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開封七日談 第二章 展昭
送走了曹公公,趙小虎立於堂前,拾起了佩刀,一手舉着聖旨,一手捏着一卷書錄。
趙小虎皺着眉頭,看着書面,只有三個字《渡靈錄》。
心中暗想,可能是義父生前的愛書,也許義父泉下想看了。
正準備將書放進火盆中時,卻被美婦人抓住了手,婦人面同枯槁,開口道:“虎子,許是夫君知你心意,贈你此書來破案,切不可丟!”
“是啊,小虎!現在只有七天,萬一這書能幫你破案呢!”身側的王敏也起身阻攔的趙小虎。
兩人阻攔,趙小虎也放棄了,只好作罷,對着美婦人行禮后,便帶着王敏離開了大堂。
在東京的街道上,處處閉門不開,全城冷清,只剩一片蕭瑟。
“小虎,你這案子從什麼地方入手?!”王敏跟在趙小虎身邊,有些跟不上趙小虎。
“先去樞密院看看現場,雖然被公孫策他們清理的差不多了,但仔細找找,也許還有線索。”
趙小虎沉吟一聲,說實話他也沒有多少把握,只不過事關義父的死,而且只有七天時間,只能按照穿越前當輔警時的經驗去查。
趙小虎一直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沒穿越前,人生唯一拼搏的一次還是靠上輔警。
穿越后,他一直在包拯身邊,跟着包拯學習了不少的破案知識,得益於包拯毫無保留的信任,趙小虎用了一年時間適應了在北宋的生活。
他將這一年總結為四個字:“內憂外患”!
雖然北宋的幾位皇帝都比較勤政,文人輩出,經濟實力雄厚,但是幕後的黨羽之爭十分激烈,朝廷還要給北方的幾個國家上貢,戰火連綿。
就拿最為著名的狸貓換太子來看,太子之爭就是這個時代最為嚴重的內憂。
想到這裏,趙小虎不禁瞥了眼身邊的王敏,她的父親可是未來幾十年的重臣啊,如果沒有王安石,以後的局勢可能要動蕩的多。
趙小虎思量了一下,轉身開口道:“媳婦,你就別跟着我了,找你哥去吧,這七天最好別出門!”
“你不要我了?!”王敏說著,黛眉一蹙,眼中儘是委屈:“我怕今天一別,就是最後一面!”
趙小虎揉了揉王敏的頭,哭笑一聲:“陛下也懷疑其中的問題,義父生前那公孫策連屁都不敢放,指哪打哪,而現在的他和展昭兩人的態度,不好說...”
“你是怕這背後牽制太子之爭?!還是怕你查出真相後有人用我要挾?”王敏抬起頭道,她也不是傻子,現在的情況複雜。
明眼人都知道仁宗老矣,皇位的爭奪上,誰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萬一趙小虎查出點什麼,身邊人只怕不太安全。
趙小虎悠悠一嘆:“媳婦,是在不行,你就回老家找岳父去,東京恐怕這兩年要變天!”
身為穿越過來的人,連王敏能想到的事,趙小虎又怎能不知。
“嘉祐七年,哼!再過兩年國號就變了!”
未時一刻,
趙小虎已經來到的樞密院,在他的極力勸說下,王敏總算是回去了,但要趙小虎答應她平安歸來。
樞密院門樓前,此刻因包拯一案,原來在此忙碌的大臣都已經褪去,大門緊閉,其外禁軍佇立。
要不是趙小虎帶着聖旨,這一路上估計少不了阻攔。
在樞密院門前,一襲黑衣凌冽,長發飄飄,已然花白,那人懷抱一柄長劍,劍名為湛盧。
“展昭!我敬你是御貓,義父雖死,但絕非公孫策所想,不要攔我去路!”
