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魔難除

第九章 心魔難除

楚縵的丹藥快要煉成了。

她開始做最後一步。

突然,旁邊傳來“啪”的一聲——

只見王嘉寧已經將自己的丹藥收到了一個精緻的盒子裏,並且蓋上了蓋子。

可觀察她的臉色——蒼白如鬼,彷彿被吸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似乎為了驗證楚縵的猜想,做完這一切的王嘉寧,直挺挺就往地上倒去。

很明顯,她身上的玄力已經被耗盡,這樣倒下去,很可能會被磕傷腦袋。

楚縵手上的動作已經快於大腦的思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騰出一隻手釋放出玄力,拖住了王嘉寧倒地的身子!

然後,楚縵提氣將王嘉寧輕輕放到地上。

王嘉寧躺在地上,扭過頭來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楚縵,咬咬唇,最終什麼都沒說。

此時她已經有氣無力,一個字都懶得說了。

楚縵做完這些才收回手,繼續回頭煉製自己的丹藥。

一切不過短短几秒,卻被在場所有人看清了。

剛剛王嘉寧明明就要重重倒地了,就算有心人想救,隔得遠也來不及,但是她旁邊的楚縵卻幫了她一把!

而楚縵自己還在煉藥的關鍵期!

見證這件事的眾人都五味雜陳地望着場上那位紅衣女子。

裁判台上,王家家主剛剛還在為自己女兒擔心,看到楚縵救了她,頓時感激地看了楚縵一眼。

但是想到比賽,他又皺起了眉頭。

他快速吩咐幾人去把王嘉寧扶下來。

楚縵沒空搭理眾人各異的目光,繼續做收尾工作。

終於,一顆通體純黑的丹藥徹底成型。

她迅速隔空抓起桌上的一個藥盒,運轉玄力,丹藥直奔藥盒而去。

“啪”的一聲,藥盒蓋上,楚縵穩穩將它拿在手中。

此時,時間還不到三個時辰。

“申老兔”早就蹦了過來,激動地說道:“丹藥已煉成,請參賽者將它呈到裁判台上!”

王嘉寧由於暈倒,她的丹藥已經被王家其他人呈給裁判。

楚縵一手端着藥盒,一手提着裙擺,嘴角含笑,一步步不緊不慢地朝裁判台走去。

終於來到裁判台。

四大家主包括南坤兩位官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楚縵,心神都不免震了震。

楚縵的美,實在是攝人心魄!

至於褚麓,看清楚縵那張臉,雙眼不覺眯了眯——有一瞬間,他甚至肯定她就是他的三女兒褚南巒,可是她的美太震撼人心,南巒根本無法相比。

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就在他心思百轉之際,楚縵已經將自己的丹藥放到桌上。

輕啟朱唇,嗓音妖妖嬈嬈:“還請諸位裁判大人垂鑒。”

她的眼神漆黑如墨,彷彿蘊藏了無盡的深淵和千年寒潭,望誰一眼,誰幾乎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冷和無邊的黑暗。

她用那種眼神輕輕掃一圈裁判台上幾人,他們立馬就一激靈,不禁冷汗岑岑。

反應過來后,又不禁暗暗心驚,他們好歹也算是褚洲和南坤的一方霸主,怎麼會被一個小丫頭的眼神震懾到?!

見鬼!

他們開始鑒別楚縵和王嘉寧的丹藥。

先是王嘉寧的,打開,一陣淡淡的清香飄到鼻尖,讓人忍不住心曠神怡。

“王嘉寧的,五階,下品。”

南坤國一位官員說道。

“朱大人,憑什麼說這是下品?”

王家主不幹了。

“這還用問嗎?香氣不足,功效不足,只能勉強算五階丹藥。”

展家家主幽幽說道。

王家主噎了噎。

他們又打開楚縵煉製的丹藥。

頓時,一陣奇異的幽香飄散開來,廣場很多人都能聞見。

“我好像要突破了?”

“我要進階了!”

無數人叫起來。

“是不是因為楚縵煉製的丹藥?”

“太神奇了!”

裁判台上的人,除了褚麓和王家主,具是有些激動。

“這是——極品?!”

