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分身23事（7）

（上接六）

第二天一大早，希爾厄斯又早早離開了蕁麻酒館。雖然祂給安東尼的說法是再去買一些野外用品和補給，但是在出門后沒走多久，祂就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化為魔鬼本相飛走了。

飛行可是比走路快多了。不到一個小時，希爾厄斯就又找到了昨天那個熒光雨林。

從上空看去，發光的植物在白天不是很顯眼，但如果仔細觀察大約還是可以看出來熒光雨林的範圍。這片特殊的雨林很小，大約只有幾百平方米，從中心向四周放射狀擴散，但受到沿途的障礙物阻擋后，熒光會大幅度削弱。

‘看樣子削弱能力最強的是石頭，然後是樹榦，樹葉……密度越大削弱能力越強？對生命不知道有什麼效果，這個範圍內一隻動物都沒有了……’

希爾厄斯在天上琢磨了半天，又降落下來。——不過在降落時出了點意外，雨林植物的密度無法容納一個翼展超過五米的魔鬼飛行，所以希爾厄斯不得不落在樹冠上再跳下去。

‘從這片雨林的形狀上看，熒光應該是一種能量……所以可以被人類吸收提升自身。不過這是什麼能量……看起來和感覺上都很像天堂能量，但是完全沒有天堂能量的性質啊……’落地后，希爾厄斯發現這裏的熒光比昨天淡了一些，祂推測這是能量在逐漸消散的原因。但是由此又產生了新的疑問：

‘那這些能量都是打哪兒來的？為什麼會有集中爆發的現象？除了給東西打上一層熒光色和讓異能強度提升外還有沒有其他用處了？’

祂嘗試過吸收這些能量，但是不知道是因為祂的身份還是位階或者什麼的原因，祂除了能感受到一種細微的特殊波動之外就沒有反應了。

‘什麼玩意兒……搞不懂。算了，不管了，反正這又不是我的任務。報告給本體讓祂去頭疼去吧。’

就在希爾厄斯準備回去的時候，林子裏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祂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地方，藏到了附近的樹上。

灌木叢被分開，裏面鑽出一個男人——有“紙俠”之稱的詹姆斯·邦特。看起來有過短暫合作的一人一魔都不怎麼老實，不約而同地偷偷背着對方又跑過來。

希爾厄斯心中一動，沒有離開，暫時就在這裏觀察起來。

“哦，天哪，終於找到了……這裏的路還真是難走，不，這裏都沒有路……”詹姆斯控制紙張切斷纏住腿的一條藤蔓，嘴裏抱怨道。

他抬起頭又欣賞了一會兒宛如仙境的雨林，低下頭開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不知道那個方法效果到底怎麼樣……”他找到一棵發光的植物，將手貼在上面閉起眼睛。不一會兒，他就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波動。博大，壯麗，溫暖，好像母親的懷抱，與它相比，自己就像是湖泊之於大海一般狹小，它的浩瀚和包容吸引着人情不自禁地投身與其交融。

詹姆斯這次沒有猶豫，放開心神主動貼合著那特殊的波動。瞬間，周圍的熒光全都脫離了載體向他飛去，他的臉龐被明亮的光芒照亮，神情安詳中帶着一絲幸福感，逐漸被源源不斷的光點吞沒。

隱藏在暗處的希爾厄斯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

‘所以說，天堂能量的性質不是沒有，而是只針對特定群體生效嗎？而且性質好像也有點似是而非的感覺……天堂能量的特點能看出來，但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很難把兩者聯繫起來……這是安撫心靈的效果吧？好像強得詭異了……’

就在希爾厄斯一邊看熱鬧一邊看門道就是沒想過去幫個忙的時候，

即將被光芒吞沒的詹姆斯臉上突然露出掙扎的神色，隨後猛地睜開了眼睛，觸電般縮回手踉蹌後退幾步，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滿頭冷汗地喘息。源源不斷匯聚的光點慢慢消失，周圍的植物上又出現了比剛才淡很多的熒光。