趙小虎此刻站在離展昭七步距離,持刀抱拳說道。
但他心知,展昭此刻前來,怕不是仁宗的意思,因為展昭沒穿官服,應該是公孫策的意思。
“虎子,按輩分你也得叫我一聲叔,難道要和我在樞密院前切磋?”展昭輕笑一聲。
展昭這話說得可不簡單,那是話中話,讓旁人聽,就是正常寒暄,但落到趙小虎耳朵里,就變了味。
將話拆分開來,“按輩分叫叔”,潛台詞就是說,咱們還是一家人。
“難道要在樞密院前切磋?”,就是說展昭不想在此刻和趙小虎翻臉,樞密院這三個字此刻不僅代表着北宋機構,更是在說這裏包拯死去的地方,也代表這件案子沒有那麼簡單。
“那我可得叫您一聲叔了?!府上白錢還多,叔你去還來得及!”趙小虎也學展昭抱刀而立。
“他nn的,這b可不能讓你一個人給裝了!”趙小虎心道。
當然趙小虎這話也是潛台詞,要是一家人的話,展昭怎麼沒去府上弔唁,這是在問責。
“大人死的突然,也許你說的對,但總要有人守這一畝三分地,我剛接到陛下口諭,隨你通查,確保你這七日安全!”展昭依舊微笑,明話暗話一起說了屬於是。
這句暗中告訴趙小虎,包拯之死確實人為,而非突然,不然怎麼需要展昭守着這樞密院,同時也警告趙小虎,已經有人盯上他了,仁宗為了面子讓展昭前來,至少查案這七天,趙小虎不能有事。
趙小虎想明白了其中暗指,只是無法確定一件事,陛下讓自己查案,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為了掩蓋公孫策的行動,畢竟展昭都在這,公孫策能不知道其中曲折么。
“看來,陛下比我還急!又不太信我這個虎人能破案!”趙小虎心道。
這點趙小虎還是能想明白的,大內有着展昭這類能人不用,偏偏用了自己這個衙役,只因為一句自己懷疑?
說出來趙小虎自己都不信!
“那就勞煩御貓了!”趙小虎向前拱手,但語氣中依舊兇狠,似表明自己不會原諒展昭不來弔唁之事。
說罷,趙小虎右手按着刀柄向著樞密院內走去,錯身時明明已經避開了展昭,卻還是和展昭撞上了。
“你他么故意找茬吧!”趙小虎心道,他看見錯身時展昭刻意向自己挪了半步。
但手中多出來的感覺,趙小虎明白了,公孫策估計發現了什麼,只能拖展昭之手將信息傳遞。
趙小虎蒙哼一聲,不大不小,刻意能讓禁軍聽到一樣,手中悄悄收起了紙條,推門而入。
展昭眉頭一挑,輕笑着搖頭尾隨。
進入樞密院內,一排排木架上排放着北宋的機要,兩側有不少案桌。
嗅着空氣中的墨味,趙小虎徑直走向最前方的案桌,那是包拯的辦公桌。
昨天來看時,由於被公孫策阻攔,趙小虎並沒有細看現場,只知道包拯死時一個人在這樞密院樓里。
走上前去,趙小虎俯下身子,看向桌面,經過半日的封鎖,案桌上已有些許灰塵,一份奏章斜着躺在桌面上,有一部分掉落在地面上。
“奏章有問題!”趙小虎眉頭一皺,心中暗道。
旋即趙小虎起身,走到案前看着奏章,其上還有墨跡,只有一個“西”字。
似乎是包拯死前正在查看與西夏相關的內容。
趙小虎閉上雙眼,腦海中出現這樣一幅畫面。
一位面色焦黑的老人坐在案桌前,正在寫一份奏章,第一字落筆時,突發惡疾,倒在了案前,手順勢推動奏章一半掉落在地。
這畫面看似合理,沒有什麼問題,但問題在於......桌案的長度。
趙小虎沒有破壞現場,從書架上拿起份奏章,走到兩側一張案桌上正坐,將奏章展開一部分鋪在桌前。
展昭看着趙小虎的行動沒有打擾,只是歪着頭疑惑地看着。
