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九十九……」

古新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視網膜角落的數字，現在他的所殺壞人數量，已經有（99/100）。

烈風迎面互相而來，耳畔全是呼嘯的風聲，要是普通人面對這麼多的風，在沒有防護措施的前提下，肯定會被吹得睜不開眼。

古新卻跟沒事人一樣，一邊在百米高空以突破音障的速度飛行着，一邊用透視眼用透視眼掃過下方一閃而過的每一個人。

他的透視眼能看見誰的體內有喪病蛙，這也是他為什麼能以這麼快的速度，讓視網膜上的數字達到九十九個。

古新忽然停了下來，朝下方掠去，頃刻間就來到地上，地面的石粒被他震得抖動起來。

附近的路人對古新的到來很是驚訝，怎麼會有人從天上掉下來啊，該不會是壞人吧。

行人紛紛繞道而行，他們可不想死在突然發狂的壞人手上。

古新走進一家餐館裏，沒過多久，餐館裏的客人和服務員尖叫着跳了出來，彷彿裏面正在爆發恐怖襲擊似的。

又過了一陣子，古新從餐館裏走了出來，身上的灰色運動服沾染着血跡。

在圍觀群眾的指指點點中，古新一躍而起，頃刻間就消失在天際。

古新在一棟百米高的寫字樓樓頂的邊沿坐下，點了顆煙，卻不曾想，他還沒吸幾口，香煙就燒到了過濾嘴。

他抽一半，風抽一半。

古新剛才進餐館裏幹掉了一隻壞人，不像舞羽中學的恐師壞獸和市政府門口的狂戰士壞獸那般有強大的再生能力，不過是只普通的壞人，他很簡單的就解決了戰鬥。

他的所殺壞人數量，從（99/100）變成（100/100），他在慾望寄生世界的人物圓滿完成。

古新正想叫系統出來抽獎，褲兜里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嗡嗡嗡地振動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來電提醒顯示是蛇崎打來的電話。

古新拇指往上一滑，接通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蛇崎的聲音：「古新，可以過來收尾了，地址在……」

掛斷電話后，古新想了想，還是起身朝蛇崎說的地方飛了過去。

……

特別壞人分析部隊的辦公室。

「蛇崎你收集到什麼嫌犯的資訊了嗎？」竹光一邊嚼着鉛筆芯，一邊說。

蛇崎看着在警察局內網查到的資料說：「有線索，從死者的畢業相冊上看，很明顯這兩個人就是犯人……井本義一和竹村涼。」

竹光湊了過去，在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瞧見一張畢業合照，照片上的井本和毛毛蟲特地被花了紅圈。