“只差一步,就是六階丹藥啊!”

他們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縵。

褚麓終於發話了:“楚小姐,請問,你煉製的這顆丹藥,叫什麼名字?”

楚縵勾唇一笑,不緊不慢回答:“蒼天雪。”

“蒼天雪?”

“這是什麼葯?”

“我怎麼聽都沒聽過?”

“我也沒聽過……”

許多人疑惑不解。

裁判台上的幾人也面面相覷。

褚麓繼續問話:“它有什麼功效?為何要取這個名字?它通體純黑,跟雪可一點都不沾邊。”

楚縵笑靨如花:“您錯了,褚家主。

“當天地間所有地方都是雪,一片潔白的時候,黑色的東西在哪呢?被雪覆蓋了嗎?完全消失了么?當然不是,它們只是在沒有雪的地方藏起來了,等到白雪融化,它們自然就出來了——所以它叫蒼天雪——況且,它可以祛除人體內的污穢,美容養顏,祛除舊傷,提升功力。這個名字,它配得上。”

楚縵這話說完,場中有一瞬間的安靜。

“啪啪啪——”

“楚小姐果然才貌雙絕!堪稱天下第一!”

一道掌聲響起,同時一道低沉好聽的男音傳來。

楚縵尋聲望去,只見嘉賓台上,一位身穿明黃長袍、手執摺扇的年輕男子幽幽看着她,笑得溫和。

她不認識他。

猜測是天朝上國的皇室成員。

她回以禮貌一笑,很快移開目光。

此時,大家都已回神。

六位裁判稍微商量后,直接宣佈,獲勝者為楚縵。

意料之中的結果。

“既然如此,請將我的丹藥還給我吧?”

楚縵靜靜看着褚麓準備將那丹藥收起來時,突然脫口而出。

褚麓動作一僵,抬眼去看楚縵。

只見那紅衣女子嘴角含笑,彷彿待人特溫和。可是她的眼神卻是無盡的冰冷。

褚麓有些尷尬,語氣僵硬道:“比賽之物,理當交由我們保管。”

楚縵幾乎要氣笑了。

“可那是我辛辛苦苦煉製出來的呢。極品丹藥,可不是哪裏都能找到的……”

言外之意:我辛苦煉出來的極品丹藥,憑什麼要給你?

褚麓雙眼危險地眯起,已是有些慍怒。

“褚家主不會惱羞成怒吧?”

楚縵自始自終柔柔笑着,說出的話卻是半點都不給褚麓面子。

褚麓自覺被這麼多人看着,不能失了風度,於是抬手將藥盒丟給楚縵。

“你要,拿去便是。五階丹藥,我褚麓還不放在眼裏。”

將葯還給主人,這本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偏偏他說出的話怎麼聽怎麼怪異。

楚縵穩穩接過,抬眸看向褚麓,眼神已經比剛才更冷。

“褚家家主,您又說錯了。這丹藥本來就是我的,這叫物歸原主。”

褚麓眯起雙眼,似乎有些驚異這個小丫頭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挑戰他的尊嚴。

“哈哈,褚家主,一個小丫頭而已,不要太過計較。”

“是啊是啊!楚小姐,既然煉丹結果出來了,你請繼續接下去比試吧!別杵在這兒了。”

王家主和展家主開口打圓場。

楚縵點頭,不再多說,轉身往賽場走去。

這一次,大家都有些好奇她會挑戰誰。

很多人猜測她會挑戰褚梨青。

畢竟,剛剛褚梨青的父親,褚家主看起來好像是得罪了她。

武技場上的褚梨青,居高臨下地看着朝這邊走過來的楚縵,脊背不由得挺得更直。

楚縵確實走到了褚梨青那邊的台下,然而,她並沒有上去。

她幽幽地看了褚梨青一眼,轉頭走向了陣法比試的賽場。

只有褚梨青知道,剛才楚縵那一眼,有多麼意味深長……

陣法場,肖瀚海一直端坐在高台,看着楚縵走近自己,有一瞬間,他幾乎要以為她就是多年前那位追着他喊“海哥哥”的白衣女子。

奇異的是,眼前那道身影逐漸與記憶中的人重合,並且絲毫不違和——

肖瀚海不知不覺就站了起來,怔怔望着楚縵。

他眼眶微微發澀,又開始不斷在心裏發問:“你到底……是不是三妹妹?”

