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開封七日談 第三章 軍器監
樞密院內，趙小虎已然來不及和展昭解釋過多，展昭所經歷過的危機也不少，僅在趙小虎呼喊聲后，展昭就感知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這是來自一位武林高手的直覺。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展昭一手提着趙小虎腰帶，腳步連點，身形如貓，即便拖着個人，也似雲中飛燕，僅僅七步便帶着趙小虎飛身出了樞密院。
出樓后，展昭也有些驚魂未定，胸口不定起伏，面色凝重的看着樞密院內，將手中的趙小虎像扔一條死狗一般，丟在了一旁。
外側禁軍見兩人神色慌張，以為樞密院中藏有刺客，皆向樓內衝去。
趙小虎見狀，連忙起身，只聲高喊道：“有火雷！快退！”
然而，為時已晚。
數十禁軍悉數踏進樓閣時，猛然一聲驚天巨響。
霎時間，火光四起，濃煙滾滾。
這一次，東京又熱鬧了。
在案前整理文書的公孫策，面前擺着一張宣紙，其上寫着“疑似西夏高手所為”，突然一聲巨響，公孫策連忙走到庭院，望着樞密院滾滾濃煙，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包公府前，跪者上千，也同時望向了樞密院。
御書房中，仁宗正和一位年齡相仿之人相坐下棋，即便巨響也不為所動，只是拈着棋子，望着棋盤道：“太師近日有些忙碌啊。”
只見那人輕笑道：“不及陛下操勞國事。”
“你說，朕該將皇位傳給誰呢？膝下無子，只有宗正(趙曙)可定，其實也不然，寶壽公主也不是不可！朕想希仁了（包拯）！”宋仁宗落子棋盤，抬頭似猶豫般，喃喃自語，不知道說給誰聽。
宋仁宗話音剛落，只見對面那人連忙下跪，“望陛下三思啊，小公主太過年幼，不及帝位，切大宋外敵眾多，小公主難掌大局。”
“哦？！愛卿所言有理！後日召宗正進宮，朕看看這小子有沒有長進！”
樞密院前，禁軍死傷一眾，趙小虎站在地上，看着火光瀰漫，救火者忙碌，雙眼失神。
展昭冷冷盯着樞密院，心中暗道：“難道是錦毛鼠又來了？”
突然，一位禁軍提着木桶從展昭身邊跑過。
展昭瞟了眼那人手上，一道疤痕醒目，有點像趙小虎臉上的狼爪痕迹，手掌外側的老繭醒目。
不等展昭反應。
“站住！”趙小虎冷喝一聲。
只見那人丟下木桶，非但不停，反而跑得飛快。
展昭見狀動身追蹤。
趙小虎也想跟上前去，只是兩人都有輕功，而他心有餘而力不足，索性叫來了一旁的一名禁軍。
“御貓要是回來了，告訴他去軍器監找我！”
說罷，就向著火器坊走去，趙小虎思量着，隱隱覺得奇怪。
即便是火雷，也不可能有燒毀樞密院的威力，除非是石油！
趙小虎穿越后，跟着包拯去過不少地方，最讓他震驚的就是，宋朝已經開始使用石油，只是用途局限，多用來照明。
而樞密院的倉庫內就存放着石油，既然有人能進樞密院內佈置陷阱，那進入倉庫取點石油太正常了。
剛才樞密院樓內的陷阱，趙小虎心中有了一個推測。
剛進入樓內時，刺鼻的墨味，應該是為了掩蓋石油的味道，而且石油也能制墨。
而奏章下看似和昨天進來一樣，但是有人在桌子下動了手腳。
在桌下應該有一個火折，動了奏章就會打開火折，點燃火雷引線，而火雷應該也被藏在了桌下，近距離內，大概率無法生還，即便活下來，沾染了石油，也會被活活燒死，走不出樞密院。
“還是自己不夠小心，讓這樣一條線索斷了！”趙小虎心中暗罵自己，明明察覺到了奏章被人動過，卻沒有警惕。
