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銀鎧白璐

第九章:銀鎧白璐

仲西侯嘴巴張大,將包子囫圇個送了進去。咀嚼幾下,果真皮薄味美,汁水咸辣恰到好處。

可惜就可惜,這個包子,是豬肉餡的。

女人丟包子用的是巧勁,若仲西侯沒有齒叼二十斤的力,恐怕早被打落了一地的牙。

仲西侯淡淡一笑,略微苦澀,他問這女人:“孤是何時對不住小娘子了?要小娘子這般仇恨?”

“你就是仲西侯?”

仲西侯是一代城主,更是萬夫榜有名的武者,對這種不遠千里跑來西地同他討教的江湖武夫,他也早習以為常。

他又仔細打量了這女人,姿色稱不上上乘,卻也能打個七分。

卻是不知,這女人是不是也是暮寒樓的人。

“老闆娘,十個牛肉包子。”

他掏出一塊碎銀擺在了桌上,隨後又抓起一個牛肉包子,直接朝着女人砸了過去。老闆娘也好,銀刀銀鎧的女人也好,都不曾料到,這西地之主會突然這麼一手。

女人抽刀揮斬,包子被斬為兩半。第二刀揮過,已成兩半的包子又拍飛回了桌子上。

仲西侯抓起被劈開的一半包子,不由調侃道:“這刀法要是放到江湖上,不容小覷。”

“杜同的碎玉在哪?”

他又打量了這佩刀女子一番,隨後呵呵笑了幾聲:“此已不得當,同人詢問,怎麼能不先自報家門。”

“白璐。”

仲西侯沒聽過這名字,他知道有些人用劍厲害,有些人姓仲。

有些用劍很厲害又姓仲的人,這個人不一定會和他仲西侯亦或和西地有什麼關係。

“鬼哭?”

白璐搖了搖頭,竟毫無芥蒂,取下刀,直接遞給了仲西侯。

仲西侯自也不客氣,接過後輕輕撫弄刀身,又看了眼女人的手。她小手白嫩,可就是這麼原本該白玉青蔥般適合撫琴的手,上頭卻有不少細繭。

“它叫夜哭。泣淚成珠,熒光如月的夜哭。”

“夜哭?”

聽得刀名,仲西侯深深後悔,他本可以不去招惹這個女人的,但他已經這麼做了。

仲西侯把刀交還女人,身子如林間野猴,飛竄出去。一陣風起,這西地之主已然消失。

仲西侯雖不知道白璐是誰,但他知道夜哭,桃花仙子收藏的三把名刀之一。

神哭、鬼哭、夜哭,桃花仙子曾經告誡他,若在桃花庵外頭遇到前兩把刀,不打緊。

可若是遇到了第三把刀,那就躲遠一點。

因為夜哭出世,意味着有人要遭不死不休的桃花劫了。

桃花劫?桃花劫?

回想方才那銀鎧女人的模樣,若是因為這麼一個女人而遭了桃花劫,倒也不差。

“可惜啊可惜,我仲西侯這一輩子,註定名揚四海,天下共尊。唯獨,沒有女人緣。”

方才付了賬,卻只吃到了半個牛肉餡的包子,此時五臟廟還抗議着。仲西侯邁着悠哉的步子,直徑朝着謫仙居而去。

仲西侯倒不在意這個喚作白璐的女人為何也要打陸吾玉盤的主意,可她是桃花庵的人,如此,也就不必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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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西侯到了謫仙居,又是要了一些酒菜,悠哉悠哉開始剝花生吃了起來。

這閑適時光不過小半刻的功夫,有一人不請自坐,坐在了仲西侯對面位置。

仲西侯無須抬頭,只是餘光掃到那銀色鎧甲,就已經曉得對面是哪位了。

“姑娘,孤地方沒有那什麼碎玉。孤堂堂西地之主,你問孤討要碎玉,孤這樣很沒面子。”

坐在仲西侯對面的白璐則是一聲冷哼,聲依舊冰寒,不見感情:“陸吾玉盤,與你無用。”

仲西侯坐直了身子,仔細打量了白璐一番。粗看,這女人不醜,甚而還算不錯,是個七分姑娘。可若是細看,腦補臉上污漬去除,無須粉黛修飾,已經能想像,這姑娘,可到八分。

再想之衣甲褪去后的胴-體,因為常年修行,或該線條優美,沒有一絲贅肉,可再加個零點五分。如此,仲西侯看着白璐,竟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白璐秀眉微蹙,雖不會想到仲西侯此刻腦中的齷齪,但只是看他這模樣,不由有些厭惡。

仲西侯自腰帶上摳下一塊青玉丟在了桌上,聲音略微慵懶:“這玉,哪怕你去尋常鋪子,也能當個大幾十百餘兩銀子,不謝。”

仲西侯想着矇混一下,讓白璐認為自己當真不曉得什麼陸吾玉盤的事情,可白璐的動作,卻是令他無語,又無奈。

白璐從腰間取下一個暗紅色的袋子,袋口微微拉開,將裏頭的東西悉數往桌上倒。

伴隨着金屬交接的叮叮噹噹聲,還有那燦爛惹眼的光芒。不單仲西侯傻眼,別桌食客也都忍不住瞅向了他們這一桌。

那被傾倒到桌上的,是幾十片金葉子,就是昨日杜同一巴掌拍進方桌裏頭的那種桃瓣形狀的金葉子。

看到這幾十片金葉子,仲西侯不由眉頭成川,總覺得自己被對面這八點五分的姑娘給羞辱了,桌上這幾十片金葉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說吧,玉盤的用處?”