楚縵已經來到肖瀚海面前。

輕笑着開口:“肖公子,可不要沉迷於我的容貌,不然待會比試時很可能對你不太有利。”

肖瀚海立刻回神,一皺眉頭,馬上在心裏否定:“果然,她不是三妹妹。”

三妹妹才不會這麼…厚臉皮…

“申老兔”直接跳過來宣佈:“楚縵挑戰陣法組——肖瀚海——”

陣法的比試規則很簡單:雙方相互製造幻陣,誰能將對方困住更久,誰就獲勝。

“肖公子,請。”

楚縵率先說道。

肖瀚海沉沉看她一眼,冷冷開口:“楚小姐確定要我先出招?”

楚縵輕輕瞥他一眼,勾起唇角:“確定。”

肖瀚海接觸到楚縵那淡漠的眼神,卻莫名在心底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不舒服,不是因為楚縵對他的輕視讓他惱怒,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他搞不清楚這股怪異的感覺是為何,遂皺起眉頭。

同時他對楚縵暗暗生出幾分警惕——只感覺此女子太過詭異。

他不再猶豫,就地盤腿坐下,掐指,默念口訣。

不一會兒,一道朦朦朧朧的黃色光芒從他指尖傾瀉而出,直奔楚縵而去!

楚縵並不躲閃,大大方方接受肖瀚海的第一招。

很快,楚縵周圍被許多黃色光圈籠罩,猶如置身於煙霧中。

許多人已經逐漸看不清楚縵的身影。

而在肖瀚海的角度,他看到楚縵已經跟他一樣,盤腿坐了下來,並且雙眼穩穩盯着他,神色隱隱有股戲謔。

竟是絲毫不受他幻陣的影響么?

肖瀚海抿緊薄唇,再度發力。

他製造的是回憶陣——一方面,企圖讓楚縵陷入過去痛苦的回憶,從而困住她;另一方面,卻是有私心,他打算試探楚縵,通過她的回憶看看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可惜,楚縵似乎一點都沒中招。

他睜眼望過去,楚縵居然還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眉頭皺緊,危險地眯起雙眼。

這次,他雙手並用,調動十成的功力——頓時一陣龍捲風似的黃色光芒直衝楚縵而去,立刻就將她包圍在正中間!

肖瀚海幾乎都要看不清楚縵了,因為她周圍都被厚厚的迷霧籠罩。

他想,這一次她該中招了吧?

於是,他開始閉目運轉玄力,放出識海去窺探。

可下一秒,他卻刷地睜開了眼,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只感覺目眥欲裂!

這一刻,他猶如回到了六年前,那一身白衣的柔美女子,對他嬌俏笑着,脆脆而甜甜地喊他:“海哥哥!”

“海哥哥,你在做什麼呀?神神秘秘的!”

“海哥哥,不是說好了,跟我們一起去南山嗎?可不能反悔哦!”

“海哥哥,後天就是我大姐姐的生辰了,我該送什麼禮物給她才好呢?”

“海哥哥,你怎麼不理我?”

“海哥哥,我想去拂魊城外的魔獸山,找到五階魔獸的魔核,幫我大姐姐!”

“海哥哥,除了我大姐姐和爹爹之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對不起,海哥哥……我不能告訴你……”

“海哥哥,你等我回來。”

“海哥哥!救我……我……我在拂魊城!”

“海哥哥,來世再見了……”

最後一幕,是那平時乾乾淨淨嬌嬌俏俏的女子,那一刻竟是滿身刺目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衣,髮髻散亂,涕泗橫流,滿目絕望,狼狽不堪——她說出心碎而決絕的告別,縱身跳入無比黑暗的漩渦中!

“不——”

肖瀚海大喊一聲,不顧一切朝那漩渦奔去,企圖拉住她的雙手。然而,只來得及觸碰到她的一片衣角,她已經消失不見!