竹光問道：「你查到他們的家庭住址了嗎？」

蛇崎說：「查到了，我考慮過找一隊人突入他們的家，但似乎並沒有證據表示他們倆這兩個月內來過這個地方。」

竹光說：「如果我們確定不了他們的位置，我們該怎麼辦？」

「不……我有個想法，既然他們殺人是為了向當年欺凌他們的人報仇，如果他們還有其他目標，那接下來就會盯上這些人，我們守株待兔應該可以抓到他們。」

竹光說：「我懂了，那我們來找一找當年是誰霸凌了這兩人，然後在他們被殺之前，把他們保護起來。」

「是的。」

……

一輛黑色的福特野馬在柏油路上行駛着，副駕駛上，蛇崎對開車的竹光說：「三日土課長，這兩人的復仇算是正義之事嗎？」

「嗯？」

蛇崎說：「這些傢伙……說是要聲張他們的正義。」

竹光說：「蛇崎，你遇到過xybl嗎？」

「哎……」蛇崎愣了愣，說：「沒……沒有。」

竹光說：「目前在日本霸凌行為還沒有入刑，所以那些受到xybl的人除了蒙在被子裏哭以外，沒有任何辦法，所有他們才要伸張自己的正義，這確實也是一種正義。」

蛇崎說：「但我覺得，如果要殺人來複仇的話，作為人類，我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

竹光說：「……既然如此，還是開始調查吧。」

……

「井本和竹村？哎……我不太記得關於他們的事了……我們不是很熟。」一位穿着睡衣的青年說。

「霸凌……啊，我記得他們當時確實被欺負了，不過這只是男孩間常有的事吧？」一位抱着嬰兒的媽媽說。

一位頭髮凌亂的襯衫男說：「我記得他們受欺負的事。」

「你記得當時誰參與了霸凌嗎？」蛇崎打開畢業相冊展示給襯衫男看。

「呃……我想想……我記不起來全部了但是……」

襯衫男注意到相冊上的一位男生，指着對方說：「這個人坂東，他絕對參與了。」

……

一套豪華的別墅內，一位丸子頭髮型的可愛小女孩，笑着撲向一位西裝革履的帥氣青年，「爸爸，拜拜，趕快把工作幹完，這樣你就可以和琉璃香玩了！」

青年將疼愛的女兒抱在懷裏，笑道：「好，真是好孩子，等我回來哦。」

「好的！」

一位年輕的太太寵溺地看着丈夫和女兒，說：「孩子他爸，路上小心，午飯我做了你最喜歡的豬排飯。」

跟家人們親密的互動完后，青年出門去上班。

法律事務所內，前台小妹妹笑着跟青年打招呼：「坂東先生早上好。」

坂東指着前台說：「早上好！啊，你換髮型了？」

「你發現了？」前台驚喜地說。

「啊，坂東先生。」一位女律師注意到坂東，跟對方說：「有客人在等你，是員警。」

坂東有些驚訝，自己又沒幹什麼違法犯紀的勾當，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怎麼會會有員警找自己，不過只要過去一探究竟就知道了。

寬敞奢華的辦公室內，坂東坐在單人沙發上，黑着臉對蛇崎和竹光說：「你們是認真的？那他們下一個目標可能就是來殺我？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要負責保護我的人身安全啊，我還有老婆孩子呢！」

蛇崎安撫道：「別激動坂東先生，首先最重要的事，是你要告訴我們，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霸凌那兩人的事？」

坂東翹着腿，難以理解地說：「啊，我不能說自己沒參與，但是……只是中學時代的惡作劇懂嗎？每個人都干過不是嗎？我們又不是故意霸凌他們的。」

竹光問道：「你有做過什麼特別的事嗎？」

坂東說：「我不記得什麼特別的事了，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竹光將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對着坂東，上面全是犯罪現場的照片，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他說：「比如，你之前在他們嘴裏塞過裹高爾夫的泥團嗎？或者往身上潑咖喱？如果我們確定不了，你就是下個目標，那我們可能就沒辦法保護你了，請你把自己的全都告訴我們。」

坂東愣愣地看着昔日同學現在的慘狀，忽然他笑了：「呵呵……哈哈哈哈！！這些傢伙怎麼回事，難道是要找我們算賬？哈哈，真讓人噁心，一群孩子啊。」

坂東頓了頓，激動地說：「話說被霸凌這種事，這很常見啊，長大后就想着復仇啊，還殺了人什麼的，比我們當時做的可過分多了，而且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了，我努力工作賺錢養家，為了整個社會而努力工作，我也有了我想一生呵護的人，員警先生，反正這些傢伙就是社會中的廢物對吧？」

「他們那種連一點努力都沒做過，就把生活的不如意，全都歸咎到我們身上的垃圾對吧？更不要說他們還是殺人犯，真是社會中的垃圾對吧？我可是律師啊！絕對屬於應該活着的對吧？員警不應該是正義的一方嗎？」

所以我們保護的竟然是……蛇崎對自己要保護這種傢伙，感到噁心。

「請幫助我吧，員警同志，這是你們的義務對吧？」

坂東起身朝蛇崎和竹光伸出手。

竹光跟坂東握了握，說：「我懂了，我們也會安排您家和公司附近的安保。」

「靠你們了！」

……

路邊的流動拉麵館，蛇崎坐在木椅上，手撐着下巴，說：「不管怎麼樣，這個案子確實讓人很不舒服。」

竹光接過拉麵師傅遞過來的拉麵，說：「嗯？為什麼？」

「啊，你知道以復仇之名來殺人，是絕對無法饒恕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我們要協助那種看不起別人，還覺得自己有理的人，我就有點不明白，到底這是不是正義了？」這天糟糕的獎勵，讓蛇崎覺得拉麵都不香了。

