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梁國危局

當沈氏在XZ拜會江湖客的時候，初日城裏有些熱鬧非凡。

晨起點卯，歸建的各軍重新劃撥編製，八日，九日兩日間，初日城外十多萬人的軍隊集結，花了兩天的時間，高層會商，太子府和上將軍府聯合籌備劃撥，回到初日城的軍隊開始新的編組。

“朕思朝中，武功當治，北境之危，西領之亂，發於天興十年一月，結於天興十一年三月，逆渠授首，北境平復，亂軍服於王化，國運歸於順寧，今亂象已平，甲兵當歸，當獎帥三軍，以圖新功。敕令平亂及在京諸軍，重新編整，此詔旨到即行，欽此。”

一場不亞於練兵的大事展開了，初日城外，大批大批的軍隊重新編組，原有的人員構架，將領統帥，全部都打散重排，運氣好一些的，可以延續舊制，而大部分的人，甚至連同太子府的親衛，各府各門，各公卿世家的府兵衛兵，也一併編整了進去。

“太子教令並上將軍軍令頒行如下，京中諸軍及平亂歸來之將士，重新變為五軍，一曰衛戍之軍，置衛戍府，軍兩萬人，以原禁軍偏將軍拓跋珪積功轉調衛戍將軍，方盛制，黃瀚為左右偏將，所部兵馬以原有禁軍出征將士，東領輔軍平調，所需僚屬，自行選調拔擢，配屬京中重臣府邸，官衙武庫等所需之地。二曰驍騎軍，以各部所屬騎兵騾馬重組編成，軍兩萬人，以原偏將軍何德勝積功轉調驍騎軍將軍，調轉駐紮初日城南軍營；三曰揚武軍，四曰振武軍，六曰建武軍，轉調各部有功將校充任，分以趙恆，趙澄，容閔為將軍，所需僚屬自行拔擢配置，所部分駐初日城東西北三處大營。”

返回京城的士兵，包括整個初日城的守備兵力也全都調遣分配，禁軍最後還剩下近萬人駐紮皇宮，而精簡之後，五軍共計十萬人，剩下的兵馬回歸補充東領南領輔軍之中，主理地方軍務，治安，糧草搬運之責。

拔擢的大批將領全部來自於評判中發掘的人才，這邊是練兵計劃的另外一環，眼下，旭淵的軍政就分為三大部，初日城五軍，十萬人，總領為太子府及上將軍府，南領二十一城各處屯軍，攻擊二十一萬人，為旭淵最主要的軍隊，白狼軍，上將軍拓跋子直屬，隨時調遣，暫住南領的上將軍帳駐地，共五萬人。當然，還有一支暫住東領的異域軍隊，騰龍軍團，三萬之多。

如此之多的人力調動自然是瞞不過各國的眼睛，而這個計劃，原本就沒有打算隱瞞，他們的目標，從來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入主天下。

這是一支保持着強大的定力的軍隊，現在，他們在做最後的準備，多年來的厲兵秣馬，距離他們發起戰鬥的時間，已經不太遠。

大軍的整編自然離不開軍中的最高統帥，這是一件同時需要能力，威望，還有熟練度的事情，除了太子和上將軍兩人，沒有人還具備這個能力。拓跋子力主將參與歷練的子弟們編入到新建的五軍之中，充實軍力，訓練人才，作為新編的揚武，振武，建武三軍，人手相對不足，拓跋子便大膽的啟用各個公卿家族的子弟充任將校，尤其是集中最後一些餘力打造的揚武軍，一半的將校來自於西領平亂的年輕子弟，一半是混編進入的老兵。

軍中大變，朝堂自然也是如此，文武並重，才是治國之道，旭淵上下再度開始了一波人才拔擢的浪潮，儘可能將年輕才俊納入朝堂，出謀劃策，尤其是那一批在軍中歷練過的文臣，他們在更加清楚軍中如何運作之後，接受朝堂政務的時候，

更能得心應手的對接。

左相且末禕，右相獨孤誨，宗正卿拓跋寧，三路齊出，紛紛登門求賢，對旭淵境內所有的世家，宗族一個一個的上門求取人才，皇帝拓跋郜更是發佈了求賢令，在朝堂中轉調，平調，外調，空出一大堆可以學習和歷練的位置，將這些新人儘快的安插上去。

整個旭淵可以說都來了一次大換血，朝堂上下，軍營內外，一片嶄新氣象，三代之功，由此而已，他們在做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之前最後的準備。