他正要跟她一起跳進漩渦,可是漩渦入口眨眼間就閉合了,他被一股巨大的能量震開,重重摔到地面。

他爬起來瘋狂地四處尋找,尋找剛剛那個漩渦,可惜周圍一片鳥語花香,一派安寧,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這一刻,他的心碎成一片一片,他的眸光迅速地暗淡下去。

他發瘋般地拿出他們二人的通訊器,瘋狂地喊“三妹妹!你在哪?!三妹妹?!你在哪?!回答我!快回答我!!……”

喊到聲音嘶啞。

然而自始自終沒人回應他……

他眼眶發紅,已不知不覺流下眼淚來……

高台上,肖瀚海仍舊坐在原地,緊緊閉着雙目,額頭滲出一層層細密的汗珠,薄唇緊緊抿着,眉頭緊緊皺着,雙肩微微顫抖,雙手置於腿上,握着拳,手上青筋暴起——

這種狀況昭示着他正在經歷巨大的痛苦。

反觀楚縵,她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雙手輕輕一揮,周圍的迷霧散去。

如此一來,觀眾將此刻高台上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楚縵筆直站着,紅衣翩躚,猶如一朵迎風綻放的妖冶紅蓮。

她的對面,肖瀚海盤腿而坐,緊閉雙目,神色痛苦,遲遲沒有醒來。

誰勝誰敗,不言而喻。

主持人“申老兔”已經迫不及待走過來,激動萬分地宣佈:“陣法挑戰賽,楚縵勝!”

許多人鼓掌表示祝賀。

裁判台和嘉賓台上的人已經有些麻木,只是沒想到楚縵會勝得這麼快。

肖瀚海也算得上煉陣天才吧?怎麼輕易就敗了呢?

看來楚縵這個人真是有驚天之才!

“既然如此,還請楚小姐讓犬子醒過來吧!”

肖家家主看自家兒子遲遲不醒,恨鐵不成鋼的同時,不得不厚着臉皮請求楚縵。

楚縵嘴角彎彎,眸底毫無波瀾:“肖公子這種情況,明顯是有心魔,若不想辦法祛除,恐怕再難晉陞。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不知,肖家主願不願意配合?”

“哦?楚小姐有什麼辦法?”

“很簡單。解鈴還須繫鈴人——不知肖公子之前經歷了什麼,他現在遲遲不願醒過來,很可能跟他記憶中的人有關,如果將那人找出,或者,找到他經歷中的真相,就能祛除他的心病。”

此話一出,整個廣場開始騷動起來。

“她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肖二公子到底經歷了什麼痛苦的事啊?”

“什麼真相?”

“我好像記得,以前肖二公子跟褚家的三小姐……”

“噓!你瘋了吧?怎麼敢提那個人!”

“楚縵剛剛說什麼?將那人找出?那是不可能的事!”

……

台下眾人竊竊私語,然而一字一句,楚縵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轉眸,掃了一眼台下,目光攜帶着無盡的冰冷,令所有人一個激靈,迅速安靜了下來。

她的氣場實在強大得可怕!

裁判台上,已有幾人變了臉色。

褚麓神色緊繃,暗暗打量着楚縵。

肖家主皺起眉頭,神色有幾分不自然,然而看自家兒子的眼神已經帶了幾分慍怒。

王家主和展家主神情具是冷漠。

而嘉賓台上的人,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他們這是怎麼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之前那位明黃長袍的年輕男子,搖着摺扇,對着旁邊的同伴問了一句。

同伴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呵……”

台上,楚縵忽而一聲輕笑。

“肖家主不願意么?那麼,抱歉,我時間比較寶貴,這就要去挑戰下一位了。”

說著,她真的走下了陣法的賽場,直接往御風組的賽場而去。

肖家主眼角狠狠一抽,有些不敢置信楚縵就這樣將他的兒子晾在台上。

“你站住!”

他立馬叫住楚縵。

楚縵很給面子,果真停下了腳步,回眸冷冷看着肖家主。

“肖家主還有何吩咐?”

“你將犬子弄成這副模樣,就這樣一走了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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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神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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