詹姆斯一臉后怕地喃喃道：“還好……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這些源源不斷湧入身體的能量就要超過他的承受範圍了。後果是什麼他不清楚，但是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休息一陣，詹姆斯重新站起來，忌憚地看了一眼發光的植物，走到一邊操縱着一張紙飛出袖子，想看看異能的變化。

剛一上手，詹姆斯就驚異地挑了挑眉，感受到了切實的變化。首先，他對紙張的操縱更加絲滑了。這張紙彷彿變成了他肢體的延伸，不僅操縱起來如臂使指，甚至繼承了他的一部分感知力，他能通過紙張感覺到拂過的微風和潮濕的空氣。

而且他還有一種直覺，紙張的材質和性質不會再對他產生影響，他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改變紙張的性質。比如現在如果再面對昨天那種情況，他的紙就不會再被雨水打濕了，他可以自由決定他所操控的紙張是防水還是防火，是堅固還是柔軟。而且紙張的可塑性和威力也增強了，同等的傷害只需要更少的紙就能做到。

最後還有異能提升時必定會提升的身體素質和控制範圍。

將異能的變化都實驗了一遍后，詹姆斯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提升。看着周圍發光的植物，那宛如仙境的環境，詹姆斯神色掙扎，站在原地猶豫了許久。變強的誘惑是每個男人都很難拒絕的，但是其中的危險也大到難以忽視，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良久后，詹姆斯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毅然決然轉身就走。他不是二十歲那個可以衝動放肆的年紀了，他還有家，還有女兒。他的妻子已經去世了，他不能讓女兒又失去父親。

……

詹姆斯的家也在東區，雖然已經很靠近東區邊緣，但是依然是在東區的範圍內，他的轄區就在他家不遠處。

和大多數的東區家庭不同，他的爺爺是一個黑幫頭目，最後死在了黑幫的火併中。他的父親由此看到了黑幫生活的灰暗未來，從此開始計劃離開東區。他的確成功離開了黑幫的漩渦，但最終還是在東區丟了命。東區是利普四區中最為混亂和貧窮的地方，城市的警察根本不會管理這裏的秩序，詹姆斯父親的死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父親死後，-詹姆斯繼承他的遺願，最終在東區之外找到了一份工作，也有了一位妻子。但就在他們有了穩定收入來源，有望搬離東區，未來生活一片光明的時候，詹姆斯的妻子也被逃到附近的犯罪分子殺死了，只留下了一個當時年紀還小的女兒。在那不久之後，詹姆斯就覺醒了異能。他有想過替妻子報仇，但是後來他才知道，那個犯罪分子是警方的重點緝捕對象，並沒有逃亡多久就被警察和一位超凡義警緝拿歸案了。從那以後，詹姆斯就有了做義警的想法。因為還有女兒照顧，他並沒有坦白自己真正的能力，而是偽裝為一個弱念能力者生活，在暗地裏幫助警方抓捕一些窮凶極惡的超凡犯罪分子。因為抓捕的犯人都被以紙張束縛，久而久之就有了紙俠的稱呼。

順着狹窄的又臟又破的街道行進良久，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得熟悉起來。‘終於快到家了。’詹姆斯心想道，‘早上出門有點急，不知道安娜早上吃過飯沒……她總是不捨得吃些好的，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啊。

‘現在也快吃午飯了，中午能吃點什麼……’

但隨着越來越接近那條街區，詹姆斯就越發覺得不對。太安靜了，整條街區都好像空無一人，平時喜歡在道路甚至是房頂上亂跑的孩子都不見了，那些坐在窗邊門口聊天做菜的人今天都沒有蹤影，甚至門窗不管能不能關上都被堵得嚴嚴實實，屋裏沒有一絲聲音傳來。

這種情況詹姆斯見過很多次，甚至他也親歷和製造過——這是那些普通貧民在遇見危險突發事件時的常規反應。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