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陰謀初顯塵世過往

我和軒清暄相視一笑的場景終究是被上官雲柏給打斷了。

“咳咳，三皇子，剛才慕容銳來消息，說是一會便到府上了，看來是沒有大礙，不如我們先去用過早膳再去商討事務如何？”上官雲柏看着我們兩個之間曖昧的互動，低頭又看到我手臂上的傷更是着急的不行：“這是怎麼回事啊？快，快回去敷藥，着落梅也不跟着你！你說說！”

我不好意思的低着頭說：“我知道了，你們快去忙事情吧，我自己可以的…”說完我便低着頭跑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落梅便給我換藥便說我不小心，可是她說的話一句都沒有聽到耳朵裏面去，滿腦子都想着是軒清暄緊張的樣子還有結結巴巴說話的樣子，想着想着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子倒是嚇壞了落梅，落梅摸摸我的額頭說：“小姐，你沒有發燒吧？平時奴婢說您，您躲還來不及呢？怎麼今回還笑啊？”

我清了清嗓子說：“就是，就是因為你說的太多了，我都快背過了，覺得你一點新詞都沒有，才覺得好笑！好了，你敷完葯了，我也該去看看念雙姐姐了！”我怕落梅再追問我，便起身去了暖閣那邊。

我推開暖閣的門，自從出事之後我就沒有見過慕容念雙，慕容念雙看見我也是一臉的激動。

慕容念雙趕忙扶着我坐下，看着我憔悴的模樣，不由的紅了眼眶：“你看，這好好的一個人，活活的瘦了一圈，菱兒，你可得注意身子啊……”

我拍拍慕容念雙的手，努力揚起一個笑容讓她安心：“姐姐放心，我會堅強起來的。”

慕容念雙自然是明白我心裏的苦：“傻丫頭，有什麼委屈，難受就給姐姐說，知道嗎？”

我堅定的點了兩下頭，想到剛才哥哥和我說的事情變對慕容念雙說：“姐姐，剛才哥哥說，銳哥哥有消息了。”

“真的？我哥有消息了？”

我點點頭：“估計這會子，都該到山莊裏面了，不過他們先去書房談事情，等他們談完了，我再帶嫂子過去看……”

慕容念雙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子，被我一句嫂子叫的更是臉龐紅彤彤的惹人憐愛。

我不由的想打趣一下，兩個人互相喧鬧着，給這個肅穆的山莊添了一抹亮光，說了好一會的話，我估摸着事情談的差不多了，便領着慕容念雙一同去了書房。

剛到書房門口就看見慕容銳一臉剛毅的端坐在椅子上面，慕容念雙見狀更是一下子撲到慕容銳的懷裏，自小慕容念雙和慕容銳就父母雙亡，基本上都是在我們家度過的童年，等慕容銳成年之後更是遠在邊關，慕容念雙好不容易見到自己哥哥，更是激動的泣不成聲。

慕容銳也收起那一臉嚴肅的樣子，像哄孩子一樣順着慕容念雙的頭髮：“好了好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快別哭了。快起來吧，這裏還有外人呢。”

慕容念雙聽到着，趕忙從慕容銳的懷裏退出來，可是仍舊是不饒的說：“你可是嚇死我了！哥，以後，我不許你這樣子嚇我的！”

慕容銳現在哪裏有反駁的機會，只能一個勁的點頭說好。

軒清暄見狀倒是開口說道：“誰能想到震懾邊關的慕容大將軍也有怕的人？”

慕容銳不好意思的一笑，帶着慕容念雙走過去行禮：“三皇子說笑了，末將不怕敵人，就怕這個妹妹哭。

慕容念雙擦乾了眼淚，落落大方的向軒清暄行禮：“慕容念雙見過三皇子，剛才多有失態，還望三皇子見諒……”

軒清暄抬手：“不用如此，我和銳兄都是朋友，慕容小姐不用行此大禮，慕容小姐請坐……”

慕容念雙起身看了一眼軒清暄若有所思，轉身便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面。上官雲柏明顯沒想瞞着我和慕容念雙，開口說道：“念雙，以菱，我們商量的結果就是，銳先回邊關鎮守，我們即刻啟程前往邊化城和祁耀將軍匯合！”

慕容念雙聽了，身子震了一下，我趕忙握住她的手，她沖我笑了笑讓我寬心：“你們就這樣前往邊化，不怕有埋伏？”

所有人一聽都是一震，軒清暄饒有興味的問道：“慕容小姐何出此言呢？”

