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海上之旅
——T12.10
在南圖奧茲的帶領下,小孩子們掩人耳目地上到大船。
南圖奧茲現在使用的不是隱身結界,而是類似於“移形換影”,為內部製作幻象的結界“幻影結界”,範圍更大但沒那麼細膩。儘管如此,用在此處綽綽有餘。在別的人眼中,上船的是一群衣衫襤褸的年輕人。
大船是木造的,但江政忠溯看得到表層刻有術式。江政忠溯輕輕地敲打木板,感覺到此木非彼木,硬度不比鐵皮弱。船板上站着男女十餘人,繞着中間的男人排成兩隊。
南圖奧茲走向穿着皮大衣的中年男人,外貌看也是個長壺島人。
“藍伯濤船長,這次航行辛苦你了。”
“南圖導師不必客氣,我也正等着個回島的機會。哦對了,這次除了導師一行,還有一位有邀請函的女性跟着來。”
藍伯濤船長攤手請出另一位客人。
江政忠溯覺得機緣當真巧合,因為眼前的女人正是紅髮的吉。
“這位是來自魔妖國,受軒轅家邀請前往島上的貴客。”
吉翹着手:“我叫吉。我和各位都不相識,所以不會打擾各位。各位當我不存在即可。”
嚴肅的吉很快注意到江政忠溯在笑着揮手。她思索了一陣,也小幅度揮動手掌。
“除了那位小朋友。”
彷彿走到哪裏都有認識的人,很多人用離奇的眼光看着江政忠溯。
藍伯濤船長繼續補充:“這次航行預估要一個月,順利的話會快幾日,不順利的話會慢幾日,屆時希望各位諒解。在海上有遭遇靈獸襲擊的可能性,但請各位無需驚慌。本船有足夠的防禦設備,船員也受過充分的訓練,會由我們保護坐船的各位。”
江政忠溯舉起手:“飲食是船上自帶的嗎?”
聽到江政忠溯這麼說,像是看到了剛出城的鄉巴佬,人種的幾個小孩笑了出聲。
“是的小朋友,你們的生活會由我們照料。但整體的生活秩序需由大家一起製造,所以我希望各位遵守船的規矩,聽到船報時請按照船報行動。”
南圖奧茲轉身拍了拍手:“都聽到了嗎?”
“聽到了!!”
江政忠溯跟着船長來到船艙內。說不上豪華但內部非常乾淨,一木一板像剛剛打上去的一樣。底下第一層繞着船身佈置的是房間。兩邊房間夾着中間的位置不小,不僅留有走道,還有幾張固定的桌子和椅子形成小型客廳。
“南圖導師一行的房間是這五間,各位請便。”
藍伯濤船長指着的五間房間不是連在一起的,分別是左邊三間,右邊兩間。從房間大小形狀看,房間配置相同。每間房間都配有衛生間和存放行李的柜子。用具主要是兩張上下鋪的床,共四個床位,床鋪夾着的地方有個能開關的小木窗。
江政忠溯很快發現了問題。
跟着南圖奧茲的15人里,8個人種是4男4女,7個魔種是4男3女。也就是說,按着房間分配,江政忠溯可能被丟到魔種女生團體。而很明顯,魔種女生們也注意到這個問題,眼裏透露出嫌棄。
南圖奧茲宣佈分位置:“一直跟着我的15名,按照之前的安排住宿就可以。江政忠溯,你跟着我。”
江政忠溯安心下來:“是,南圖導師!”
噗——
船笛一聲巨響,江政忠溯正式踏上了前往長壺島的路程。
——T12.11
上船次日早晨,江政忠溯應時自然醒。江政忠溯下床打開木窗,海上的朝陽線才剛剛出現。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江政忠溯着手於清理房間。
其實這真的沒有必要,因為船艙非常乾淨。但江政忠溯已經習慣了起床清潔,不意思地動一下心裏有點慌。
“我是強迫症了吧?”江政忠溯如此評價自己。
南圖奧茲睡在另一張床上,睡相不像個導師。江政忠溯望着他手裏沾着口水的蘋果手機,頗感無奈。
沒錯,南圖奧茲讓江政忠溯跟着自己不是為女生們考慮,僅僅是想儘快把玩手機。多虧了這麼一舉,江政忠溯說不上睡眠充足。
原本江政忠溯打算到達長壺島才讓交易完成。但現在人已經上船,船已經在開往目的地,他覺得沒必要繼續吊著南圖奧茲的胃口。
“各位乘客,早餐已經備好,可以出來取餐。”出聲的是房間天花配置的木製喇叭。
“南圖導師,吃早餐啦,快醒醒。”
“哎呀,我不吃啊……”南圖奧茲沒半點起床的打算。
這貨真的是導師嗎?人不可貌相,但此相當真不像個高貴的導師。
江政忠溯決定不管這個懶人。
順手戴起自己的帽子,江政忠溯拉着達茲一起出房間。房間外面,其他人比江政忠溯更早坐好用餐。江政忠溯前去取餐,船員派發了一晚白粥,兩個饅頭和一個鳥蛋。
“中餐標配哦。”
想着找個地方坐坐,全場只剩一個位置。人種8人佔去兩桌,魔種4個男的佔去一桌,剩下的當然是魔種女性團體。江政忠溯輕輕地吸氣,若無其事地走到僅剩的位置坐下。
彷彿某種未知的東西入侵自己的領域,黃狐女孩、鹿角女孩、以及下半身是馬足的女孩紛紛看着江政忠溯。
江政忠溯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着,脫下帽子屈身敬禮:“各位早上好,因為沒有其他位置,請允許我就坐用餐。”
女孩們的視線火辣,人種一行人則在嘲笑,但江政忠溯全當放屁。拋開華桃墨素女性化的時期,江政忠溯原是個忍耐性極強的人。
吃着早晨,江政忠溯發動收音聽取人種一行的悄悄話。
女A:“所以你們猜,那個鄉巴佬來自何方?”
