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直下南江

“雷狂這傢伙真的是臉皮大，一路吹吹打打的走，居然走的這麼順利。”

“哼哼，難不成你想上去試試？”

“我可不去，我打不過。”

“那你操什麼心。信上說什麼？”

“蘇少傳來消息說，木老出關了，打算前往中原。”

“他出來幹什麼？”

“聽說和我們一樣。”

“我看，他純粹是想打架了。”

“那我們如何回信。”

“回什麼，你勸得住嗎？把我們的路線回報給他吧，另外，讓雨霰把紫蘭調來洛安花閣與我們會和，南江那邊，密切注意瀋海間的路線。”

“是。”

返回中原的道路上，雷狂的接親隊伍雖然鬧哄哄的，卻也不失為一樁趣事，還沒有進入華州，消息早已經在洛安傳開。不懈的努力造勢，終於在江湖客們的談資中，成為與沈氏並列的新聞。

XZ的造訪結束，林家擺下酒宴招待各位來客，雖然吃了敗仗，然而名頭卻遠播江湖，經典一戰終於讓眾位江湖客看到了自己的實力，兩全其美，沈氏對這樣的安排並不反對，於是乎，人還未到，南江的各大門派，家族，早早的就開始籌備，廣發請帖，安排坐席，甚至專門搭建了比武之所。

顯然，這麼一路打下去，再強的高手也會有累趴下的一天，於是乎在離開XZ之後，原本沒有打算在石州之地親自拜會家族，沈氏派出了沈溪青前往造訪，瀋海間則表示沈溪青全權代表自身，表示人人皆戰，力有不逮，因此改派孫輩繼承人上陣，沈溪青武功同樣不俗，眾人可以賣沈家一個面子，也可以調教一下晚輩。

一下子讓南江的家族們多少有些失望，可沈氏的理由無可辯駁，沈溪青作為後生晚輩，許多人自然不能厚着臉皮出手，只能的等待沈溪青的到來。

當然，沈氏為表歉意，幾乎給所有能排的上號的勢力都送去了價值不菲的禮物，在石州，沈溪青就拜訪了平原商號，威遠鋪，鳳溪山，鍛刀門，小青峰，遠祖峰等等大小勢力，提前派出的禮單，則在他們還在石州的時候，就提前發到了南江的沈氏駐地。

南江乃是天下土地最平，魚米最豐的地區，河湖港汊，水道縱橫，煙雨落花，詩情畫意。自古南江風煙好，江湖俠客，在這一方的土地上，也多有些煙雨的氣質。

南江十五州，物阜民豐，門派眾多，尤其文氣最重，甚至浸潤了江湖，江北五州，北接雲地，各斷峰山脈與雲地分離，最好走的大道，乃是尋石州方山郡官道南下，過雲淮關，地勢起伏，直下南江，而後道分五路，分往江北各州。

以廟堂兵家說法，江北五州北可制南，雲地一失，南江不保，但南江人口稠密，因此梁國兵員，半數出於南江，在江北五州山勢往下之處，均有眾多關隘，軍營遍地，恰恰和南江的煙雨湊成一種奇異風光。

江北五州地勢下泄，由北而南河流中多，山勢的余脈有時凸起，平原之上，百丈高的小山峰也有登高望遠，陡峭險峻之感，江北門派，自然依山傍水，弟子多以山貨，河幫為生，門派也沾上了煙火氣。

前言敘道，南江文氣最盛，儒道自不必說，江湖門派，佛道也是參與很深，如淮州之紫雲寺，湖州之破岳寺，洪州問悲寺，汀州銀霜寺，江州無相寺，合成江北五寺，見有大小佛寺百餘座，其中在江湖有一方名氣者頗多，僅僅五寺之中，江湖上以高手著稱者就有數十，

遑論大小門派家族，若是再算上隱居閑人，則更是不可勝數。

南江地塊，沈氏名聲自然如雷貫耳，但論起影響力，遠遠不及雲地那般。南江地塊之中，一州之地就有數個乃十數個龐大實力，盤根錯節，獨立一方，再舉一例而言，如雲淮關南的淮州之地，地轄七郡之多，大小近三十縣，這七郡之中，百人弟子的門派便有清濤陵，六爻舫，花蝶軒，追風剎，點星亭，五蘊山，雲煙涯，赤蓋山。

不過沈氏之名冠絕天下，強龍不壓地頭蛇，並非不能，而是不願，沈氏的面子還是要給，禮尚往來，天下莫過如是。

沈家隊伍一路出發，在石州補充了一些人手，南過雲淮關，來到南江地域。

只是瀋海間並未跟着大隊一同進發，而是選擇了在石州多待了一日，做了什麼，無人得知，雲地的沈家，在巡視之後比起以前略略有些不同而已。

以瀋海間的伸手，自然不會有人察覺到他消失，一天的功夫隱藏的很好，哪怕盯着沈氏隊伍的人很多，也被巧妙瞞過。

“爺爺，這個時候，父親應該也出發了吧?”