三月初十，第一封沈氏的來信收到，拓跋子隨即回信，確定日期，地點。

初日城熱鬧起來，江湖在關注沈氏，廟堂則在觀察初日城。

潛伏在初日城的各家暗部都在源源不斷的把情況傳回後方，最後落在南梁和朔楚的決議案上。

“看來，我們的步子需要加快了。”

江順詒看完回報，扶着額頭靠在榻上，指尖夾着消息，遞給一邊的江冬景。

“哥，數十萬大軍動起來，不是小事，也許就在秋天，也許就在明年。”

“免不了的事情，我的能力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沒有更多的精力去處理這些事情。”

“我是不是該提前去西北整軍？”

“八州之地，恐怕是守不住了。”

“守不住，但是我們可以帶回來一批良臣，我想，把住井陘和河間三州，我們還有振興的希望。”

“可是你眼下不能走，沈氏和旭淵一旦達成聯盟，你走了，在洛安見不到人，那就是把他們推倒一起去綁死。”

江順詒感動頭痛欲裂，並非他貪戀這個位置，可他的身份，註定無法平凡的活下去，沾上了帝王這份氣運，便是沾上了梁國所有的生機，這就是天道。

“沈氏有回報嗎，艾昭。”

“已到XZ，拜會了豹子林邱問機，現在正在造訪林家，下一步去石州，然後轉道去南江，從淮州開始，順江而下，先江北，后江南，逆流而上，至少六月才能到中原呢。”

“這個沈家，咄咄逼人。”

南梁的煩心事不止一點，西南和廣府地帶都存在着一些不穩定的因素。也是在初八日，西南的藤州，象州傳來山洪爆發的消息，春天的到來，雪山上的冰雪融化，常常在這個季節出問題，那些偏遠的山地中，民居恰恰集中在狹窄的的底端，因為只有底端，才有窄窄的土地賴以生存。

災難往往意味着騷亂，尤其是西南之外的那些異族，住在山溪河谷，森林山洞之內，他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鬧出亂子。處理不好，會鬧出非常嚴重的後果。即使是早年江天安主政，梁國的鼎盛時期也無法徹底壓住西南地區的騷亂，關於將官署撤出，改建羈縻制度的討論在梁國朝堂就沒有斷絕過，多年來，一直以安撫為主。

戶部已經派出了員外郎宗熙，主事陽泉，伍敏等人前往西南處置，這三人都是西南大族出身，原則上說，官員本不該回鄉主政，但梁國朝堂已經如此，尚書令的吳泉清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

“有新消息，各位。”

“又有什麼消息？”

“朔楚傳來消息說，慕容楚想要和我們聯姻。”

“聯姻，什麼時候的事情。”

“前兩天的事情，我們的人傳回消息說，這是慕容楚在朝會上當著所有大臣所說，他這是在賣什麼葯？”

“掩人耳目，瞞天過海，也許，是他又要準備南下了。”

“不會，慕容楚發兵作戰從來不需要理由，再者，掩人耳目，天下誰不知道他的德行，他需要掩住誰的耳目。”

艾彰急匆匆的進來，送進來另一個讓人無法解決的消息。

“消息轉給杜老將軍了嗎？”

“已經轉過去了，雲地傳回的消息說，杜老將軍身體不佳，已經持續多日了。”

“什麼？怎麼不早說？”

“軍中的大夫一直在調理，就是不見好。”

“唉，偏偏子這個時候。”

江順詒頭暈的厲害，身上那股冷熱交替之感又湧上來，宣筱煙一直沒有發話，但江順詒身體難受起來，她只好喝止幾人的談話，趕緊用自身內力度入壓制。

“好了，這些事情，你們換個地方想辦法處理，報個結果回來便是。”

宣筱煙眉間緊蹙，這樣偶然發作已經不是第一次，以前的固定周期，現在毫無徵兆，這給她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宮城之外，一切如常，醉生夢死的洛安，看着夕陽掛在天邊，棋盤街的畫師描繪着日落，招攬生意的秦樓楚館，各式店鋪已經開始了屬於晚上的歡樂。

匆匆行過不願久留，不敢多看的行人，恣意妄為，高談闊論的江湖俠客，混跡名流，奉承貴人的墨客騷人，難得在棋盤街聚齊，清源樓的畫師吳立本將這些一一畫進了自己的畫卷之中，明明是一副黑白的世界，陽光卻仍然倔強的將最後一點金光灑在畫幅之上。

清源樓的二樓，早已聚齊的富豪，大商，名流，已經在一擲千金，他們正在爭奪這位洛安第一畫師的畫作。

他們活得燈紅酒綠，享受着金銀絢爛，紙醉金迷使他們的生活，卻爭奪着這畫中虛無黑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