男A:“誰知道呢?他的名字是長壺島式的,或許是長壺島本地人。”
女B:“能和那些醜八怪一起用餐,肯定不是什麼大家。”
女C:“說不準,我看他的舉止,應該是受過教育的貴族。”
女A輕笑:“即便是貴族,也是鄉巴佬貴族。和我們世界貴族無法比。”
世界貴族,乃是比普通貴族更貴族的存在。難怪這8個人着裝光鮮華麗,舉止言行相當講究。江政忠溯從桑代克那裏聽說過,這次是他第一次遇見真人。
男B敲了敲桌子:“維也奈德,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以世界貴族與否判斷他人。”
女A很是憋屈:“哦,我明白了,奧尼蒂斯。”
男B接著說話:“偷聽的朋友,請就此打住吧。”
江政忠溯一顫,他沒想到自己偷聽會被識破。江政忠溯側着頭,名為奧尼蒂斯的青少年正對着他的視線。和諾修斯一樣金髮碧眼,但氣質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剎那間,江政忠溯直覺到這人不簡單,還是少得罪為妙。
於是,江政忠溯默默地向著奧尼蒂斯屈身致歉。
奧尼蒂斯身邊的兩女一男也轉過頭,盯着江政忠溯把他的樣子刻在腸子裏。
——T12.11
“原來如此,你這麼快就和他們鬧矛盾了啊?”
聽到江政忠溯說了早晨的事情,南圖奧茲擦着睡了說道。
“不是我鬧矛盾,而是我感覺到那15個人都不喜歡我。”
“那是肯定的啦。”
“為什麼?”
南圖奧茲一笑:“因為你作弊獲得的資格,他們千辛萬苦才拿得到。”
“喂,我是物物交換而已,是你答應了我。”
“是,你是公平交易。但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其他人都不知道。江政忠溯,你知道正常人想上長壺島要經過哪些步驟嗎?”
江政忠溯搖了搖頭,他當然不知道。
“首先,你得是精英中的精英。出類拔萃的人,才能被對應的家族或者部族選拔去長壺島。然後,這些家族和部族必須有相應的資金力。沒錢可去不了長壺島。他們付出了不懈的努力和大量的資金,如今突然多了一個導師特別允許,而他們不知道來歷的人。換做你也不會高興吧?”
一個人辛辛苦苦考試考上公務員,突然發現隔壁多了一個直接被推選上來的,心裏不多不少會不平衡。將心比心,江政忠溯理解了自己為什麼討人厭。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因素。”
“比如呢?”
“世界貴族自認獨大,普遍看不起下等人。有的世界貴族公然挑釁一般的貴族,高傲得很。你一個身份不明的人,他們肯定不會讓你參進去。至於魔種嘛,他們和人種關係不好,不喜歡人種的你是理所當然的。”
“那為什麼此行魔種也湊在一起了?長壺島不也是人種的地盤嗎?為什麼這些魔種能去長壺島?”
“關於這點,你個異界人不清楚是正常的。”
南圖奧茲翹起手:“長壺島是以人種為主的地域,但不屬於人種的地盤,也不屬於魔種的地盤。和亞特蘭蒂斯相同,長壺島對外是絕對的中立。長壺島來者不拒,一心一意只搞學術,不參與任何鬥爭。若是有人敢把事情帶到島上,他們肯定會後悔。”
“如此說來,島上什麼人都有咯?”
“沒錯,人種、魔種啥都有。”
江政忠溯想了想:“仇恨沒那麼容易解決吧?兩群打起來怎麼辦?”
“仇恨確實難解決,長壺島上人群複雜,各種恩仇都在。加上長壺島只有索敵用的結界,沒有主動遏制術式的使用,打起來肯定死傷一片。”
“那怎麼辦?”
奧茲攤開手:“沒辦啊,沒有人敢打。因為一旦打起來,人就會被丟出島外。若是有被驅逐的記錄,此人永遠不得進入長壺島,學習不了長壺島的技術。”
“哦哦,這可夠嚴格的。”
南圖奧茲吸着新鮮空氣,忽然想到了重要的東西:“對了,你帶了多少錢在身上?”
“不少。”江政忠溯覺得47枚金幣是個大金額,沒有直接說出口。
“我姑且提醒你一句,長壺島是個非常燒錢的地方。你一個異界人,需要做好傾家蕩產的準備。”
“物價這麼誇張?”
“食物和住宿超亞特蘭蒂斯的兩倍,但這只是冤大頭的零頭。真正要命的地方是導具購買、術式購買、入學等涉及到術式學習的開支,我當年也差點要轉去賣身才湊得出學術式的錢。”
江政忠溯吞着口水:“47枚金幣,能用多久?”
