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混混
暫時沒了人可指使,黃芾和梟梟只能趁着月色又去湖邊捉魚,這次還是兩條上次那種青頭紫鱗的異種靈魚。
這次他們把魚帶回了住所,沒有直接在湖邊生火烤,誰叫他們目前境界低微都沒有憑空生火的本事呢?像上次那可是有個蛻凡后的生靈親自生的火。
閣樓里有用於照明的燈火,黃芾就近找了些枯枝和木樁什麼的堆一起放在院裏空曠處,用燈火引燃。
等到火勢大了,黃芾席地而坐把處理好的魚用樹枝穿好架在火上烤,梟梟只能在一邊看着,畢竟它可沒有手能用來烤魚的。
等到他們吃的差不多了,火堆邊突兀地出現了另一張被火光映照成黃色的臉龐,正是前來複命的雲照。
“上使,相關人員我已通知到。上使想什麼時候見他們?”雲照一如既往地低着頭,沒人能看到她的眼神。
“明日吧。”
“明日何時?”
“午時。”
黃芾突然起身,藉著火光和月光在周圍的草叢裏尋找着什麼,不一會兒就又坐了回來,從手裏掏出一根細長的草莖熟練的剔牙。
熟練的不像是第一次做人。
梟梟也厚着臉皮過去蹭,也不知道它要怎麼用,黃芾嫌棄地瞅了它一眼,還是折了一半給它。
“上使今晚可還在駐地留宿?”雲照是站着的,居高臨下,能看見黃芾的動作。但她見此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詫異,繼續請示。
“不了,我今晚要離開。”黃芾剔完了牙,彈指把草莖彈到了火堆里,青翠的草莖甚至連煙都沒來得及升起就化成了灰。
“待會兒和我一起出去。”
“上使改主意了?”
“江冉在門上設置的禁制我解不開。”
“額……上使解不開?”雲照破天荒地抬起頭來,臉上的驚愕毫不掩飾。看上去江冉沒有把黃芾只是道分身的事告訴她。
“……不該問的別問。”黃芾也抬起頭來,對上了雲照一雙深邃安靜的眸子,尷尬的氣氛瞬間瀰漫開來。
“屬下多嘴!”雲照的臉上閃過一瞬的慌亂和羞赫,局促的低下了頭。
黃芾絲毫不覺尷尬,認真的盯着雲照看了好一會兒,才有條不紊地熄滅火堆,抱着梟梟等在雲照身邊。
“帶路。”
“啊?好……遵命!”雲照如夢初醒,剛走幾步又頓了一下看向閣樓內。
“怎麼了?”黃芾微微皺眉。
“沒事,屬下突然想到其他事了。”雲照的表情不太自然。
“什麼?”
“閣樓里的燈屬下還沒熄。”
黃芾似笑非笑。
“那就快去吧。”
“屬下馬上回來!”雲照赫然,瞬間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雲照再出現在黃芾身前時,身後的閣樓里已無一盞燈還亮着。
“上使請跟我來。”
黃芾左右翻找,終於在古董店裏找到一把老鎖和兩把已經有斑駁銹漬的鑰匙,把兩把鑰匙分別捅進鎖來回擰了幾下,老鎖應聲而開。
還好,還能用。黃芾挺滿意的,把鎖掛在門上鎖好。鑰匙一把放在了店裏,另一把找了根細繩穿好掛在了梟梟脖子上。
梟梟不情願地把頭藏在翅膀里,但也不敢拒絕。
哈哈哈!黃芾壞笑幾聲。
雲照嘴角偷偷抽搐。
“沒事了。你可以走了。”黃芾對雲照擺擺手。
“上使可是要出門?”雲照看着門上的老鎖問道。
“到處逛逛。”
“可需屬下陪同?”雲照試探着問道,看來是還沒死心。
“不必。”
“這裏晚上可不太平,有不少劣民惡棍聚集,上使……”
“他們能傷的了我?”這裏再怎麼說也是曾經的城區,路上有很多路燈,不少街巷裏也有燈光。
但古董店這裏的路段偏偏沒有一盞路燈,關了店裏的燈周圍就伸手不見五指了,剛才的鎖都是摸黑掛上的。黃芾又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手電筒照明。
“屬下是擔心他們不長眼衝撞了上使,有屬下應對,上使也不會太麻煩。”
“也不是太麻煩。能殺就殺,不能殺就打,打到他們不敢再煩我為止。你還是回去吧!”黃芾不以為意,朝着燈光最密集的街道走去。
