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江湖世家-3家4門
“冬兒，凈手，吃法。”
“知道了姐姐。”
稚氣未脫的年紀，青年一身綉袍，緩緩步入屋中，環顧一番，
“姐，我哥呢？”
“後面，換衣服呢。”
也許，這才是他們嚮往的日子。
生火做飯，其樂融融。江冬景從來不叫嫂子，一向對於皇后宣筱煙的稱呼，他都是一口一個姐姐。兄如父，嫂如母，從年紀上來說，江順詒夫妻和這個小弟，的確已經是兩代人，如果上天給梁國留下了那麼一絲憐憫的話，大概便是這個小了一輪的弟弟，正是因為有了他，世家們才願意繼續等待，梁國的朝堂，還有人願意留下和堅守。
“怎麼，有什麼事情要問我么？”
“哥，沈家開始動了，你有沒有什麼看法。”
“江湖世家的事情，你應該問大艾哥和小艾哥才對啊。”
“吃飯吧，兩位大爺。”
宣筱煙把碗筷擺好，推着其他四人趕緊落座吃飯，大艾（艾昭）小艾（艾彰），梁國暗部天機營營首營副，江氏兄弟，皇帝和皇太弟，還有一個皇后，這大概是站在梁國頂峰的五個人。扶着江順詒坐下，五人邊吃邊談，這樣的日子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深宮中奢侈的事情。
“殿下，相比而言，我覺的你更應該關心卓家的態度。”
艾昭微微一笑，沈氏的動作雖然受人矚目，畢竟那是天下第一大家族，可畢竟，那還是相隔遙遠的地方發生的事情。
“我想卓家主，還不至於因為這件事有什麼變化吧。”
“再怎麼說，再怎麼卓爾不群的卓氏，他們也身處世家之列，有些事情，不能強出頭，在支持我們的事情上，他們也要有家族的考慮。有消息傳回來說，瀋海間這次出門帶上孫子孫女，也是為了選一個孫媳婦，這位沈家少爺，和殿下可是差不多大喲。”
“難不成，是為了宜闌來的？”
“卓家是禮制傳承世家，從名禮上說，他們是世家排頭，沈氏商隊，經傳天下，名震四海，論實力是世家之首，如果能成就姻緣，再上一層樓也不是不可能。”
“沈氏如此動作，難不成不怕其他世家聯手反對么？”
“那你告訴我，如果你是卓家主，你是選擇我們兄弟二人這樣的落魄王族，還是第一大世家的公子呢？”
江冬景有些沉默，他知道其中厲害關係，為自己考慮並沒有錯。作為哥哥，江順詒也只好點醒這一點。
“殿下，你和卓小姐是青梅竹馬，洛安大小世家都是明擺着的事情，但這次沈家出門，他們抵達洛安的那一天，恐怕就是和你爭雄的時候，想想看，梁國維艱，眼下沈家以江湖之氣衝來，應對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艾昭面帶愁容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江順詒也緊跟着把話頭接過去。
“目下北方兩國，各自虎視眈眈，旭淵上將拓跋子已經平亂返回，其南領之地，不下二十萬兵馬屯軍整訓，算上寒裔垂澤返回之師，西領平亂之軍，又練就了一批戰力強橫的軍隊，又有名震天下的白狼騎兵，總計軍力已經不下三十萬，我們想要守住梁國基業，改革是在必行，屆時你身上的事情多起來分身乏術，沈氏踩我們這一腳，可是關鍵所在。”
“是也是也，現在唯一的突破，唯有我親自去西北八州之地，從軍制開始下手，頂住旭淵的壓力，而後回朝領政，協助哥哥肅清梁國朝堂，改變衰頹之風。”
“所以你去西北之前，
我們和沈氏這場交鋒，是免不了的，幸好你還有你嫂子給你撐腰，到時候可以壓一壓瀋海間，但你知道，只要你嫂子出手了，我們就再沒有底牌了。”
夜幕掛上天空，洛安的大小人家吃過晚飯，屬於夜晚的時間到來，當皇宮的梁國皇室在飯桌山便吃邊談時，城中的其他人家大抵也在如此。
“來杯茶吧。”
也許有許多人同時在說這一句，皇宮裏，世家中。
“王老前輩，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快請進快請近，真沒想到，今日您能來。”
“李家主不必如此，今天我來，只帶了耳朵，沒帶嘴巴，閑來無事，串門走走。”
洛安城哪條街道的人最多？也無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可如果把問題換成哪裏的人才最多，也許很多人都會說，燕子街，世家宅。