竹光一邊嗦着拉麵，一邊說：「如果殺人能獲得正義，那歧視他們也是一種正義，僅此而已，你就是想太多了，專心做自己的事就行，要是古新來處理的話，他連舞羽熒光中學二十七屆那些畢業生都不要見，就能找到井本和竹村他們，然後全殺了，但是，與其古新那傢伙，我還是更喜歡跟你合作，古新太難相處了。」

……

坂東家內，竹光坐在靠背椅上，對坂東說：「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將在您和其他家屬家中，安排五名安保，坂東先生的話，就有我和蛇崎來負責，請你們放心。」

太太抱着已經睡着的女兒說：「那就好……問先帶她去睡了。」

「好。」坂東回頭對妻子說了一聲后，又看向蛇崎和竹光，「那個……我能問個問題嗎？看了畢業相冊才想起來，當時霸凌井本和竹村的人，除了我以外好像還有人……」

坂東指着相冊上名叫戶田春人的男生說：「沒被殺的，就只有這個傢伙了……」

……

蛇崎和竹光去找過戶田春人了，可惜的是，當他們到戶田家時，後者已經成了一具裹在蠶繭里的屍體。

而現在，蛇崎和竹光正在律所禮堂的角落停着律所的經營人坂東對觀眾席上的客戶講話：「近來，工作方式的改革，可謂眾說紛紜，過勞死是現在最大的社會問題，社員、職工這邊媒體的發聲，引起了大量的討論，但是對於在座的各位管理層來講，過勞死則是巨大的風險所在！」

律所的律師被叫來則在一旁站着，學習坂東是怎麼忽悠這些客戶。

「因此今天我想傳授的是，不是風險管理，而是將風險降到零的方法，最重要的就是拉近個人的距離，對員工、職員每一個人關心到底，我所提供的，對管理者來說，都是最優解！」

竹光看着台上的坂東說：「用這些花言巧語去招攬顧客，實際上鬧到法庭了，就提議通過修改工作計時卡做這種缺德事，來消除勞資糾紛，坂東家從他的父母那一代開始，就是這種臭名昭著的律師家庭。」

蛇崎說：「真是無恥混蛋，這些講座來聽的人照做的人，都是一堆混蛋！」

竹光說：「是啊，要不坂東的護衛就別做了，我們回去吧。」

蛇崎沉默片刻說：「我還是要做的，這是任務。」

坂東對着話筒說：「那麼接下來是期待已久的問答時間，有什麼都會回答的。」

「像您這樣積極地站在管理者這邊的律師不怎麼多啊，為什麼要從事這份工作呢？」不用想也知道，這位是托。

坂東說：「這個世上有着誰也不想去做的麻煩事，但是總得有人去做，這種時候我想成為【我來做】這一方的人，這是我一貫的思考方式，話說回來，在我家裏，我常常是被妻子和孩子【整】的那一方呢。」

台下的觀眾善意的笑了笑。

坂東說：「那麼還有提問的嗎？」

「我來做就那麼爽嗎？」

眾人抬頭看去，天花板上拉着一塊布，布的圖案是一條兇猛的龍。

竹光對蛇崎說：「打電話給古新，跟他講收尾的時候到了。」

「好的。」

蛇崎掏出手機，撥打古新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他對着電話那頭的古新說：「古新，可以過來收尾了，地址在……」

掛斷電話后，刺啦一聲，黑布被撕開，在一道道驚訝的目光中，井本和毛毛蟲跳了出來。

半空中，毛毛蟲將一隻王朝環蝶擲向坂東！

【王朝環蝶：棲息在特立尼達和多巴哥，其蛹的偽裝形態是毒蛇。】

蝶蛹眼看就要命中坂東，坂東卻被蛇崎給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