仲西侯覺得,既然對方已經羞辱了自己,那不能掃了別人的興。

他身為一城之主,全無一點自覺,一把將那幾十片金葉子給攬到了身前,開始把玩起這一片又一片的金葉子。

白璐更為乾脆,輕吐兩字:“改命。”

仲西侯手中動作一停,有些納悶,疑惑。可不論他怎麼盯着對方看,白璐沒再多說一句。

“桃花仙子與前代城主交情匪淺,仙子又有恩與孤。對於你們桃花庵的人,孤信得過,但孤同你說的,也的確是真話。”

“哪句?”

仲西侯以為自己方才聲音故作低沉,一臉正經,足夠讓這姑娘信服,可對方一句話,再度讓氣氛尷尬。

仲西侯又把玩起金葉子,有些含糊不清道:“有沒有興趣做孤的戈薇,一起去把四魂之玉給收集齊了?”

白璐的確沒有聽清楚仲西侯這句話,怕是縱然她聽清楚了,也不會明白,戈薇,還有四魂之玉,這兩個生詞究竟是什麼意思。

“嗯?”

對於白璐的疑惑,仲西侯沒有解釋,他強行反客為主,問:“桃花仙子,要這玉盤,何用?”

“我,救一個人。”

“男女的?”

“嗯?”對於仲西侯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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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邊際的提問,白璐一時沒能清楚。換作他人,要問也會問是誰,可到了這黑皮嘴裏,問的卻是性別。白璐想不通,也就不去想,直接回道,“男的。”

“哦,那算了,你自己去找吧。孤且答應你,若是你找齊了所有碎片,那杜同那一塊碎玉,屆時來不夜城,直接拿走就是。”

空口白牙,他人自不會信服,可白璐,卻是點了點頭,又“嗯”了一聲。

“所以,你這是相信了?”

仲西侯還沒反應過來,還想着接下來該怎麼忽悠的時候,白璐竟是直接選擇了相信他。

果然,人與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

就在這時,謫仙居的一個夥計,這會兒正好端了一壺仙人釀同一些吃食到了仲西侯這一桌。

“城主,一壺仙人釀,一疊白蘿蔔,一疊精鹽。還有,這牛肉是······”

小廝一邊說著,一邊把東西從盤子裏往桌上擺。可他話還沒盡,動作還沒完,坐在他們城主對面的銀鎧女人直接把那壺仙人釀給奪了過去。

酒壺高舉,頭微昂,薄唇張開,手腕微微一動,酒水從壺中淌落,灌入嘴中。

高舉的酒壺,淌落而下的晶瑩酒水,酒水有落入紅唇小嘴中的,也有灑落外邊的。

灑落在外的酒水,沿着下巴,順着弧度一點一點,挪動到了脖子位置。

那脖子,膚白細膩,纖細修長,怕有她頭部的一半長度。

這脖子,該是上輩子,亦或夢中世界裏的人所說的天鵝頸吧。

酒喝完了,白璐將酒壺直接丟在了桌上,手背擦拭嘴角余酒,隨那模樣,當真是個颯爽冷美人。

看着看着,仲西侯不爭氣的,又咽了口口水。

白璐有些疑惑,秀眉又是微微一動。隨後,她也沒再多話,轉身,朝酒館外頭走去。

謫仙居里的眾人看到這一場景,不由咋舌。

久久,有個瘦猴兒打破寧靜,朝仲西侯這兒喊:“城主,您怎的又招惹了一個美人兒?還是朵麻辣霸王花啊。”

仲西侯這會兒正鬱悶着,聽得這熟悉聲音,回頭,怒眉:“木斯臣,你這是想讓孤給你穿小鞋是么?”

瘦猴兒模樣的木斯臣天聽得仲西侯怒斥,立馬佯裝不知,轉過身去,繼續喝酒。

木斯臣身為臣子敢同仲西侯開這般玩笑,自然也是西地子民均曉得這位城主脾性,街頭巷腳,除了一聲“城主好”的招呼外,其他的,也就當他是個二十歲的力壯小伙。

仲西侯才怒斥完木斯臣,小廝摸着後腦,滿臉尷尬告訴仲西侯店裏今天沒仙人釀了,仲西侯更是受不了心裏這委屈。

他起身,徑直朝着木斯臣那桌走去。與木斯臣同桌的,皆是黑甲軍里的小頭目。

一眾人停下了喝酒吃菜的動作,愣愣看着仲西侯。

就見他們這位城主,直接掄起了桌上那還有一半多的仙人釀,又回去自己那桌。

看着仲西侯一個人在那喝酒吃肉,無比快哉的模樣,一眾黑甲軍小頭目紛紛怒視木斯臣,牙根痒痒。

酒足飯飽,仲西侯丟了一塊銀子在桌上,隨後就心滿意足朝外邊走去。

為何沒有用白璐給的那袋金葉子付賬?

因為他仲西侯是個懂得勤儉持家的人,從不鋪張浪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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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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