前朝時，這裏的名字叫做天街，多少世家子弟從這裏直接進入廟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一步登天，他們脫胎於家族，尊貴於廟堂。王朝覆滅，世家關起門來做學問，現在，他們在洛安城的影響，和皇權幾乎平起平坐。
“來人，奉茶。諸位不必拘束，請坐。”
當年這條街大多了，也長多了，石磚鋪成的燕子街，前朝時車馬不絕，至多的時候，有二十多個大家族在這條街道上安下他們的主宅。現在，只剩下三個。
張，王，李。
“諸位，今天請各位來，兩件事，想必諸位已經知曉，一是長子行川（李行川，字踏洲，歷家家主李傳林嫡長子），馬上就到二十歲，古人說二十加冠，親事也定下，雙喜臨門，在下也就厚着臉皮，請諸位過來，想借二府的一點地皮，擺擺酒宴。”
“這是好事，看來這此李家自然是要大辦一場，這偌大個李府怎麼會擺不下酒宴，莫不是豐裕（李家家主李傳林的字）老弟要做英雄大會？”
“通水兄（王桐的字，王家當代家主）打趣了，確不是這個道理。”
“莫不是日子的問題，怕不是定在了夏天。”
“文張前輩果然是前輩，誠然如此，夏日炎炎，李府雖然有幾分地皮，卻不知老天爺是否賞臉送些涼風來。”
洛安城內燕子街，三大世家張王李，一家卻做二門開，是為三家有四門。
這一家二門，便是這張氏，張氏分為俠武、王文二門，其先祖曾於聖人習道，學成歸來立族，一家便有兩門傳承，修定國安邦之道，江湖縱橫之法，故此江湖上人稱文張武張，這說話的張家之人，便是文張首座張文和，字才妙，身旁座的，便是另外一位武張，張文烈，字若錦。二人既是滿腹經綸的大師，江湖上的地位，也如五嶽之於群山。
“不知道這吉日定在什麼時候？”
“六月初十。”
“這麼說來，李家主的意思，是要借我張家的風凌園，王家的留風亭？”
“那麼通水兄，文張前輩，可願意否？”
“這說的哪裏話，這是好事，成人之美，何樂不為，還需要些什麼，我們兩家幫得上忙，自然多動幫襯。”
王桐回應着，一邊的張氏二老也微笑着點頭。
“其他倒也不必，算上我李家的沐風院，三處合在一起，再怎麼也就夠了，測日子的說，這是今年最好的日子，只好慶生親事一起辦了，屆時行川的師傅，三川門洛掌門也會親臨。”
李傳林說著，從懷中掏出兩張紅色請柬，分別走到王桐和張氏二老面前奉上。
“咱們三家相鄰，孩子們都是一塊而相熟玩大，人丁都熟，這請柬，就當是闔府上下一起請了。”
“你倒是省事。”
...
“通水，你剛說有兩件事，還有一件呢？”
“還有一件嘛，我也不賣關子了，想必各位都知道，沈家爺孫已經出門，這個月在雲地，下個月去南江，這六月，自然也就到洛安城了，諸位對此事怎麼看？”
這才是夜話的真正核心事件，三家相鄰，幫襯一些並非損害家族原則的事情，幾家管家都能做這個事情，還達不到家主會面磋商的地步。
“沈氏這次招搖出門，明顯是有意為之，雲地，南江一帶的地方豪族和門派，都倒向了沈家一邊，我看這回，怕是要對我們三家開出些條件。”
武張首座張文烈一直沒說話，這事提起額，卻率先說出了眾人的心聲，作為中原最大，傳傳承最久的世家，他們和沈氏的關係，很微妙。
“恐怕不止，前日我王家從小西域回來的商隊說，他們在清涼鎮一帶的商號又有擴大，現在沈氏擴張的速度，真是令人咋舌。”
說起沈家的問題，三個家族出奇的一致。
“沈氏所謀，匪夷所思，此次成行，我看是要進一步聯絡各地，一面加強沈氏本家商業，另一面，拉攏收買各處地方豪強，以為所用。抵達洛安之後，咱們三家可要撐住，咱們是一損俱損，輸人不輸陣，這洛安城，還不是他沈家的天下。”
“咱們三家不成問題，可其他人，未必願意聽我們的，華，章，楊，隨等家族，難保不會倒向沈氏，另外，不知道卓氏的態度如何，這次沈如龍把孫子帶出門，不會對卓家小姐沒什麼想法吧。”
“卓氏我倒是不擔心，他們一向獨立，再者說，卓家小姐和皇室的關係可不淺，老卓那個人可是個寵女兒的，想搶人，他和皇室這一關都要過。”
“這一次，我們是不是要和皇室聯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