慕容念雙一臉從容道：“我哥的部隊長期駐紮在邊城，邊城不僅僅有我慕容家還有司馬家，每年來往安城和邊城的家僕都是我親自挑選的，我早就聽聞司馬家最近在邊城和邊化之間活動頻繁，如今又上官家遭遇如此飛來橫禍，不難想到，這路上不太平。”

軒清暄的眼眸深了深，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三大家族不僅僅是男子如此出色，就連女子都是如此的思路清晰讓人佩服。慕容銳起身走到慕容念雙身邊握住她的手，不住的嘆息：“妹子，這些年辛苦你了，明明該讓你過安穩的日子，卻為了我，哎……”

慕容念雙反而寬慰道：“哥，你是我哥，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如今，我想着還是先派家裏的奴才跑一趟邊城就說，就說你受了重傷，如果這個時候邊城有動靜，就證明司馬家還沒有離開軒國。”

我聽到司馬家的名字，不由的握緊了手，這一握緊牽動了右肩的傷口，輕呼出聲，結果所有人都一下子緊張起來了，裏面也包括軒清暄。

慕容銳在我旁邊，不知道我情況更是慌張：“怎麼了？以菱你受傷了嗎？”

上官雲柏更是緊張的不得了，看向冷御風，冷御風也會意執起我的手幫我把脈，我們兩個都不提剛才的事情，便笑了笑對慕容銳說：“銳哥哥沒什麼事情，剛才一動怒牽動了傷口才會痛的。”

慕容銳一聽更是一臉的憤恨：“我非得把司馬哲給碎屍萬段了！他，他怎麼能對林姨下的去手呢！”

這一句話，讓所有有人都變得沉默了起來，慕容念雙輕輕的拽了拽慕容銳，示意他不要再提這樣子的傷心事，可是她也沒有落下剛才軒清暄緊張我時那一臉擔心的樣子，她沒有出聲，只是不住的囑託我小心身子，便和慕容銳一塊下去安排事務。

我服下憐雨送來的葯，倚在椅子上面緩着勁，冷御風又寫了一張藥方遞給憐雨：“去，去冷家讓冷伯按着這個藥方把葯取來，記住了，上面寫得這些一個不能落下！”憐雨接過藥方趕忙跑去。

我看着大家如此緊張的樣子，開口說：“不用這樣子，不過是一些刀劍傷而已，你們也太緊張了，大抵是最近事情太多，這傷口啊才發炎的。”

上官雲柏和冷御風還沒有說話，軒清暄卻開口責怪：“你看，別人都為你擔心，你卻不擔心自己的身子了，還是好好將養着吧！”

上官雲柏倒是不覺得奇怪，想着剛才看見我們兩個時候的模樣，便知曉這個三皇子自然是被自己個美貌驚人的妹妹給迷住了，可是想着冷御風，無奈貴無奈，卻也只能順着話說：“是啊，你還是好好養養，這樣子，我估計這都過去了快5天了，京城那邊估計也變天了，安城本就離着京城進，今天下午我們就收拾東西，上官家還有1千精兵可以調動，我們馬上前往遙安，那是離邊化最近的城市，而且那邊我們的師傅還在，是個不錯的地方。”

冷御風低了低頭，掩蓋着自己落寞的情緒，開口說道：“你們快些準備吧，我先去幫忙囤積糧草，如今冷家還有一些庫存，你們先帶上，以防萬一，隨後我會把囤積好的糧草放在不同城市裏面冷家的倉庫裏面，一來防備紫后大肆搜查，二來，可以短缺京城的糧草供應，給我們爭取時間。”

軒清暄一聽很是高興，拍着冷御風說：“御風，真是麻煩你了！如果，日後我成功了……”

“不必和我承諾，我只是為了上官，慕容和冷家罷了，三皇子不必客氣……”冷御風毫不客氣的打斷了軒清暄的話，軒清暄也沒有說下去，只是摸摸鼻子作罷。

我知道，軒清暄是想許諾給冷御風日後的官職和地位，是啊，如果他成功了，那麼他就是獨一無二的皇帝，到時候，我們又要籌謀，籌謀如何不被他除去，籌謀如何安身立命。

我不由的嘆息了一下，冷御風看了一眼我，獨自離開，我躊躇了一下，沖我哥點點頭，也跟了出去。

看着冷御風一個人落寞的走在素白的院子裏面，我遠遠的出聲道：“一切小心，我在遙安等着你……”

