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甜蜜的禮物
()我終於等到了這個結果,終於跑到了終點,就在到達的瞬間,回頭看向來時路,路上的落寞與委屈掩蓋住了勝利的喜悅。
“袁朗,我算什麼?你可以扔在一邊兩年不看一眼,想起來了再回來?”我的語氣很刻薄。
他反而笑了,似乎我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那天看你攆我的隊友,我就知道這一關很難過了!”兩年不見,他嘻皮笑臉顧左右而言他的功夫又有長進。
我確實不是兩年前的我了,完全由他牽控着情緒。“袁朗,你走吧!”也許是自尊心在作祟吧,我下了逐客令。
袁朗沉默了一下,“好,那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他回頭:“我要你,絕對不會再弄丟了!”
伴隨着關門聲,我的眼淚流了下來。終於到達終點,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忽然覺得很累很辛苦很委屈。
之後的幾天,袁朗沒有再出現。他在給我時間思考,可我的腦子亂得厲害,什麼都想不明白。我喜歡他,這是唯一清楚的一點。可他真的就在眼前了,我卻後退了,是自尊心?是委屈?還是對於結果的茫然?我弄不清楚自己了。
我的二十歲生rì到了。那天,科內所有的醫護人員請我去吃飯,只有劉岳因為值夜班去不了,說以後要給我補一頓大餐。大家很久沒有這樣熱鬧了,高興起來就吵吵着要喝酒,作為主角,我來者不拒,多喝了幾杯,頭有點暈。吃完飯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她們都各自回家了。於洋堅持要送我,我沒拒絕。
一路上於洋都沒有說話,今天在酒桌上他的話就很少,一直看着我和她們喝酒打鬧。他是有話要對我說,我感覺到了。來到了宿舍樓下,他停了下來。“迎藍,我想要知道理由!”他很直白。
我沉默了一下,也許只有真話才是最不傷人的吧!“理由,就是我心裏有人了。”
於洋盯着我,眼睛中帶着深刻的痛楚與失望。我只能迎着他的目光。這個時候不能後退,傷害只要有一次就夠了。
“袁朗?”於洋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讓我呼吸緊。我瞪着他。
“奇怪我怎麼會知道?那天你看他的眼神,我就已經猜到了。填單子的時候知道了他叫袁朗,我就知道一定就是他了。當年因為他的求情,你沒給他打麻藥最後只得了一個最輕的全院批評,不是嗎?”
我不語。以為自己的心事只有自己清楚,原來什麼都瞞不過有心人。
“你還喜歡他?即使他兩年來都沒有出現過。”
“是的。”這個回答在我心裏早已經生了根,不需要再想。
於洋不再說話,死死的盯着我:為了一個兩年來都沒有出現過的人,你拒絕我?
這是他想質問我的,但沒有問出口,我已經給了他答案。
嘆了一口氣,他轉身慢慢地走了。忽然站住回過身來:“如果那天他沒有出現呢?你還會一直因為他拒絕我嗎?”
“一直不出現?”我停了一下,苦笑:“剛剛我才知道,即使那天他沒出現,我還是不會接受任何人。我給我自己訂了等待期限,可我的心”,笑着指了指心口:“不受我的支配”。酒jīng刺激着我,讓我大膽的說出了心裏的話,明知道這很傷人。
於洋笑了,失望的落寞的笑——“謝謝你這樣坦白告訴我!”轉身他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酸楚漫過全身每根神經。真的就是剛剛,於洋說出那個名字的瞬間,我才現:原來所謂的等待期限不過就是自欺欺人,就是一種希望的存在而已。他不出現,自己到底能走多遠多長我不知道,但我的二十歲註定還是屬於他。既然這樣,那天為什麼還要那樣對待他呢?
頭有點暈,我有點晃。一個人影罩到了我面前,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抬頭,是……袁朗?真的是他嗎!他怎麼會在這裏。看向他身後的樹叢,那麼就是我和於洋剛才的對話他都聽見了?不禁有些好笑,我的這個生rì過得真是jīng彩,你方唱罷我登場,真是一出好戲啊!
夜晚的寒風將我的長吹到了袁朗的臉上,他輕輕的撫摸着我的頭,想閃開,可他的右臂攔在我的腰上擋住了我的退路,很怕碰到他受傷的左臂,只好不動。我們的臉離得很近,近到我能看到他眼睛中閃動着的那奇異的光芒,和兩年前的一模一樣。再也不想隱藏,也無法隱藏,迎着他的目光,我把自己的心清清楚楚完完全全的敞給他看。
他的手臂一緊,我已經在他的懷裏。這是我們第一次親密的肢體接觸。他的懷抱很溫暖,聞着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感覺着他手臂的力量……
“他的左臂還沒好呢。”殘存的意識在提醒我。想推開他,抬頭的瞬間,他的唇落了下來,在我的唇上。他的唇柔軟而火熱,讓我暈眩。
二十歲生rì那天,我收到了人生中最美好最甜蜜的禮物:我喜歡的人給我的,我的初吻。
他的吻又輕又柔卻讓我天旋地轉……抬起頭,那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氣息忽然在我耳邊:“你想讓全醫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嗎?”這句話讓我稍稍緩過神來。不知所措中,他已經拉着我向宿舍走去。
打開宿舍的門,剛想去開燈,袁朗一把扯住我的手,關門的同時將我的身子帶了過去。我靠在門上,被困在他的雙臂之間。月亮很亮,照着我的臉,他的身上染滿了溫柔的光芒。那片光芒籠罩着我,讓我失去了思考能力。輕輕的,他的手在我臉上,始終膠着着我的目光中充滿了滿足、幸福、甜蜜……我一動也不能動了。
他開口了,嗓音比平時更沙啞:“迎藍,你的最後等待期限在哪裏?”