“既然有人動了手腳，那就說明奏章有問題，有人不想讓奏章內容外泄。”趙小虎沉思暗道：“但現在奏章這條線斷了，查探倉庫或許能收穫一具屍體，但無法成為關鍵線索，問題出在火雷。”
“宋朝對火藥的監管力度不算大，主要民間知道火藥配比的人不多，其中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了火器坊內，而且製造火雷還需要工匠，看來軍器監內出了問題。”
“還是走一趟吧，要是軍器監和往常一樣，那就麻煩了，民間的工匠沒那麼好鎖定。”
趙小虎推理着，向著火器坊走去。
另一邊，開封城內某處，展昭手裏拿着半片禁軍軍甲，沉思片刻後去往樞密院的方向。
趙小虎攔下輛驢車，坐在其中，單手稱頭，看着手中的那本《渡靈錄》。
他原本以為有人惡意搗亂包拯的喪事，但當時堂內就那麼點人，想要從棺木后將書扔給我，又不被我發現，即便是展昭都無法做到。
除非輕功在展昭之上，而輕功超越展昭的，趙小虎只能想到兩個人。
北俠歐陽春，和錦毛鼠白玉堂。
這兩人的可能性卻不大，首先歐陽春最近並不在東京，其次，歐陽春大可不必如此神秘，直接交給自己就好。
在說白玉堂，這人雖然有可能這樣做，但是相傳白玉堂酷愛做裝b的事，如果是他，大概率是站在包公府頂對我嘲笑一番，隨後將書丟下，拿着一壺酒等着和展昭前來，在眾目之下打一架。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樞密院內出現過的那個西夏人，如果展昭沒有抓到他，大概率就是他。
之所以推斷他是西夏人，手背上的狼爪痕迹，只出現在訓狼的人身上，手掌外側的老繭是長期騎馬導致，守過邊疆的趙小虎明白宋朝的騎兵有多稀缺，而馬匹充沛，不是西夏就是契丹。
可如果是這人，又什麼會將這本《渡靈錄》交給我呢？
“嘶...有沒有一種可能，義父真的顯靈了？！”
趙小虎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痛，雖然之前自己說能七日破案，可那是為了逼展昭和公孫策的說辭，現在騎虎難下了。
七天一到，按時問斬，宋仁宗親臨現場，龐太師拍手叫好...
“md！”
趙小虎罵了一句，又將手中的《渡靈錄》收起，現在還不是看這本書的時候，手裏公孫策的信息也不能看。
這東京城內，人多眼雜，誰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自己，只希望公孫策那邊是真的用我打掩護，否則，靠我自己怕是人頭都保不住了。
悠悠嘆息，半柱香的時間。
趙小虎來到了火器坊里，一手高舉着聖旨，一手按着腰間朴刀，高喊一聲：“奉旨查案，你們這裏誰是管事？”
一眾工匠赤裸着上身，丟下手裏的活，連忙跪拜，卻不見有人上前。
又等了半刻時間，小跑的聲音響起。
一位墨綠色官服，身形有些佝僂的瘦下男子連忙跑來，看見趙小虎手中聖旨，直接跪倒，滑跪到了趙小虎面前。
“下官，李涵見拜見聖旨，拜見狼面虎刀。”李涵見衝著趙小虎一拜，帶着手下眾人起身，低頭不敢直視趙小虎。
至於李涵見似乎知道自己所來目標，趙小虎一點都不意外，在東京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傳的比展昭的輕功都快。
趙小虎眉頭一挑，心中暗道：“你漢奸？！就沖你這名字，你指定有問題。”
嘴上不說，不動聲色地收起了自己的表情，趙小虎開口道：“將你們本月所制火藥賬目拿來，順便說說火器坊有沒有什麼異常！”