雲照面露無奈,只能告退。
“那屬下明天再來。”
東元市境內有條長河,名為東元河。該河水不深但是蜿蜒曲折,共流經西、南、北三個城區,黃芾的古董店不遠處就是一段河域。
這段河域上有座平板橋,橋邊有家酒吧、一家大排檔和一家超市,晚上不少居民來這裏消費。在這居民不多的南城區算是個不小的聚集地。
黃芾在公執局和駐地分別折騰了幾個小時,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大排檔的客人走了又來,簡易餐桌上現在坐着的還有十幾個人,大都是頭髮染的五顏六色、裸露出的皮膚上紋着紋身的年輕男人,還有兩對吃飯的中年夫妻。
一個服務員在幾張簡易餐桌間跑來跑去,基本都是那些社會青年點的。
酒吧招牌上的led燈閃着五顏六色的光,門口守着兩個一臉看不清表情的保安,很少有人出入。
超市的老闆是個瘦瘦矮矮的男人,提着個板凳坐在門口,一臉羨慕的看着“生意火爆”的大排檔。
在這裏,超市的生意尤為凄涼慘淡,至少從黃芾出現開始沒有一個人出來或者進去過。
黃芾只是來這逛逛,並沒有參與這些熱鬧的意思,藉著路燈慢悠悠的在河邊散步。
好在現在已經是九月中旬,晚上沒有什麼蚊子,不然黃芾肯定不會選擇在河邊散步。
河面安安靜靜,漆黑一片,偶爾會倒映路燈橘黃色的光,沒有大城市的燈紅酒綠,只有蛙聲陣陣的安逸恬靜。
大排檔上傳來吵鬧聲,剛剛還坐着吃的好好的那群社會青年一把推倒面前的桌子,桌上的燒烤簽、沒吃完沒喝完的燒烤和啤酒都散落一地,酒瓶碎的碎滾的滾。
服務員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任由幾個男人指着她鼻子罵,腿瘸的老闆一步一拐地衝上前勸架,一手把服務員攬到身後,一臉討好的勸架。
領頭的男人絲毫不給面子,嘴裏吵嚷着什麼“是給你面子,看的起你”一類的話,一步步緊逼,辱罵間不斷推搡老闆,還有幾個同夥伸手試圖把服務員從老闆身後拖出來。
另一桌的中年男人怒極,啪地一拍桌子,震的桌上的酒水都灑了,八九個社會青年和其餘幾個人齊齊看向他。
“結賬!”中年男人又一把掏出一張五十的鈔票拍在桌上,帶着一臉莫名其妙的老婆頭也不回瀟洒離開了。
本來在周圍觀望的老闆娘見中年***起來先是一喜,隨後臉又垮了下來。
“去你瑪德!結個賬鬧那麼大的動靜!”
“腦子抽風了吧!”社會青年本來以為有個多管閑事的,結果差點被閃斷了腰,笑罵著朝走遠的中年夫妻丟啤酒瓶子。
男人恍若未覺,只是帶着老婆走的更快了。
看戲的黃芾也是不禁莞爾。
但他知道熱鬧不能多看,見好就收才是正途,不然容易引火燒身。
於是他轉身踏上回古董店的路。
而身後的大排檔,二者之間的矛盾並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就煙消雲散,反而愈演愈烈,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老闆娘也參與進來勸架。
剩下的一對夫妻中的妻子義憤填膺,但被丈夫攔住了,最後也學着上一對夫妻把錢放在桌上就快步離開了。
而超市不知何時竟然關門了!
“大哥,她就是個小姑娘,還在上學的。你們別為難她了,今天這頓我們兩口子請,就當給各位賠罪了!”老闆死死拉着帶頭男人往後伸的手,滿臉哀求。
身寬體胖的老闆娘把服務員死死護在懷裏,躲在瘦小的老闆身後。
“請我們?我們差這點錢嗎?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一個小小的服務員,我兄弟找她要電話號碼是她的榮幸!居然還敢拒絕?”說話的混混臉色猙獰,一把甩開了老闆的手朝服務員抓去。
“老子倒要看看她長什麼樣子!架子這麼大,還捂的嚴嚴實實的!”