“才47枚金幣啊?”南圖奧茲笑着搖頭,“祝你好運。”
江政忠溯表情僵硬。
從南圖奧茲的說法,他感覺到47枚金幣沒有想像中那麼好用。
——T12.17
海上不算風平浪靜,海浪作用於船隻只能使其顛簸,不能令其傾倒。這個情況也適用於船里住着的十幾個人。
人種八人和魔種七人明顯對立,每到接觸都有小型的語言摩擦。尤其是維也奈德,對其他人的態度一件不能只用“惡劣”來形容了,簡直是“惡貫滿盈”。但他們看在南圖的面子,沒有人敢率先掀翻小船。
江政忠溯在這兩支大隊伍中間遊盪,說不上幫哪一隻。實際上,一個星期以來都除了南圖奧茲便沒有人和他對話。兩隻隊伍都不喜歡帶江政忠溯玩,他只能陪着南圖奧茲坐在一邊當中立單位。
然而矛盾的積累限度是有限的。此時不翻的小船,不代表它沒有問題。持續經受海浪的洗禮,多多少少會出點漏洞或者裂縫。有問題而一直棄之不顧,放任其破洞裂開,滲水嚴重到一定程度,該翻的船還是會翻。
所以,上船一個星期的這天晚飯,火藥桶徹底炸裂了。
起因大浪打在船身,鹿角男生打飯的時候船身傾斜,不小心將湯汁濺到了維也奈德身上。他立即給出道歉,但維也奈德不喜歡講道理,直接給了他一巴掌。這可不是普通的一巴掌,用上了身體強化的一巴把男生擊飛到幾米開外。
劇烈的摩擦傷到了口腔皮膚,鹿角男生滿嘴是血。鹿角女生因此拍翻桌子,和馬身的女生一起圍過去。除了奧尼蒂斯意外的人種見狀,也紛紛站立起來。
空氣中硝煙瀰漫,戰火一觸即發。
“旺。”
達茲連忙躍到地上將食物收拾進自己的肚子。它的主人江政忠溯坐在椅子上,一邊扒飯一邊看戲。順便一提,一起吃瓜的還有導師南圖奧茲。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性之初大多如此。
對峙持續了一分鐘,江政忠溯靠到南圖奧茲身邊。
“南圖導師,我們不用阻止他們嗎?”
“阻止他們做什麼?這是他們自己的問題,而人自己的問題只能由自身去解決。無關的人插手不算明智。”
江政忠溯繼續勸說:“他們是你招來的學生,走在半路出現死傷你也難交代吧?”
“長壺島是個隨性的地方,只要不鬧出大事一般沒有人管的。”
“但現在眼看將要鬧出大事了啊。”
“呵呵,打打鬧鬧算什麼大事?等他們斷胳膊斷腿,自會停歇下來。”
江政忠溯眉頭皺成一線,他無法想像長壺島說的“大事”是怎麼樣的事情。
長着鱗片的男生咆哮:“來勁是吧!”
人種女生C平淡地回答:“是你們的人把骯髒東西濺在維也奈德公主身上在先,這麼能說我們沒有道理?”
鹿角男生很是不忿:“但是我道歉了啊?為什麼要動手呢?”
起事的維也奈德翹手昂頭:“你砍傷了別人,一句對不起能打法掉他嗎?在加上你的眼神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說不準是故意潑到我身上的。”
鹿角女生指責:“你個賤人,平時不照鏡子的嗎?”
人種男A破口大罵:“請收起你們的鬼嘴!眼前的是人種聯合國北區的公主!”
維也奈德舉起手不屑地作笑:“修德萊,你別激動。指指點點是不成體統,不過怪不得他們。魔種都是一群山野村夫,這點大家都知道。這魔種女沒見識過世面,不清楚自己什麼身份地位,適合去怎麼樣的地方,是情有可原的。”
“你才沒見過世面!”
鹿角女生拾起飯碗砸向維也奈德。人種女生C伸手接住,旋轉半周把碗加速摔在鹿角女生的臉上,幾滴鮮血飛濺到空中。
“你他媽的!”
鹿角男生怒不可遏,抬手準備進攻。人種男A,名為修德萊的青年早有防備,根本不給他機會,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肺腑將他擊飛。
長着鱗片的男生隨之進攻,半步沒走就被一重強力的引力直接壓倒在地面。釋放引力的,正是一直挑撥魔種人的維也奈德。
人馬女性拋出盤子,移動速度和旋轉速度足夠把人體劈開,但被人種女C製造的“流風”偏離了。與此同時,修德萊下切人馬的下路,鞭腿踢斷了人馬的前腿。
失穩的人馬倒向一邊,狐耳女生髮動術式製造旋風減緩她落地的衝擊。同一時刻,另一個狐耳男生往維也奈德拋出風刃。另一組的人種四人組也加入進來,人種女生B用短劍劈開了風刃,兩個男生同時拋出風刃反擊。
狐耳男生迅速後撤製作出護盾,然而維也奈德釋放強壓一下子粉碎了護盾,使得風刃順暢無阻地切入打擊在他的身上。
魔種全程被壓着打,但旁觀的江政忠溯看得清楚。並不是魔種人弱,而是人種人事先都做好了動手的準備。無論是挑釁的維也奈德,還是之後才加入進來的人種組合,他們在吵架階段就準備好了自己的術式。搶佔了先機,還沒準備術式的魔種人便棋差一招,處於後手的劣勢。
修德萊抄着木桌往人馬身上砸,狐耳女生趴在人馬身上保護她。沒有保護措施,這一發下去肯定會出問題。所以,江政忠溯抬起左手。
靈光盾!
光盾將修德萊的兇器彈開,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喂,你這是在幹什麼?”提問的是高高在上的維也奈德。
江政忠溯拱手行禮:“江政忠溯在勸架而已。大家都是前去長壺島學習的人,以後就是同學,何必在路半見血光呢?”
“見血光又如何?在這實力至上的世界很稀奇嗎?”
“或許不稀奇,但江政忠溯不喜歡看到這樣的畫面。”
若是會出現血腥,我會出手阻止。——維也奈德聽懂了江政忠溯的意思。
維也奈德咬牙切齒,但表面還是裝得很平淡:“你身為人種,要站在這些怪獸那邊?”
