手中寶劍忽然劍鳴打坐，盈盈風聲不知何處而來，細細聽之，方才發現風聲來自劍鳴。

石曉寂剛停住身形，但見兩道劍光晃來，緊接着劍氣飛鳴，嘭嘭嘭對住石曉寂周圍，頓時石曉寂大幹不妙，他這卜字戟不似寶劍那般劍氣飛舞，每一下只好硬接，噹噹當打在短戟上，一陣清脆的金屬之聲，擊飛的劍氣落在石磚地面和假山大樹上，崩飛陣陣灰塵。

“好強大的劍氣，蕭掌門的劍氣好猛烈！”

終於有人發現不對，一邊觀戰的年輕三人一下子驚呆了，蕭青子的劍氣縱橫之強大，居然已經達到丈許開外，一劍劈斬突刺，便是一股強大的劍氣，那石曉寂的鐵戟上，噹噹當接連不斷的響聲，震的嗡嗡作響，火花四濺。

眾人不需提醒，眼睛盯着不動，腳步已經自顧自的退開老遠，連正門的李傳林和洛傑川兩人也是以內力護住周身，

是不是一個劍花盪開飛來的碎石塊。

“好妹子，你這是想殺人啊。”

“你這老鬼，就會貧嘴。”

猛然之間額，氣勢再漲，還未到達極限，隨着一陣煙塵騰起，緊接着劍氣在此擴大，石曉寂被逼的連連後退，一個短戟已經無法抗衡，眼看就要不敵，忽然也是氣勢一震，身後的砂石塵土忽然變了方向，一下子反衝上來，居然在此持平了蕭青子的氣勢。

只見身後的另一個布包猛然爆開，另一把短戟出手，雙戟在手，內力氣勢也是大漲一截，兩人在此拉到近身戰，劍戟相接，雙方一個呼吸間便是變招多次，手中招式快如閃電，一邊立着諸多圍觀子弟，原還想盯着瞧一手前輩的武功，眼睛卻都跟不上兩人，蕭青子一身輕紗長衣，石曉寂一身寬大布袍，舞動起來，全然看不清如何出招，快到如同兩股將要融合的顏料，在極小的這一片空間閃轉騰挪，令人讚不絕口，連連叫好。

“戲耍了這麼多招，該歇歇了妹子！”

鏘的一聲，只見雙戟合二為一，化為一柄雙頭長戟九尺來長，陡然舞動起來，一陣狂風撲來，兩人同時出手，劍尖，戟尖居然齊齊相撞。

爆鳴之聲大作，隨即爆開的劍氣沿着中線嘭嘭嘭炸開一條線，地上那三寸青磚竟然爆氣炸穿，連下邊的土層都翻了出來，留下一道長達數丈的小溝。

爆炸讓周圍弟子狼狽再退一段，煙塵散去，兩人兵鋒相對，各站一邊。

“好了好了，二位，到此為止吧，再打下去，我李家就要連帶着給小兒新禧，在重修一座新宅咯。”

李傳林笑哈哈的上前，與洛傑川兩人一人一個，招呼了蕭青子和石曉寂，方才迎入屋中說話。而外邊看傻了的三人組，這時方才反應過來，李默申立刻找人去修補石磚，掃清地上的一堆碎葉和土渣。張之鈺則意猶未盡，又略帶些后怕的道，

“此等劍氣，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陽正，你家老爺子的化雪劍，有這般威力嗎？”

“這，這等飛揚的劍氣，我還真未見過有人使出來。你家那兩位呢？”

“我看要是拚鬥起來，恐怕也只能像這位石前輩一樣，憑藉內力硬抗，招式上，太吃虧了。”

張之鈺震撼之際，簡直不敢想像，而這個時候，王淇的心裏雖說震撼，卻在想着另外的兩件事，一件便是這能不能有此等實力者，也許自己家中除了爺爺，還有一個人可能做到，另外一件是則更是他實際震驚之處，便是他們四家對於沈氏的態度，蕭青子，石曉寂這樣的武功，恐怕和沈氏的老家主瀋海間相比也是不足，外界傳回的消息說，瀋海間的武功已經到了以氣馭劍的地步，他從未見過那樣的警戒，心中不免對於即將到來的沈氏更加驚駭。

忙碌一天，總算完事，王氏的幾個兄弟已經回來，帶回了不少外面的消息，沈氏已經走完大半江南之地，還剩下最後的睦州未曾造訪，而沈氏家主也在中原之地，到處拜訪各處山門，並且在近幾日內就會抵達洛安，成為沈氏的先頭卒。

回到住處，寒燈正在靜坐養氣修鍊內功，見王淇回來，便問起發生事情，正好因為震撼，王淇便分享了在李氏家中的見聞。

“太師叔，白日間我見那來鳳山的蕭青子掌門，劍氣飛舞，一丈開外威力依舊強大，真是震撼，不知那蕭掌門如何修鍊如此造詣。”

寒燈靠在榻上，王淇的武功造詣不過中上，所以他的院子相對別的兄弟，只有一間住居，其餘都是存些收藏玩物和書冊，寒燈來后，便在一面書架邊臨時架起了一張床榻。寒燈胡亂的翻着一本書冊，並未作答，而是反問了另一個問題。

“那與他對敵之人如何化解？”

“一雙鐵戟，內力硬抗，那對陣之人乃是華州燕子湖隱士石曉寂前輩，武功卓絕，內力深溝，鐵戟更是用的爐火純青，因此持平。”

“你有想過為什麼么？”

“不曾，我武功不顧二流中上，勉強夠用罷了。參不透其中奧妙。”

寒燈微微一笑，將書冊放下，忽的伸過手來，在王淇的耳邊扯下一絲頭髮，王淇還來不及喊出吃痛，寒燈卻將這根髮絲放在他的眼前，而後示意仔細觀察掌中動靜，內力衝出，王淇瞧見這一個髮絲橫着被掌力震入書冊，取出髮絲時，書冊只不過破了一個封皮，王淇不解其意，寒燈又將一根髮絲，豎著對準封皮，掌力一震，在巨大的內力加持下，柔軟至極頭髮絲居然扎進書冊之中。

“師叔是說，點面不同，受力不同，效果也不同。”

“還算不笨。我雖未曾見過那蕭青子，卻也有所耳聞來鳳山的傳承，你知道他修鍊的武功叫什麼么？”

“這還是知道的，好像是叫《風刃秘錄》，他手中的寶劍，似乎也是專門為此門功法配套，聽說此法練到深入，劍氣縱橫，無往不利。”

“是的，往往一個人的武功高低，有很多原因限制，除卻人自身先天之外，兵器優劣，功法精妙，是最主要的，來鳳山正好這兩樣都做到了極致。他們怎麼練功我不知道，不過，就像剛才我演示給你看的那樣，點線面受力不同，其實都是同樣的掌力，造成損傷卻不同，這便是石曉寂能防住劍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