“大哥,她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哪還有什麼手機啊?不然她為什麼要來這裏這裏打工,我們可開不起工資啊!”老闆雙臂展開把服務員和老闆娘護在身後,一步步往後退。
“老東西!我可看見她用手機了!還是名牌手機!你特么的還敢騙我們?”一個高高瘦瘦的混混插嘴道,就是他找服務員要的電話號碼。
老闆遲疑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服務員。
服務員縮在老闆娘懷裏,眼神躲閃。
“那是她攢錢買的!才剛買的!還不會用!”老闆還是賠着笑給混混們解釋。
混混頭子已經不信了,攢錢買名牌手機?還不會用?於是獰笑着一把推開老闆。
“喲!長的還挺標緻的!難怪這麼傲!”混混頭子眼前一亮,手上是剛扯下來的口罩。
服務員的臉上有兩條紅印,是剛才口罩被強行扯下來時勒出來的,臉色恐懼而後悔,正是袁予珊。
“放開放開!特么的說你呢!快放開!憐香惜玉懂不懂!?”混混頭子訓斥着讓手下把被拖出來的袁予珊放開,而老闆夫婦被另外幾個混混攔在後面。
“小美女,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混混頭子奇怪道。
他們這群人是南城區本地的混混,來來往往的人差不多都混了個臉熟,袁予珊既然會選擇在這裏打工,肯定住的不遠,他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旁邊一個混混討好的從人群里擠出來,諂媚地解釋道:“老大,她就是這的人,叫什麼……袁什麼珊來着?”
“袁予珊!”身後一個混混提醒道。
袁予珊渾身顫抖,拳頭死死握住,眼裏彷彿要噴出火來,她記得說話這兩個人的臉。
“對對對!就這個名!她現在在西城區那邊上高中呢,住校很少回來。”最先說話的那個混混一拍腦袋,他想起來了。
“哦……”混混頭子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老大你不認識她,但你可認識她媽啊!”剛剛說話的兩個混混對視一眼,滿臉淫笑。
“誰?”
“後巷的那個野雞啊!”
“什麼?是那個野雞?她竟然有個這麼標緻的女兒?”老大一臉不信。
“不止。還有一個呢,就在這邊的初中上學,不過也是住校。嘖嘖嘖,長得那叫一個漂亮,比她姐還好看,就是年紀小了點。”混混一臉回味,顯然見過不止一次。
“你說的是真的?”老大還是不太信,那個後巷的野雞長得還行,整天披頭散髮,臉上也不怎麼化妝,渾身雖然白白凈凈的,但是在床上跟坨死肉一樣。就是價錢便宜點,兜里稍微有點錢的人都不會去那兒。
說話的混混就去過幾次,恰好碰到過袁予珊和她妹妹。
“真的!不少的兄弟都知道。”他扭頭看向其他人,他們中好幾個人都點頭表示肯定。
得到肯定的答覆,老大滿意的點點頭,轉頭看着袁予珊的表情里透露出的儘是和善可親。
“小妹妹啊,哥是個文明人,不像他們一樣。你媽是你媽,你是你,哥體諒你,不會也把你當賣肉的。”說著,大哥還拍了拍袁予珊瘦弱的肩膀。
袁予珊聽到這樣的話,眼裏的怒火卻沒有絲毫消散,拳頭甚至握的更緊了。
一旁的其他混混簡直懷疑老大今天晚上是不是發燒了,懷疑自己的人揉眼的揉眼,掏耳朵的掏耳朵。
甚至離得最近的混混斗膽伸手摸了摸老大的額頭,沒發燒啊!
老大沒好氣地一把將頭上的手打開。
被打開手的混混一臉尷尬。
其他混混知道這人是老大的胞弟,和老大感情很好,換作自己可能早被扔河裏了,只能當作沒看見。
被攔在後面的老闆和老闆娘聞言鬆了一口氣。
“不過呢……你畢竟落了我兄弟面子,我兄弟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我肯定要找回來的。”老大為了盡量讓自己表現的和善一點,用了自己這輩子最文明的語言。
老闆夫婦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樣吧!你和我們一起去那喝幾杯,就當給我們賠罪,以後各不相欠!你覺得怎麼樣?”老大伸手指着隔壁的酒吧,眼底的淫意逐漸暴露出來。
老闆夫婦瞬間激動起來,拚命掙脫幾個小混混的封鎖,可惜徒勞無功。
袁予珊的牙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眼裏的怒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
“我不去!”這一聲近乎是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