“我還坐着呢。”
江政忠溯拍着屁股上的木凳。
維也奈德笑而不語。正常人會以為她大人不記小人過,但江政忠溯的眼睛能看到她默默構造的新術式,而且是對着自己釋放的術式。術式效果不明,但怎麼想都不會是好東西。
江政忠溯輕輕地嘆氣,他是真的不想和這些世界貴族鬧翻。但眼看對面要對自己丟炸彈,總不能一言不發地吃下去。
江政忠溯抬起右手,發動了許久沒用的術式。
術式消散·波!
波形釋放的效果沒炮強,但對付光構術陣綽綽有餘。在“審判之神的庇護”下,維也奈德的術陣分裂粉碎。維也奈德屢屢構造術式,都被江政忠溯談笑間摧毀,她發覺事情不簡單。
“維也奈德,夠了。那邊的朋友,你也停下來。”沒參與動手,也沒參與動嘴的奧尼蒂斯開口,“魔種的各位,孰對孰錯說不清楚,今天就算打平。我們也就此罷休。”
長着鱗片的男生怒哄:“你們打斷了賽梅斯的腿,打傷了我們這麼多人,怎麼罷休!”
奧尼蒂斯解釋道:“你的同伴也想用盤子砸爆維也奈德的頭,被打斷腿可以理解。那邊受傷的兩個男生也有過在先,維也奈德他們是事發才反擊,大家彼此彼此而已。”
奧尼蒂斯的話,魔種的各位當然聽不進去。
奧尼蒂斯轉向南圖奧茲:“導師,你也該說說話了。”
江政忠溯也轉過頭眼神示意南圖奧茲收場。
南圖奧茲輕嘆:“好了,大家都停下來的吧,所有人有受傷的我會治好。若是再鬧事,下一個斷手斷腿的人你們自己治。”
導師出口,便沒有人繼續鬧事。但不滿沒有消失,僅僅是各種怨言藏於心中。
魔種七人組,有六個人參與進打鬥,其中有四人受傷。沒參與進去的是半透明的長發男生,他全程划水站在一邊看戲。因為長長的劉海擋住了面孔,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按照損傷,這次無疑是人種小組的勝利,所以他們很是高興地回到房間嬉笑。而魔種人湊在受傷的人馬、鹿角男女生、狐耳男生身邊,等候着導師處理傷勢。
南圖奧茲問道:“你們不會用‘機體恢復’嗎?斷腿和這些傷應該都能治好。”
狐耳女生舉起手:“我會用,但沒達到治療斷骨的精度……”
“江政忠溯,你呢?”
“斷骨的話,勉勉強強能治。”
華桃墨素時期,她從阿布諾拉那裏偷學會了“機體恢復”,多次練習之後還算上手。儘管上手,她也沒能治好自己的斷臂。
“要不你試試看?”
“哈?”江政忠溯環視着對自己充滿懷疑的魔種人,“南圖導師,還是你來吧。大夥更期待你的手藝。”
給你拉近感情的機會,卻如此不中用——南圖奧茲笑着心想。
南圖奧茲非常迅速地治療好在場的魔種學生,隨後讓所有人返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T12.20
第一次衝突后三天過去,船上的火藥味沒有減少。
因為出手保護魔種,人種的各位對江政忠溯的態度直接往地上貼。尤其是維也奈德,時不時小動作發動術式騷擾江政忠溯。江政忠溯不是受虐狂,沒打算吃下攻擊,所以他一次次消除了維也奈德的術式。
幸運的是,和人種相比,魔種人對江政忠溯的態度有所減緩。厭惡感沒有完全去除,但最近吃飯魔種女生會故意空出大一點的位置給江政忠溯和達茲。
自從第一次偷聽被奧尼蒂斯發現,江政忠溯沒再使用收音術式。他把聽力放在魔種人身上。可惜的是,魔種人除了和人種說話會用少許諾瑪語,其餘時候都用魔種語交流。而魔種人內部通信的語言他聽不懂。
沒有可以交流的對象,也沒有可以八卦的地方,江政忠溯只能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上船十天,江政忠溯沒有停止鍛煉。準確一點來說,是在移動去亞特蘭蒂斯和長壺島的路上,江政忠溯持續進行着靈氣量膨脹鍛煉。
在神宮不需要儲存靈氣,華桃墨素優先鍛煉靈氣恢復速度,時常清空靈氣保持靈體飢餓狀態。但江政忠溯現在的情況不同,他需要留着靈氣應對可能發生的問題。比如草原上的靈獸,又比如現在隨時可能發生的打架。
順應事態,江政忠溯來到特斯德便一直積壓靈氣,以膨脹靈體的靈氣儲存量。
江政忠溯自覺各方面有進步,但更加明白在此處不夠用。
縱觀全場,江政忠是最年幼的一個。其他人至少是青少年,而自己還是11歲孩童,年齡的差距象徵著修鍊時間的差距。
何況南圖奧茲說過來者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能打得過才奇怪。而比船上還精英的人在長壺島上比比皆是,危機不會少於神宮。
所以,猥瑣發育是江政忠溯需要堅守的路線。
吃着中午飯,震動突然來襲,讓大船動蕩的同時發出吱吱的聲響。
“船報,靈獸來襲,請各位乘客不要打開走出甲板,在艙內靜候。重複,靈獸來襲,請各位乘客不要打開走出甲板,在艙內靜候。”
船體大幅度搖晃,大部分的人拉着木柱抵抗顛簸。江政忠溯無意識間發動“自創飛空術”浮了起來。因為他還拿着飯,不想就此浪費。幾個人的飯餐灑落地面,達茲又獲得了豐富的午餐。待地上的食物被達茲啃得差不多了,大船平靜下來。
“船報,靈獸已被擊殺,感謝各位乘客合作。重複,靈獸已被擊殺,感謝各位乘客合作。”
江政忠溯緩緩回落地面,他發現眾人覺得他相當稀奇。
南圖奧茲第一個發問:“你會‘浮空術’?”