“嗯，按照時間，這個時候他是該出發了，但願上天保佑，不要出什麼岔子。”

瀋海間想起豹子林的簽語，不由得有些憂慮，直下南江，還未抵達，已經可見兩人鬥法，字雲淮關南行三十里，有紫竹林一片，小路數條，而大道再旁，大道者，車馬貨物，小路者，走馬觀花，行於其中，竹林掩映，蔽日遮天，有紫竹溪水一條，潺潺其間，寬僅五六尺，最窄處不過三尺，小舟泛其上，溪中魚蝦嬉戲，捕而獲之，可佐佳肴。紫竹溪水盡頭，便是連葉園，方圓十里，沿湖有販夫走卒若干，不可知其數目，時時有香飄，乃是湖中鮮藕，溪中魚蝦，林中竹筍。

“客人，來一碟燒鹽筍吧。喝一壺杏花酒，不醉人，又暖身。”

沈氏的隊伍再度分開，瀋海間既已決定不再親自出手，場面事務便交由沈溪青去做，偶爾分開一些距離不足為怪。

一老一少，身着絲衣，這三月的天氣還不甚和暖，絲衣透風，尋常人也少見的緊，見兩人停在爐子前，燒火的老漢抬頭笑臉迎客。

“店家，你這鹽煮筍好香哩！”

“客官是個識貨之人，進店一敘？”

“還要趕路，不得空哩，你用竹筒裝一壺，饒我兩雙筷子，打一壺酒，我邊走邊吃。”

瀋海間摸出一小把銅錢落在石頭壘砌的灶台沿上，打量着這一處用竹子和稻草搭建起來的小店，行路邊的小店總是什麼都做，東西不多，幾無可挑選的餘地，門口正當中的主板上，寫着幾行小字。

“竹筒飯，雜糧飯，陽春麵，鹽煮筍，本地小菜，蓮子，蒸藕，炒米，杏花酒，春語茶。”

默默念了一句，店裏稀稀拉拉做了幾個人，大多一副風塵僕僕模樣，僅有一個白衣少年，一根烏褐色笛子系在腰間，看不出材質，桌前半盞殘茶，一碟小菜。瀋海間目光落在他身上時，這個年輕人也同時轉過身來，亮亮的眸子毫無顧忌的與他對視。

“爺爺，你認識嗎？”

“不認識。只是有些好奇，這人氣息內斂，但身上那股子貴氣，着實少見。”

瀋海間不自覺的把手摁在了天星劍的劍柄上，當沈青芷抬頭去對着此人目光時，忽然感到胸口一滯，內息跟着紊亂了一下，好似一股悶氣在胸中遊盪，自覺不對，此人居然還有一手魅功，好在瀋海間手迅速抬起，搭在沈青芷肩上，一股清純內力迅速穩住內息。

“爺爺，你要出手嗎？”

“好久不曾遇到這樣的高手。”

年輕人相隔兩三丈，隨着瀋海間的手放開劍柄，他按在笛子上的手也隨之抬起，端起半盞茶往門口示意一下，敬了一杯，微微一笑。兩人陷入沉默時，老漢用帶出來一大一小兩個竹筒，看得出是剛剛伐下的竹筒，南江之地，竹子用來當做飯碗水壺，好用經濟。

“您要的東西，客人。”

“哦，多謝。”

瀋海間沒有去接，老漢只好把東西遞到沈青芷的手中，竹筒用湖水洗過，裏邊鹽煮筍和杏花酒還是熱熱的。

忽的幾道破風聲從遠處傳來，隱隱夾着一些粗話的喊叫。

“怎麼又來了，這些江湖俠客，就喜歡撿人多的地方打架。”

“是呀是呀，藏起來，不就沒人知道他們武功高低了嘛。”

瀋海間笑笑，收回目光，轉身離開，兩人順着湖堤往前。南國風光，自然不同，沈青芷品嘗着鹽煮筍，這和東海的味道有一絲相通，大半卻又不同。

“怎麼樣，味道如何？”

“別有風味，爺爺，剛才那人是誰啊？”

“一根弟子，貴氣逼人，應該是北境笛聲，笛子凡。”

“他就是笛子凡。好高深的武功，好俊俏的模樣，好尊貴的氣質。”

“你們這些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歡這樣的貴氣公子？想當年爺爺我，那也是江湖中的浪兒呀，現在，見面都是一口一個老前輩咯。”

“老字有什麼不好，老先生，老王公，老皇帝...”

“瞎說些什麼，快些走吧，不然就隔得遠了。”

瀋海間兩人加快速度，從小路出去，來到紫竹林外，在連子湖的另外一邊和沈氏車隊匯合，繼續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