趙小虎拉起一塊長凳，橫坐在大門口。
李涵見抬頭一看，趙小虎臉上疤痕猙獰，虎目圓睜，頓時嚇得一個踉蹌，對着身邊下人說道：“還不快去把這兩月的賬目拿來！沒看見虎爺擱這腿都等酸了？！沒點眼力見的東西！”
說罷，李涵見抬腳就是給下人一蹬，而後又跑到趙小虎身側，坐在趙小虎身邊，一手抓開趙小虎的手掌，暗中遞過了一枚發涼又有些厚重的鐵塊。
趙小虎墊了墊手裏的分量，知道這是一根金塊，轉頭邪笑着看向媚笑的李涵見道：“李大人這差事可不簡單吶！想我一名衙役，每天風吹日晒，每月也就一貫寶錢，您倒好，出手五兩黃金！”
聞言，李涵見媚笑更濃，似猶抱琵琶般，有一種嬌弱之態，“哪裏哪裏，還不是承蒙趙大人辛苦，我們這些百姓才能安心做事，踏實掙錢嘛！”
“百姓？！”趙小虎冷哼一聲，眉頭一挑，齜着牙，臉上的狼爪痕更顯猙獰，“你見過那戶百姓拿得出來五兩黃金？！”
趙小虎語氣突變，嚇得李涵見全身一軟，從長凳上滑下，跪倒在趙小虎面前，面色惶恐道：“趙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李大人謙虛了，怎麼罵自己是小人呢，你頂多也就是個偽君子！”趙小虎冷笑着，抓着李涵見起來，一把摟過李涵見，李涵見怯生生的將頭靠在趙小虎肩膀上，“趙大人，這是何意！”
“昨夜沒睡好，有些乏了！”趙小虎一撇嘴，靠着門框，打了個哈欠。
李涵見咽了咽口水，全身顫抖着，一手搭在趙小虎胸前：“趙大人是想睡覺，還是想睡我啊？！”
“都想睡！怎麼辦？”趙小虎輕笑一聲，假寐合眼。
“那本官只好從了趙大人了！”李涵見怯懦地貼了貼。
“喲！虎子，這可不興睡啊！這是傳到王安石那可有些不太好啊！”不知何時，展昭站在了趙小虎的身後，嘖嘖輕笑。
“展大人！”李涵見看見來人，連忙抱拳，要不是被趙小虎摟着，怕又要下跪了。
趙小虎眼睛一睜，瞥了眼展昭：“不是，你走路沒腳步的嗎？！”
“我號稱御貓，你聽見過貓走路有腳步的？”展昭笑眯眯說道，抱着湛盧吹了下秀髮。
看着展昭人前顯聖的模樣，趙小虎心裏不是個滋味，奈何自己打不過，就自己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展昭教的，暗罵道：“怪不得能和白玉堂打起來，合著都是為了爭人前顯聖的機會！”
“你牛！你清高！”趙小虎對着展昭豎起了拇指，隨後看了看懷中嬌弱的李涵見，笑道：“不過睡他，可不是我自願的，李大人又是投懷，又是送錢，還下跪，我心想這可是我虎子的‘跪人’吶！不睡不是辜負了李大人的好意了？”
展昭見狀也是搖頭輕笑。
“都是為了大宋！”李涵見也跟着笑道，“趙大人您想辜負我，隨時歡迎！”
“嗯？！”趙小虎瞬間變臉，冷哼一聲。
身後的展昭也收起笑意，冷冷盯着李涵見。
“不辜負！不辜負！”李涵見連連擺手，心說：自己這是造的哪門子孽啊！
一個有聖旨，一個御前侍衛，那個惹不起！
就在此時，內屋腳步聲起，李涵見長舒一口氣，賬目來了，這兩位爺總該辦正事了吧，開口媚笑道：“趙大人，展大人，賬目到了，該查案了吧！”
趙小虎語氣平靜，將李涵見摟得更緊，為展昭騰了個位置，“叔，坐！”
見展昭笑着坐下，面前下人捧着一本厚厚的賬目，趙小虎再次開口：“不急，我趙小虎行事就一個虎字，今日定不能辜負了李大人的一番好意！”
李涵見嘴角一抽，身子一哆嗦，心中全是後悔，你個虎人，過不去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