“這不是正規的‘浮空術’,是我為了浮空自創的術式。”
“你自己製作了新的術式?”
吃驚的不僅是南圖奧茲,人種魔種都有震撼的人在。
“算不上製作,只是簡單拼接一下基礎術式而已。”
南圖奧斯眯着眼睛:“拼接術式也沒有那麼簡單。預想效果,設計出術陣順序,讓術陣恰到好處地逐個展開配合……”
細數着拼接術陣的各種難題,南圖奧茲越發不可思議。南圖奧茲知道江政忠溯不是普通的小孩,但他知道江政忠溯是個異界人,接觸術式不必普通小孩長。接觸術式沒過多久能完成創作活動,無疑是才能所致。
啪!
另一桌的鹿角男生突然站起來,嚇到了江政忠溯。他大步走到江政忠溯身邊,伸出手咧嘴大笑。
“小兄弟,我也想白嫖、學習你的‘浮空術’,請問願意教我嗎?”
還以為鹿角男生想打架,既然不是,江政忠溯也安心下來。
“我的術式都是亂做的。各位有興趣的話,我不介意分享出來。”
如此聽聞,除了半透明的人,其他魔種都圍到了江政忠溯身邊。人種的人按捺住沒管江政忠溯。江政忠溯看不到的背後,知道其他人這麼積極的原因的南圖奧茲正無語地按着額頭作笑。
——T12.25
自介紹自己的術式之後,江政忠溯連續幾天都在樓道指導魔種男生們如何使用“自創飛空術”。趁着教術式的時間,江政忠溯了解了同行的7位魔種。如今他已經記住了所有人的名字和種族特點。
“用金屬性術式豎向抵消重力好難把握啊。”
長着鹿角在空中搖搖擺擺的是守林族人珊多利歐·剛勾。
守林族居住在森林,非常擅長控制植物一類的術式。他們以森林的名字為姓氏,比如珊多利歐·剛普,他的家鄉就是名為剛普的森林。
“珊多利歐,你已經算厲害了,我學了幾天連浮起來半秒鐘都做不到。”
自哀的是長着鱗片的蛟龍族人奧農。
據奧農本人所說,蛟龍族的本體不是人樣。不過他們一族很擅長變化肉體,為了方便在長壺島生活才化身成現在的樣子。更讓江政忠溯吃驚的是,伊達教給自己的“千變萬化”就是出自蛟龍族的秘術。
順便一提,奧農既是名也是姓。對於蛟龍族而言姓名是外出時才使用的東西,在家中不需要名諱。蛟龍族人數稀少,也不想對稱呼下功夫,所以凡是同一個家出去的人都叫同一個姓名。比如奧農一家,出蛟龍族的區域外都叫奧農。
“我哪比得上晴南明。”
對此,晴南明只是笑了笑。
珊多利歐所說的晴南明是有着紅色狐狸耳朵的男生,與紅狐女生晴南穎是兄妹。他第一天就學會了江政忠溯口述的術式,讓江政忠溯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能之高。
晴南明、晴南穎和阿瑞都是狐靈族。按珊多利歐介紹,狐靈族體質不算強,但是擅長使用術式的種族。狐靈族外貌俊美,男性有女性的柔性,女性有超乎女性的魅性,所以被迫害得特別嚴重。
提起被迫害的狐耳,江政忠溯便想起同樣是紅狐的阿瑞。
莫非阿瑞和晴南明是親戚?——江政忠溯很快否認了這種機緣巧合才會有的可能性。
珊多利歐、奧農、晴南明三人和江政忠溯打成一片。顯得孤單的是一旁不說話的穆靈族,一個名叫邦的半透明男生。
邦和其餘的人不熟悉,平時也不說話,上次打架他也只是站着一邊沒有動手。珊多利歐介紹,穆靈族是相當古老並且數量稀少的種族,他也不大清楚邦的來路。
除了狐耳的晴南穎,女子組裏還有同樣是守林族的茱莉亞多·剛普,以及人馬族的賽梅斯·蒂亞伽蘭。
茱莉亞多和珊多利歐出自同一個森林,男女性的能力沒有多大差別。
人馬族是相當擅長高速移動游擊的種族。可謂山丘上的將軍,平原上的王者。賽梅斯·蒂亞伽蘭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只可惜船內地方太小沒能發揮出該有的能力。
打打鬧鬧之中,江政忠溯注意到了另一扇門打開,褐色皮膚的女人穿着短褲短袖走出門外伸懶腰。
注意到眾人的視線,吉轉過眼睛:“早上好。”
奧農小聲問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江政忠溯感受了一下空氣:“應該是下午了。”
還在浮空的珊多利歐有點驚奇:“話說,我好像有半個月沒看見她出來吃飯。”
“畢竟是九黎族,人和人的體質是不同的。”
江政忠溯的話讓奧農和珊多利歐同時沉默。發現兩人的表情有點奇怪,江政忠溯接着問道:
“你們怎麼了?”
“你說九黎族,是那個九黎族嗎?”
“九黎族還有分種類的嗎?”
奧農作出補充:“不,珊多利歐的意思是,他太難以置信了。”
“九黎族很稀奇?我曾經和另一個九黎族交好,不見得有問題。”
奧農和珊多利歐再次瞪着江政忠溯,彷彿他才是真正的怪物。
“江政忠溯,你知道魔皇和‘十三魔王’嗎?”
