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也許是高衙內對我說的那句今天心情好,不想和我們這些小孩子搞的話麻痹了我們,也許是我們的人數佔多導致了大意,也許……
很多的也許,但是事實只有一個:當時的我們根本就不是這些刀頭舔血的正宗流子的對手!
一切都是在幾秒鐘內生,如果是電影,通過畫面也許可以讓各位更能了解到當時的情形。但是很可惜,我做不到,所以只能給一步步給各位描述下當時的我所看到的一切。
我看到高衙內聽到險兒的話后,明顯一愣,然後望着險兒笑了起來。在他笑的同時,他身後的兩個人就動了。他們一動,險兒的腦袋就像一滴火星掉在澆了汽油的乾材上一樣“轟”的一聲燃燒起來。
沒有半點虛假,我記得很深刻,就是“轟”的一聲燃了起來。
然後是“嘭”、“當”兩聲。“嘭”是我們當地吃火鍋燉菜的一種陶瓷缽摔在地上的聲音。“當”是燉火鍋燒火用的簡易鐵爐掉在地上的聲音。
他們用桌上燉菜的爐子砸在了險兒的頭上。
各位住在南方的朋友也許知道,在南方夏天大排檔上燉火鍋,一般都用一種很簡單的鐵爐子,三個鐵支架架着一個鐵筒子,筒子裏倒的是類似於酒jīng的一種工業燃料。當這個爐子砸在險兒臉上的時候,燃燒的燃料也撒滿了他一臉。
然後險兒開始來回奔跑,並且帶着一種我至今想起來都感到沁人的慘叫聲。
事後我問過他,為什麼要不停來回奔跑,他說因為跑起來感覺涼快一些,選擇來回跑而不是向一個方向跑,是因為他知道我們會救他,怕跑散。
高衙內三個人在短暫的呆后,飛快的轉身跑開,兩邊吃飯的人也開始桌倒椅翻,尖叫連連。
那個年紀,無論是誰見到一個腦袋冒着火焰的人時,我想都是愣愣的呆。所以,一開始,我們全部都呆在了那裏,就像是一根根的木頭。
當時的我是第一個清醒過來的人。慌亂過後,我反到表現出了幾分成年人對事的成熟和冷靜。
我以很快的度脫下了身上的T恤,邊沖向險兒邊大聲叫:“小二爺,你去找三哥,地兒叫慢慢游。其他的快來!”
這個時侯,游優才出了極大的一聲尖叫……
反應過來的各人分散跑開,武昇,袁偉死死抓住了險兒,我把T恤蓋在險兒的臉上,快但是輕柔的拍打,以防止衣服粘在皮膚上。
險兒力氣非常大,雙手就要掙扎着摸自己的臉,我們三個人費了很大力氣才按住他,如果當時我們沒有鬼使神差的按住他的手,我估計他的臉就算是真的廢了。
事後多年說起來當晚,一直都有很奇怪的一點。我記得當時我見到險兒臉上是被燒的一片漆黑;但是武昇卻說是露出了紅的肉;袁偉又說當時就覺得好像還好。總之眾說紛紜,誰也說不清當時的險兒臉上是個什麼樣子了。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我們都聞到了一股很明顯的焦糊味。
這一切,寫出來很長。我沒有具體看錶,但是可以肯定說,從險兒臉上着火,到按住他,不會過二十秒。
十
地兒叫的兩張慢慢游游(當地的一種三輪摩托,改裝后加了一個小車廂。功用和出租車相同)飛快的停在了我們面前,我們幾個分別上車,火趕向了九鎮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要我們先交5oo塊錢押金,但當時我們幾個人身上加起來才一百七十四塊錢。
沒有辦法下,我把我的擴機和所有的錢放在醫院櫃枱上,並寫下了我們幾個人的集體地址,保證等下就會有大人過來交錢。苦苦哀求之下,醫生才不情不願的把險兒推進了急診室。
望着那個醫生的背影,這是我在砍莫林兄弟之後,第二次有殺人的想法。
險兒被初步認定為輕二度面頸部燒傷。
隨後被送到了無菌室。醫生在裏面用一種蒸餾水還是什麼水為險兒做着創面清理,然後仔細塗上了一層白sè的藥粉。