接着,展昭看見趙小虎突然向前一傾,趴在了桌子上,左手還刻意在推動面前的奏章。
片刻后,趙小虎突然起身,看着奏章傾斜,但並沒有掉落在地面上,目露思索。
奏章之所以沒有掉落,是因為手推動的速度沒有身子倒下的速度快,只推了一半,倒下的身子就壓住奏章的掉落。
而這恰恰符合發病的人的特徵,如果是發病暴斃,手會不自覺的抽搐,即便是推動案桌上的奏章,那也一定是身子已經開始倒下,手臂因為僵硬又無法支撐上身的重量,所以才會向前推動。
而且奏章掉落的部分是向前,方向也很重要。
因為如果掉落部分向著看奏章的人,是有可能被打落的。
展昭看了看趙小虎的情況,又看了眼包拯的案桌,頓時眉頭皺起。
趙小虎心中有了猜測,但還無法證實。
“展昭,幫我個忙,我恢復桌子上的情況后,你來我身後,錘擊我的左肩!”趙小虎看向面色凝重的展昭,開口道。
聞言,展昭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趙曉要做什麼了,走到趙小虎身後,等待着他恢復剛才的模樣。
“記得用內力,以傳力的方式,先從一層內力開始。”趙小虎繼續正身,又將面前的奏章擺好位置,輕輕點頭。
展昭馬步立起,一章打在趙小虎左肩,趙小虎也隨即倒下,奏章這次移動的距離遠了些,但奏章依舊沒有掉落。
趙小虎一陣呲牙,揉了揉肩膀,再度起身,恢復桌案前的模樣。
“這次用三層內力!”趙小虎咬牙說道。
“你確定?!三層會給你留下暗傷!”展昭凝重說道。
趙小虎冷笑一聲,“放心,我怎麼說也參過軍,身子硬着呢!”
說罷,又背對着展昭點了點頭。
展昭撇了撇嘴,知道什麼樣子不就得了,這虎子是真虎!
隨後,展昭抬手用全身三層內力,拍向趙小虎左肩。
“啊呀!”
隨着趙小虎喊叫一聲,案桌都發出了“咯吱”聲,似要散架一般,但奏章此刻也僅是搭在了桌沿,搖搖欲墜。
趙小虎齜着牙,緩緩起身,感覺左臂一陣酥麻。
展昭見狀,輕聲道:“還要再來嗎?”
卻見趙小虎面容扭曲的起身,轉身瞪了展昭一眼,沒有說話。
展昭連連輕咳憋笑,但心中卻是凝重的很,要知道自己三層內力后,居然都沒將奏章打落,而四層內力的話,不管經過趙小虎的胳膊有力道衰減,這木桌一定會碎裂。
心裏向著,展昭目光不自覺的飄向包拯的案前,奏章掉落,但是桌子卻完好,這等高手,他自認內力拚不過。
趙小虎不管展昭此刻的內心,暗罵道:“不是個好人!就不怕打死我給仁宗交不了差嗎?!”
揉捏着肩膀,趙小虎走到包拯案前,緩緩將掉落似手紙卷一樣的奏章拿了起來。
這奏章是有問題的,趙小虎先前和展昭進門時,就發現奏章上面的灰塵和桌子上的程度不等,這證明有人換過這裏的奏章。
而且不可能是公孫策,就落灰的程度和時間上來看,應該是今早時分有人進來偷換過。
公孫策不論是不是真心懷疑包拯是謀殺,他此刻都會因為避免被猜忌,而不再進入樞密院。
所以這奏章一定有問題,就在趙小虎將奏章抬起時。
“嗤!”
一聲響動突起,一瞬間趙小虎回憶起了在北境抵禦李元昊軍隊時的場景,站在城牆上,手捧着火雷向下丟去的時候,火雷引燃的聲音就是這般。
“不好!”趙小虎連忙向丟下奏章,轉身衝著展昭大喊一聲:“逃!”
展昭還沒明白過何事,只見趙小虎神色慌張,連忙抓着趙小虎的手,向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