江政忠溯看出兩人正在看傻子:“我一個鄉下人,怎麼可能知道……來吧,你們來告訴我到底有什麼問題。”
珊多利歐繼續做出解釋:“魔皇是茲尤姆的皇帝,世界上的實力巔峰之一。所謂‘十三魔王’,指的是魔皇直屬的十三個有代表性的魔種,也強的一批。而十三魔王里有四個是九黎族,現任的魔皇和前任的魔皇都是九黎族。這你能感受到了吧?”
江政忠溯皺着眉頭:“嗯,他們很強,我感受到了。”
“九黎族不僅很強,據說性格古怪,大多是殘暴之人。”
奧農的補充倒是讓江政忠溯想起了希克斯,他確實很古怪。但殘暴嘛,希克斯的外貌看上去是很兇殘。不過認識久了,江政忠溯逐漸覺得希克斯是個裏外不一的濫好人。
說起十三魔王,江政忠溯聯想到了另外兩組數字。
“嘿,珊多利歐、奧農,你們說十三魔王和天門地玄哪邊強一點?”
珊多利歐想了想:“我想十三魔王和天門二十七是一個等級的,至於誰強一點,我也不知道。”
“除去極其特殊的天門第一位,魔王的實力略勝天門一籌。”
三人轉過頭,吉已經無聲無息地移動到他們身後。珊多利歐和奧農被嚇得後退了幾步,留在江政忠溯站着聽吉的解釋。
“原本天門二十七的傻逼稱號,是幾百年前的人種為了壓十三魔王一頭做出來的。二十七象徵著戰力比十三多一倍以上,地玄八十一則是之後為了擴員加上去的雜魚。不過說來也搞笑,這十三魔王的稱號也是人種擅自取的。過去也好,現在也好,人種設定的十三魔王里其實有好幾個不服從於魔皇。”
全場只有江政忠溯敢接話:“吉小姐知道得真清楚。莫非,你認識十三魔王的一員?”
吉笑了笑:“我認識不止一個。”
江政忠溯覺得有點奇怪:“按吉小姐所說,魔種頂峰戰力的十三魔王比人種頂峰的天門二十七要強,那為何當年的魔種會被人種壓過聯合國區?按道理,應該是人種被按着摩擦才對啊?這麼反而被人種按着摩擦了呢?”
“你一個人種小孩,這麼說話不怕被人種貴族盯上?”
“合理分析嘛。”
吉翹起雙手:“那是因為百年前人種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黃金時代,出現了能碾壓魔王,力抗不滅魔皇的人物。魔種的大部分強者被他們擊殺,以至於戰力衰退到和當時的人種差不多。現在人種享有的戰果,大多是百年前的偉人打下來的。”
“伊格游霖……”江政忠溯細聲自語。
吉眯着眼睛:“小朋友,你也認識太導師啊?”
“我看過一本名為《伊格》的書,上面有寫過類似的內容。”
“《伊格》……我記得是伊格伯特的童話書。”
吉點着頭以示理解。
事實上,江政忠溯不覺得那本東西是童話書。裏面描寫的伊格游霖神乎其神,更像是一本吹噓伊格游霖的神話書。
“準確的來說,是被後世稱為‘勇者隊伍’的六人組。‘精靈將軍’洛麗塔·溫,‘真理使徒’伊卡洛斯,‘大聖女’伊修·愛麗·埃塞克斯,‘矮人大師’頓·巴里·喬巴,以及六人中最拉跨的兩位,‘最強勇者’伊格志丹和‘太導師’伊格游霖。”
“伊格游霖、伊格志丹,莫非兩人是親兄弟?”
“這倒不是。勇者和導師兩人都出自長壺島的伊格家,但是表親關係。”
“你說他們是最拉跨的兩人,所以他們是天門第一二。”
“這也不是。成為天門或者想提升天門排名,除了具備相應實力還需要申請正規的天門對決。而兩人當年對這些沒興趣,所以都沒入選代表人種巔峰的天門二十七。不過說是代表人類的巔峰,實際上有實力的人種里,有不少不屑於成為徒有虛名的天門地玄的高人。而天門地玄以自己的名號為榮,自以為是人種的巔峰沾沾自喜,呵呵呵……”
吉忍俊不禁之後逐漸收斂起笑意。
“太導師和勇者去世之後,人種原地踏步了一百年。以百年前的榮譽說服後人,讓現在的人以為魔種真的不如人種。所以我才覺得人種是貨真價實的蠢貨。”
江政忠溯再做思考:“但是一百年過去了,現在的魔種為什麼不打回去?伊格志丹和伊格游霖不都去世了嗎?沒有阻擾的人在,魔種大可以展開進攻奪回失地。”
吉沒有作聲,她緩緩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江政忠溯很迷惑:“怎麼回事?”
珊多利歐拉着江政忠溯的手:“是我想問你怎麼回事!江政忠溯,我覺得你說話真的得分分對象。你剛才像是在挑釁九黎族,引發魔種和人種重新大戰,你知道嗎?”
