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出事

第二章出事

淚珠不停順着那姣好小巧的下巴往下滴,墜在板石路上水花濺落。

姜郁沒有一絲憐惜,轉身大步走到馬旁,牽着韁繩,往安親王府的方向走。

葉霜露重,寒風刺骨。

散了鬢髮,無一支釵環的少女,披散着一頭青絲,烏髮在昏暗的夜裏泛着柔潤的光澤,小步跟着前方牽着馬兒的少年郎。

玉微瞧着前方的姜郁,削瘦的背影隱隱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和散漫。

姜郁恨她,不,是恨所有沈家的人,她的姑姑害死了他的母妃和妹妹。

年幼時,受盡她姑母的折磨,當少年成長為不可小覷的權勢時,她姑姑早已因病去世,姜郁對她姑姑的恨無處宣洩,轉而對沈家人使盡手段報復。

沈家從建國有功的功勛世家,赫赫大族,手可遮天的皇親國戚到門可羅雀,只過了五載。

被流放到苦寒屬地的這些年,沈家在京城安插的根系和族人被姜郁拔了個乾淨,告老還鄉,打入大牢,被以各種罪名安插,死傷無數。

京城權貴眾所周知,五皇子姜郁對沈家恨之入骨,不死不休。

寒地窮山惡水,環境惡劣,尚且能活命,而京城有姜郁,對沈家而言則是九死一生。

若不是娘身體有恙,她父也不會冒着丟了性命的代價上奏回京治病。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娘的身體是回不了寒地了,她要想盡辦法為沈家的日後尋得靠山。

此事不易,在京城可以和姜郁比肩權勢的人,寥寥可數。

細想來,也就太子殿下和當朝丞相。

嫁於太子,便是未來的帝后,與後宮佳麗三千共享一位夫婿,她自問沒那個肚量。

二選一,去掉了太子,那就剩丞相了。

聽聞丞相已近而立之年,出自姜國第一望族世家謝氏,名謝知疏,至今未娶。

才華斐然,清冷寡淡的性子是出了名的。

是謝氏千年以來難得一遇的才子,更是謝氏的明珠瑰寶,自年少時便舌戰群儒不敗而贏,一戰成名,被姜國學子奉為圭臬。

謝知疏的娘親是長公主殿下,先帝的愛女,當今陛下的長姐,身份尊貴,身為無權無勢的公主有陛下的偏心,在朝堂上都能說的了話。

若能嫁與謝相,便可保的了沈家的平安。

如此便好,想必有諸多盛譽的謝相一定是位好夫君。

如此想着,玉微倒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停住了腳步,在將將撞上時,那人冷嗤。

“看路!”

少年郎唇角帶着不屑的弧度,凌厲刺骨,眼神嚇人。

心尖尖被猛地一攥,她嚇得不敢再動,站在離他兩步的距離,規規矩矩的福了福身子,行了個禮。

“多謝表哥。”

江南軟調的吳語,軟軟糯糯,好聽極了,輕輕的喊了一句表哥,足以讓男人酥了半邊身子,而眼前的人卻顯得例外。

望着那道身影策馬消失在街角,人走了,連同那心顫的氣場也消散了,她不禁鬆了口氣。

一夜間,她在生死關里掙扎了兩回,稍一鬆懈,就覺腦海里一陣暈眩,從頭到腳都在發著酸軟刺痛。

回到府里小廝說,絨花回來報信說和她走散了,王爺和王妃帶着全府的人出去尋她了。

回到房裏,她換上乾淨的衣裳,約莫一個時辰,得到信的夫婦二人趕了回來。

絨花進來就抱住她的腿哭,“嚇死奴婢了,天可憐見,還好姑娘無事。”

隨後的只沈氏一人進了她的屋子。

一臉劫後餘生的望着她,嘴裏念叨着。

“無事便好,無事便好。”

父親一向愛女如命,此刻竟沒來,玉微聯想到汝親王造反的事,腦海里似乎有一根線,串聯了起來。

將絨花扶起來,她問,“府里出什麼事了。”

沈氏坐在凳上,愁容滿面。

“汝親王起兵前曾與你父有書信往來。”

汝親王謀反,而父親竟和他聯絡,若被有心人利用,只怕會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玉微不寒而慄。

“快將書信往來的證據銷毀。”

只要無了這些指認的證據,任大理寺如何調查,也定不了罪。

沈氏搖了搖頭,嘆道:“就在汝親王起兵時,書信就不翼而飛了。”

“你爹從得知此事到現在,滴水未進,我們沈家要大難臨頭了。”

玉微一夜裏經了這麼多事,腦海混亂成亂麻,捋了半天才整理出一根線頭。

爹和汝親王聯絡,無非是懇求回京一事,望汝親王能在聖上面前多進言幾句好話。

造反一事,寧可錯殺,不會放過,當今聖上又是多疑的性子,若有人彈劾,滿門抄斬必是逃不過了。

可是誰如此煞費苦心,竟想至沈家於死地。

姜郁,除了他,玉微想不到又會有誰。

沈氏見她神情疲倦說了幾句便走了。

浴桶熱氣氤氳,衣衫漸褪,堆砌在腳腕處重重疊疊,膚如牛乳般晃人眼

手掌在浴湯內合攏,捧起一汪清水浮出水面,滴滴從指縫漏出,於是水面漾開了擴散的圓紋。

兜頭淋下,水流蜿蜒舔過纖而翹的長睫,羽扇結了晶瑩的水珠,然後是挺翹的瓊鼻,似若花瓣的菱唇。

此時的她能沐浴安眠,而今夜的京城,刀槍劍戟,死傷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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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入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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