當時的我們就站在玻璃外面看着險兒。我們都注意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除了剛被燒時的慘叫之外,從火熄滅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裏,如此劇烈的慘痛,險兒居然再也沒有吭過哪怕半聲。
我想也許在險兒的心裏,某種東西就是在這個時刻像一顆種子一樣開始在仇恨中芽。讓他最終變成了讓道上的大哥小弟們都聞風喪膽的五哥。
險兒快包紮完的時候,滿臉心急如焚的小二爺跟在三哥後面飛快的走進了醫院。
“怎麼樣了?你們幾個搞什麼**?一會不見,就出這麼大事。”三哥邊走邊對着我們說道。
“醫生說目前看來不是很嚴重,是輕二度。不過還要觀察。”我回答道。
三哥和醫生談了一會,又去病房看了看險兒之後,招呼了我們一聲,一起走到了醫院的外面。
站在醫院門口,三哥默默的點燃了一支煙,才緩緩說道:
“和你們搞的那三個人是擁馬(黑話,扒手的意思),跟着黃皮玩的。那個找游優的叫向志偉。”
頓了一下之後,他從口袋拿出了一個信封:“小二爺找到我之後,我們就去了紅軍那裏,你們已經走了。紅軍告訴我是向志偉他們做的。我想你們既然已經來了醫院,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就馬上和小二爺租了車去黃皮家抓人。他們三個確實都在黃皮家,黃皮看見我去了。也出了面,給我說如果我今天不抓人,他先出八千元給險兒看病。如果我今天一定要把人帶走,事不是他做的,他一分錢都不會出。向志偉他們也是幾個窮鬼,我抓了他們今天也還是沒有錢,所以我就先把錢拿了。你們先交到醫院用着,錢在這裏。袁偉,你先去交下錢!”說完,把信封給了袁偉。
袁偉領了錢匆匆去了。
吸完最後一口煙,三哥用中指狠狠的把煙蒂遠遠彈開,夜sè下,兩顆眸子亮亮的望着我們,極為緩慢的說:“你們現在準備怎麼搞?”
地兒一下站了起來:“三哥,險兒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的!”
武昇和小兒也也紛紛表態要為險兒報仇。
三哥望着我說:“你呢?”
我說:“三哥,他今天是請我喝酒出的事,我不能白看着他被燒。”
“事情鬧到這一步,我也不勸你,不然今後你在九鎮沒人會看得起你。你外婆那邊我會幫你瞞着,你們想怎麼做?”
“三哥,你告訴我們黃皮住哪裏?我們現在就去找人。”
“沒用的,黃皮看到我出面了,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容易就算了,一定已經讓向志偉他們出去躲災了。報仇不用急着一天兩天,我看着你們長大的,你們相信我,就聽我的。但是你們幾個想好,這不比在學校打架,考慮清楚了再說。”
“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三哥,你看怎麼辦吧?”
“那好。先,這件事不能告訴險兒家裏,家裏知道了一定會報jǐng,到時向志偉他們短時間不會回來不說,很多事情我們也就不好插手了。我已經給紅軍說好了,是你們自己給爐子加燃料的時候,燃料壺炸開了燒的。八千塊錢就算他出的,我等下也會和險兒說一聲。”
“接着,你們幾個這幾天也要低調一點,絕對不要到處找人,更不要讓人知道你們要報仇。你們不是要上課了嗎?天天給我去上課。最好讓人感覺你們現在被搞怕了。你們放心,黃皮只要一天還在九鎮,向志偉他們就不會出去太久,你們有機會的。其他事你們都不要管,我來辦,辦好了我叫你們可以動再動。”
“等下,你們去個人到險兒的姐姐家通知一聲,今天晚上就要她姐姐過來,先不要叫他爸媽。這麼晚了,不要嚇到他們。”
“我進去看下險兒就先走,你們幾個就在這裏陪陪她,等他姐姐來。”
誰也沒有想到,當時這樣的三兩句話,三哥就和我們一起做出了一個引起rì后連綿不斷鬥毆事件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