奧農點着頭:“雖然魔種和人種在邊界時常有小型戰爭,但比起百年前是和平了不少。我的父親就是死在了百年前的戰場上,從母親那裏也聽說過當年有多慘烈。要是重開大戰,不知道又得死多少人。”
江政忠溯搖頭擺手:“你們誤會了。我只是在思考背後的原因,沒有引起戰亂的打算。珊多利歐、奧農,今天的和平是日後的暴風雨前夕。現在的矛盾根本沒有解決,僅僅是還沒到爆發的點上。真的想阻止禍事,那得深入探究內部的因果,才能剪掉點火的導線。”
歸根到本質,地球上的兩次世界大戰都是因此爆發。看似平靜,實則各個國家都在磨刀霍霍做戰爭準備。
江政忠溯的話讓兩人似懂非懂。但兩人可以肯定,這個名為江政忠溯的人是個能將事情看得比自己剔透的人物。
——T1.1
“船組全體成員,注各位乘客新年快樂。離長壺島預估還有5天的海程,我們將一如既往地全力以赴,確保每一位乘客一路平安。”
半夜的船報宣告了江政忠溯第一次在船上跨年。
上一次在特斯德跨年實在神宮,和梅里斯一起度過。被提醒之後,江政忠溯的腦海里屢屢閃過當年的年月,心中很是惆悵。所以,被宣告吵醒之後,江政忠溯沒能繼續入睡。
早晨,沒睡好的江政忠溯早一步出房間。
“各位,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江政忠溯打的招呼只有魔種六人回應了。像是放棄替孩子治療的母親,人種八人組對江政忠溯不聞不問,保持着冷暴力狀態。
江政忠溯也習慣了,他本就沒想過會讓所有人都喜歡上自己。江政忠溯不再和女生一起坐,珊多利歐和奧農擠出一個人的位置,他自然而然地湊上去一起用餐。
“聽船員說,很快要到長壺島了。”珊多利歐想了想,“對了江政忠溯,你到了長壺島住哪裏?有空我去找你討教。”
江政忠溯有點尷尬:“我對長壺島不熟悉,還沒聯繫住的地方。”
畢竟是臨時做出的決定,江政忠溯不可能預先定好居住地。
珊多利歐很驚訝:“真的假的你。我怕聽說長壺島住宿人滿為患,很難能找到合適的宿舍。要不超級偏遠而且環境差,要不就是非常‘金貴’。”
從南圖奧茲那裏,江政忠溯得知了長壺島物價昂貴。在昂貴的基礎上再“金貴”幾分,江政忠溯難以想像要多花多少錢。
“啊……那你們有好地方介紹一下嗎?”
珊多利歐和奧農同時搖頭:“哪有那麼簡單。我是家裏花了各種關係聯繫上島內的同伴,提前半年預約下的宿舍。”
“我也是,而且那住宿費用高的離譜。宿舍住一年要3枚人種金幣,幫忙聯繫人收2枚人種金幣,這還是蛟龍族同鄉會的友情價了!”
3枚金幣,3萬銅幣一年,在埃旭可以在優質旅館住上差不多兩年了。
江政忠溯暗吞一口氣,隨後緩緩發現話語中存有亮點。
“同鄉會?長壺島有同鄉會?”
珊多利歐點頭:“長壺島什麼人都有,魚龍混雜,群聚在一起才容易生存。每個地區或者種族或者國家都設有同鄉會,如果你真的找不到的話,可以去找找同鄉會的人幫忙。不過,你得做好被坑一大筆錢的心理準備。”
江政忠溯按着腦袋,越發覺得自己在長壺島活不下去。
冥思苦想之後,江政忠溯下決心問道:“你們知道伊格伯特同鄉會在哪裏嗎?”
說實話,江政忠溯不想依靠伊格伯特同鄉會。因為有可能讓古雷收到風聲,得知自己已經回到特斯德,還擅自去了長壺島。要是消息傳回去了,古雷很可能會強行召集自己回去。
“伊格伯特?你來自伊格伯特?”
珊多利歐相當驚訝,以至於忘了回答問題。
“對啊。怎麼了,伊格伯特很出名?”
奧農舉起手:“以前我也不知道,但現在肯定眾人周知。你是伊格伯特人,不可能不知道‘北之天災’的事情吧?制服了大名鼎鼎的‘北獸’的華桃墨素,據說是個相當強悍的年幼女孩,不知道她長得好不好看?”
奧農抬起眼睛,腦內充滿了幻想的畫面。
“哈哈,哈哈哈……華桃墨素,我有聽過。”
珊多利歐急着追問:“江政忠溯,你見過華桃墨素本人嗎?有情報說她揮手就能召喚出七彩的靈氣,而那是發動超越術式的跡象,這是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勒,我當時不在埃斯瓦爾。”江政忠溯按着出血的良心如是回答。
“華桃墨素,漂不漂亮都沒所謂了。那麼強,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我。”
奧農,蛟龍族有追逐強者收為配偶的習慣。他們能改變體型外貌,所以沒有對種族乃至性別設戀愛界限。
江政忠溯迅速想出各種冷水破滅兩人的氣焰:“奧農,你怎麼知道華桃墨素很強?或許是她的小夥伴很強,她撿了個人頭而已。華桃墨素是大貴族之間,傳聞很可能是貴族製造出來造勢的。”
“哦,有這可能。”奧農被說服了。
“珊多利歐,傳聞說的華桃墨素使出了七彩光柱,可能是青光眼看到的模糊跡象罷了,不一定是真的。我向天空丟‘閃光’術式,不懂術式的群眾或許也會看成是七彩的光柱。”
“有道理。”珊多利歐點着頭。
江政忠溯點着頭呼氣:“所以,把話題從華桃墨素身上移開吧。回到原本的話題,幫我找個可以住的——”
“要不,聽我說說長壺九大家。江政忠溯不熟悉長壺島,應該不知道吧?”
沒等江政忠溯說完,珊多利歐提出另一個有意思的話題。
江政忠溯頗感興趣:“我還真不知道,說說看。”
珊多利歐非常喜歡炫耀自己的長壺島知識,而他也確實知道得很多。
“長壺九大家是長壺島明面上的最高權利機關。不過一個兩個都只想着鑽研術式,他們對長壺島俗世不管不問。為了彌補這個空缺,才出現了授權於長壺九大家的長壺公務機關,代替他們行使日常管理。”
“不管不問還能成為最高權利機關?人們不會造反嗎?”