冷御風停住了，他沒有回頭，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東西真的再也都回不來了……

我站在院子裏，久久的都沒有說話，突然身後響起了軒清暄的聲音。

“你在擔心嗎？”

我知道是他，便毫不避諱的說道：“當然，擔心日後你成功了我們上官家冷家慕容家的處境。”

軒清暄一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你肯定會擔心，開國功臣，說得好聽是功臣，但是也怕新帝疑心除去吧？”

我沒想到軒清暄能夠如此的直白，便也更加的不避諱：“你會怎麼樣做？”

那是我第一次看清軒清暄的心，因為他的眼神不再是讓人捉摸不透，而是清澈，我看向他的眼睛，裏面寫滿了真誠：“三大家族能夠從我們軒氏建國開始到現在都不衰敗，自有你們生存的途徑，就算是我真的登了帝位，我也會敬重你們三大家族，我說到做到！”

我笑了，沒有再和軒清暄對話，轉身往後院走，我知道，軒清暄那句話是真心的，日後即便他成功了，他也不會是那個忘恩負義之人。

午飯過後，哥哥就安排人開始打點行裝，將家裏的貴重物品收納好之後拉到我的雪瑰山莊中，因為雪瑰山莊進去之路設有法陣，一般人很難找到進去的路途，東西放在那裏是最為安全的。剩下的便是將所有的細軟金銀裝點好隨軍一起出發。

我看着落梅和冰竹在房間裏面忙活來忙活去，只是囑咐道：“東西不用帶太多，帶我換洗的衣物，不要那些太過花哨的衣服，只要那些簡單就好了，首飾倒是帶上吧，如果軍費周轉不開，還可以典當，把碎玉琴帶上吧……”

落梅和冰竹知道我心情不是太好，點點頭便各忙各的。忙着忙着，突然門就被人推開了，我抬頭看去，是父親，由兩個小廝攙扶着進來，我趕忙迎過去。

“父親，您怎麼來了，不是說安排您和念雙姐一塊去雪瑰山莊將養着嗎？”

上官傲霖搖搖頭，握着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娘她在的時候，我總是忙着山莊忙着應付朝廷忙着生意，沒多少時間好好陪陪她，總是說等雲柏長大了，接管下來，我就陪着她，可是誰成想啊~哎，是我對不起你娘，我也不想將養不將養的事情了，你和你哥做的決定是對的，但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得不囑咐一句啊，紫后和咱們家的糾纏遠不止要陷害我們上官家於不仁不義啊！”

我扶着父親坐下，示意落梅上杯茶，安撫道：“您慢慢說，別著急……”

“紫后原來是林家的養女，從小和你母親一同長大，兩個人是情同姐妹啊！可是後來我入京辦事，第一次見到你母親，我一下子就喜歡上你的母親了，你母親也喜歡我，所以回去也總是對紫后說起我來，都是情竇初開的女子，慢慢的紫后也喜歡上了我，可是我的心裏滿滿當當的裝着的都是你的母親啊，後來林家奉命必須送女兒入宮選修，你外公怎麼會捨得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進宮裏去呢，便着人安排送紫后這個養女入宮，紫后哪裏肯，她跪着求的你外公說，哪怕是讓她一輩子伺候二老也不想入宮，其實我知道，她是怕再也見不着我，即便是知道我不會娶她，可是你外公卻說養她就是為了這麼一天，紫后能拗得過誰，便入宮選秀了，誰成想着一入宮她便斷了和你外公的來往，不接受你外公的幫助，也不幫助你外公，更是在生下二皇子當了皇后之後，聯合前朝的人尋了你外公的錯漏，讓你外公被貶外放去了鮮州，說到底，還是我的錯啊……”

我一驚，外公一家早年不知為何得罪了皇帝，以莫須有的罪名貶官，一家人發去了偏僻的鮮州，后經家裏救濟在鮮州過得也算是安樂，可是沒想到竟然是紫后動的手腳。

“丫頭，你記住了，紫后唯一不會心軟的便是我們，所以啊，你，一定要小心，萬事多留心，哎，我啊，也只能做到這樣子了，我已經打算好了，去鮮州看看你外公，你外公如果知道你母親去了，他該多傷心啊……”

我不由的紅了眼眶，外公年紀大了，外婆去的早，最心疼便是我母親這個獨女，外公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如今卻……