“今天。”看來他並沒有忘記剛才我和於洋說的話,這讓我正常了一些,能夠思維了。
“如果我沒出現,你的二十歲還會是我的,對嗎?”他真的看明白了我的心,看得太明白了。
我輕輕的笑,有什麼比心上人懂得自己更讓我滿足的呢?
他看着我的笑靨,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多了憐惜:“我從來沒有說過讓你等我的,我從來沒給過你任何承諾的,我有可能不會回來找你的。”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給他的就只有一個答案。
被他緊緊的摟在了懷裏,聽到他在我的耳邊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兩年來所有的委屈、寂寞、焦慮在這一刻化為烏有,我幸福的嘆息。
“看在我第一次親的女孩子就是你的份上,你就原諒我吧!”幾乎被幸福沖昏了頭腦,忘記了自己喜歡的是怎樣一個怪胎。
“你很吃虧嗎?你是第一次,我難道就不是……”我的話戛然而止,在看到他的壞笑后——知道自己又着了他的道。
“你……”我的話沒有說出口,被他含在了口中。這次不再是輕柔的,而是來勢洶洶,似乎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裏,我軟倒在了他懷裏。
他的唇離開了,可我卻還是站不住。他的胳膊牢牢的鎖住了我的腰,嘴唇在我的唇邊:“這是我的,你是我的。給你貼個標籤,省得別人打你的主意。”他眼睛中的火焰讓我清醒了一些,站穩了。腰上的力量讓我輕輕掙開了他——他的左臂還沒好呢!
回頭拉開了燈,袁朗拉着我不放手。“過來,坐下!”推開他,我拿出了護士的派頭。
他無可奈何的走過來坐在了我的床上,蹲在他面前,我輕輕擼起了他的袖子,袁朗擋住了我:“真的沒事了”。
瞪了他一眼,他嘆氣:“我真不應該找一個護士”!
打開紗布,傷口已經開始癒合,但仍然觸目驚心。看着那傷口,想像不出當時有多麼的驚心動魄。一個拿着改錐的人,一個要殺袁朗的人,我不禁打了個寒噤。
袁朗輕輕摸着我的頭。“沒事,真的沒事了!”
“以後不會再忘記你拿着槍,不會再忘記一切格鬥技能了吧?”重新包紮着他的傷口,輕輕地問道。
“再也不會了。我要做一個惡的善良人!”這樣的回答讓我的心稍稍地放了下來。
仰頭看着他,想到了那天受傷后的他,那天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茫然,是的,茫然。為什麼呢?
我的問題讓他沉默了一下。看着我的目光變得悠長:“接受了將近兩年的老a訓練,也參加過一些行動,但從來沒有過真正的流血格鬥。所以看着那個年輕人拿着改錐衝過來,我居然真的什麼都忘記了,忘記了手中的槍,忘記了一切技能。受傷之後,是有點茫然,一切的訓練都是要用在戰場上的,我怎麼會忘了自己的職責呢?然後那天,我又見到了你。”
遇到我難道和這個有關係嗎?我有點疑惑。
“那天遇到你,兩年前忘記給我打麻藥的小護士,現在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很專業的為我治療了。只因為那是她的工作她的職業。”袁朗笑了,“我總是能從你的身上現驚奇,於是我知道自己這兩年幾乎錯過了什麼。”
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手臂上,撫摸着那道傷口。“老a的訓練非常艱苦吧!”
袁朗沒有說話。“你的訓練比別人更刻苦一些吧!”他的手頓了一下,“那樣以後你就不會輕易受傷了!”我緩緩地說。
他的呼吸停住了,然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迎藍!”
許久,我們都沒有說話。
他的手從我的頭轉到了我的臉。抬起頭來,看到了他眼中的感動與幸福。“那天晚上看到你,看到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了你的心事。可我都有點不敢相信,你怎麼會就一直等着我。”
“我沒等你。有人追求,我怎麼還會等你呢?”袁朗,你終於被我逮到了機會。
他愣住了,然後大笑:“在這兒等着我呢,是不是!”
我也笑了,是得意的笑。看着我唇邊的笑意,他的臉又俯了下來。
不舍的抬頭,他在深呼吸,“你這樣我會走不了的。”
對啊,袁朗是要歸隊的。我跳起來推着他向外走。到了門口,他重重地吻了我一下:“生rì快樂!”已經轉身卻又回過來,“還有,下次沒有我不許你喝酒,容易讓人犯罪”。
他走了。用手輕撫自己的嘴唇,跳進床里,我想我的臉一定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