聽到江政忠溯這麼說,珊多利歐和奧農忍俊不禁:“江政忠溯,縱觀世界整體,權力屬於誰,看的是什麼?”
“實力……這麼說,長壺九大家很強,對吧?”
“非常強。當年勇者隊伍向長壺九大家求助,如果他們出手協助了,現在的歷史肯定得改寫。若是戰爭再次發生,他們隨便一家偏向某一方,都會大大地偏移天平。實力擺在這裏,所以長壺島內九大家發佈的決議必須執行。”
江政忠溯瞪大眼睛:“這麼恐怖。”
現實世界影響戰爭的因素無外乎幾個,人力資源、裝備等級、戰術安排。而在特斯地,單個團體不足百號人能直接影響到戰局,這意味着單體的實力可以比肩一支軍隊。
“就是這麼恐怖。長壺島不設防禦結界,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怕被襲擊。反而是襲擊的人要當心自己會被如何殲滅。”
算一個一流高手人一打一百個普通士兵的戰力差,高手可不會傻傻地戰到死為止。平砍五十個人撤退休息,再去平砍五十個人。有恢復身體損失部位的技術在,這種消耗作戰能實現零損破敵。這樣的人多十個,戰爭不用打了。
所以,幾千年來沒有人敢攻擊長壺島。
江政忠溯抬起頭:“九大家,九個家門。”
珊多利歐閉着眼睛尋思:“我記得,分別是陳家、姜家、姚家、軒轅家、公孫家、東方家、伊格家、華桃家、花鳳家。”
江政忠溯注意到怪異的地方:“有的是單姓,有的是複姓,還有的是單姓合成的複姓,它們有什麼區別?”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前面的幾個家門被叫做‘古大家’,後面的伊格家、華桃家、花鳳家被叫做‘后大家’。”
江政忠溯知曉華桃家,古羅的妻子名為華桃英桂。華桃家居然是九大家之一,這麼說古羅是泡上了一個大小姐了。
兩人的疑問另一個男人代為解答:
“長壺島存在了萬年,名家沒有一千都有九百了。所謂‘古大家’指的是千年以來沒怎麼變動的大家,‘后大家’則是相對於‘古大家’而言的。比如現在的伊格家,就是上個百年擠下齊格家成的九大家。”
“南圖導師,今天早啊。”
南圖奧茲一笑:“早什麼早。你們旁邊都沒有人了,我也快吃完早晨了。只是你們聊得太投入,沒有發現而已。”
江政忠溯還有好奇的地方:“伊格、華桃這些姓氏是怎麼產生的?”
“我怎麼知道。我是研究結界術式的,又不是考古學家。江政忠溯,你剛才不是頭痛沒有地方住的嗎?你的住宿地點沒找的話,我有個地方可以介紹給你。”
南圖奧茲這麼提醒一句,江政忠溯才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江政忠溯,謝過南圖導師。”江政忠溯思索着,“大概多少錢?環境好嗎?”
南圖奧茲沉默不語,這讓江政忠溯有點不安。
南圖走了之後,江政忠溯和奧農繼續聽珊多利歐說九大家的逸聞,船上的日子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天。
——T1.6
“江政忠溯!”
珊多利歐衝進江政忠溯的房間。
江政忠溯已經起床穿好衣服,而南圖奧茲還在睡覺。
“怎麼了?”
“快出去甲板,有好東西看呢!”
行程第25天,船抵達了長壺島的外海。珊多利歐拉着江政忠溯上甲板,魔種的其他人除了邦以外都到場觀賞着奇景。
僅有在這個角度,在甲板之上的人才能看到比奇幻更神幻的場景。
遠處是一個巨型島嶼,尚且看不清內部的建築。以底部的島嶼為中心,如階梯一般在空中懸浮着四個小一點的島嶼,一重重地往藍天疊去。最上方的島嶼與地下的島嶼豎直相對,中層夾着的三個島繞着軸心緩慢地轉動。
最上方的島嶼底部立體投影着一個巨大的時鐘,江政忠溯隔着好幾公里也能看得到時間。時鐘的樣式江政忠溯認得,和埃斯瓦爾主城的時鐘同種類。
源源不斷的長河從最高處飛流直下,不受風的干預恰好散落在下一個島的對應湖泊。下一個島填滿又往下下一個島飛流,層層直下,到達第二層的島后水流往地面島的中部灌入,宛如一個連綿不斷傾倒的水壺。
此處的風景用普通人的眼已經夠看了,在江政忠溯的眼裏更是神奇。
江政忠溯能目視到維繫浮島和長河作用的巨大術陣,覆蓋天與地的空間球體。所有的靈氣齊整地從天而降,繞着螺旋與地面接壤。中部一條白色的擎天光柱與看不見的宇宙貫通,像是被落下的銀河灌滿,空氣自帶有閃耀的星光。
“這就是長壺島。”
江政忠溯萬卻了心臟的跳動,只為能到達此等仙境而喜悅萬分。
再接近一點,江政忠溯看到了上下竄動的人群,遠處看像是飛行的蒼蠅。
江政忠溯吶喊着:“嘿!珊多利歐,長壺島的人都會‘飛空術’嗎?”
珊多利歐大聲地回復:“你傻嗎!那是真真正正的‘浮空術’,進島必買的術式之一!”
“啊?術式還要買的嗎?不是找個學校上學就能學到的嗎?”
江政忠溯瞬間就不笑了。
珊多利歐則是忍俊不禁:“江政忠溯,我看你會屢屢碰壁,加油!”
正如珊多利歐所說,江政忠溯的前方全是牆壁。現實世界的學校學習觀念在他腦子裏根深蒂固,他根本沒想到長壺島的學習系統與現實世界大相庭徑。
總而言之,江政忠溯是到達長壺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