父親見我如此，反而寬慰我說：“丫頭啊，不要背負太多，你們做這個決定是逼不得已，我明白，但是日後路途遠着呢，你們萬事要小心！三皇子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我點點頭，送父親出了門，看着父親坐上去往鮮州的馬車，又不斷的囑託身邊伺候的人，好生伺候着，又把準備好的金銀帶上送去給外公，這才安下心來。

卻沒想着前腳還沒有走進大門，就有暗衛匆忙來報。

“大小姐，我們得到消息，紫后聽聞二皇子暴斃，心下大怒，怒斥上官家族勾結司馬家族，三大家族大有叛國之圖，逼着皇帝下旨要出兵剿滅三大家族，三日後點兵出發！”

我深吸了一口氣，揮揮手讓他下去和我哥回報，扭頭囑託落梅：“快，修書給我師傅，讓他集合人，把上官家留下的2000精銳都集合好了等着我們匯合，這樣子才有3000精銳，根本抵擋不了什麼日子……”

落梅聽后也是急在心裏，卻什麼都做不了，結果慕容念雙款款走來笑着對我說：“菱兒，姐姐那裏還有2000精兵，是原先哥哥留下來保護我的，如今我全部給你……”

我一聽，抓住念雙的手說：“這怎麼行？雖然你去雪瑰山莊獃著，有法陣護着，可是難保紫后她不知道雪瑰山莊的事情，萬一知道，真的派懂法陣的人破解，你可怎麼辦啊？”

慕容念雙搖搖頭：“我和哥哥商量好了，紫后要集結軍隊討伐不錯，可是我慕容家一直都安分的守在邊關，哥哥回去就會上摺子，如果紫后不怕祁國來犯，不怕三皇子和祁國勾結，她不會動我的。”

我感嘆慕容念雙的心思細膩，也想着紫后也是怕祁國進犯，明着不敢動慕容家，倒是省了我們的心思了。

“我啊，現在就出發過去了，你幫我照顧好你哥……”慕容念雙說話就要坐馬車離開，我拉住她。

“你真的不想陪着我哥了？”

慕容念雙一臉的害羞模樣：“當然想，可是，我又不會武功，反而拖累了他啊……”

我不由打趣道：“那我哥說什麼時候娶你了？”

慕容念雙打了我一下：“你啊，真是個潑皮猴！我們的事，我們自有打算。”

我嘿嘿一笑，扶着慕容念雙上了車，還沒走，就聽見上官雲柏的聲音了。

“念雙……”

我就知道我哥那裏會捨得自己心愛的人就這樣子的離開，慕容念雙也讓我又扶着下來了，我見狀拉着落梅趕忙退了下去，兩個人還是該怎麼你儂我儂的話別唄。

跑到大廳就碰到了軒清暄，我一點頭，開口問道：“怎麼樣？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嗎？”

軒清暄把手上寫好的書信遞給我：“這一封是上書給柳丞相的，這一封是給我父皇的，還有這一封是給京城香絲坊的，麻煩你幫忙送到……”

我接過來，書信都仔仔細細的封好，我不由的好奇道：“為什麼讓我送？不用你自己的暗衛？”

軒清暄知道我的眼睛毒，卻沒想到連他的暗衛都沒有瞞過我：“你真厲害，我的暗衛是昨天才來的，你就知道了？”

“我進地牢看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不用他們嗎？”

軒清暄搖搖頭：“我必須讓你們上官家族的人去，一來你們往返方便，二來，讓柳丞相相信你們上官家是忠於我的，也是為了彰顯你們的地位，為日後做打算。”

我沖軒清暄福了福身子：“多謝三皇子為了我們籌謀了……”

軒清暄趕忙扶住我，那溫潤的手掌又再一次握住我的胳膊，我抬頭看了他，兩個人都是一臉的不自在，趕忙都放開了。

我緊着轉移話題說：“京城的香絲坊是你的？”

“嗯，用來收集情報和撒布輿論的。”

我早就知道軒清暄想要這樣子的“清君側”一定不是這幾天想到的，一定籌謀了很久，想來這些年他也是不易的。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送到的。”

過了一會我便把手上的信件遞給落梅，囑託道：“讓冷夏送去，記住務必要送到了！”

落梅點點頭便推了下去。

到了傍晚，一行人都打點完畢，我因為有肩上不能騎馬，所以只得和糧草和金銀一起在後面，坐在馬車上面，看着漸漸看不見的家，突然覺得好陌生，好孤單，為什麼我們要背負上如此，原來這就是生活在大家裏面的悲哀。

我放下帘子，閉着眼睛靠在牆壁上不住的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