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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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對中國人民來說是沉痛的一年,對陳家耀來說是不幸的開始。

這一年是他入學的第二個年頭,日軍侵入越南,為了切斷滇越鐵路這條運輸線,日軍的轟炸機在鐵路沿線的上空不斷地轟炸。

陳家耀的父親陳積財的木材生意和滇越鐵路有很大的關係。

陳積財收來的木頭主對長度和粗細都有一定的要求,他經常讓兒子拿着尺子丈量收來的木頭。

十歲出頭的他也早早當了家,除了上課,其餘的時間都在幫家裏做事。

這時的陳家不幸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生活逐漸開始走下坡路。

陳家耀的奶奶艱苦生活了大半輩子,終因常年勞苦得病去世了。

沒多久,爺爺則在山上伐木的時候受了重傷,隨後一直卧病在床,身體慢慢垮了下來,一日不如一日,硬挨了兩三年也走了。

看着這樣的形勢,陳家人都有些害怕,害怕厄運降臨到自己身上,每個人都憂心忡忡。

1942年,春天剛來臨不久,這天,運木材的陳積財和夥計在路上,前方不遠就到火車站了。

突然天空飛來一架轟炸機,頓時火車站廣場拉起了警報聲,人們四處逃竄。

那架轟炸機只是飛過,就在人們以為沒事了,哪裏知道又有兩家轟炸機飛來,天空中投下的炸彈在廣場上爆炸了起來。

快到火車站的陳積財和夥計被炸彈的氣浪一下轟出十幾米開外,可憐的他感覺肚子都被一下掏空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受了很重的傷。

半個月後陳積財才被抬回家裏,當時他的妻子已經懷孕,看到受了重傷的丈夫,又想到孩子們還小,她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如何支撐,眼淚不禁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回到家中一直休養的陳積財,平時下不了床,心情鬱悶之極。

每當想到平時自己平日裏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就會想不通老天為什麼要如此對待他。

眼看老婆有身孕,孩子們都還小,自己又下不了床,只好成天唉聲嘆氣,陳家耀經常聽見父親嘴裏不時罵著日本人。

懷着身孕的陳妻每天不僅僅要照顧一家子人,為他們洗衣做飯,還得照顧躺在床上的丈夫,生活的擔子完全壓在她的身上,少年的陳家耀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這年秋天,母親產下一子,家裏需要做的事情越來越多,可家裏能做事情的人只有陳家耀,只能是他挑起家庭重擔。

陳積財看着妻子剛生完孩子,只休息了幾日就圍着頭巾匆匆下地幹活。

他心裏懊惱至極,一肚子的怒火和不甘不知道該往哪兒發泄。

看着勞累的母親整日不斷地辛苦做事,陳家耀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父親躺在床上無法做生意,全家只能靠三畝水田過活。

陳家耀一邊上學一邊幫家裏做事,砍柴、燒火做飯、在地里幫母親打下手。

做這些僅用課餘時間根本不夠,他開始逃課,上午聽老師講完課程之後下午就急忙趕回家。

老師從其他學生口中得知了陳家的情況,知道他是一個懂事的孩子,雖然心疼他但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有在精神上予以支持和鼓勵。

即使是這樣,陳家耀的學習成績也沒有退步,反而在每次考試中都名列前茅。

抗日戰爭時期,很多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各地有小撮人被生活所逼,有人佔山為王,

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村民們為了防止山賊進犯紛紛買了一些土槍,以備不時之需。

在鳳凰鎮上,陳家宅院在村中格外顯眼,為了防止意外,每天晚上陳家耀跟着村莊會武功的男人練武,有時還抱着爺爺當年留下的步槍守護家院。

艱難無比的生活就這樣戰戰兢兢地過了四年光陰。

1943年的6月,在病痛中煎熬着的陳積財似乎感受到了死神的召喚,他將家人全部叫到身邊,陳家耀也被母親從學校叫了回來。

當時他正在教室聽課,母親在門外悄聲叫他出來。

從教室里走出來,他看着母親那凝重的面容,心裏隱隱感覺有一種不妙,母親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拉着他往家裏趕,一路上兩人好像心照不宣一般默默地加快腳步。

陳家耀和母親趕到家中的時候,父親的床邊圍了一圈人。

陳家耀急忙跑到床邊,望着臉色有些蒼白的父親有點哽咽,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積財當著兩家人的面說了兩件事:一個是希望陳家耀能和鳳凰鎮石家長女石香嵐結婚,原來多年前父親與石家訂了娃娃親。

第二件事是自己死了以後要追隨父母和兄長,安葬在鳳凰山的祖墳里。

氣氛異常沉重,同族的人輕輕拍了一下陳家耀的肩膀以示安慰。

當天夜裏,陳積財逝世,年僅四十三歲,埋在了祖墳之中,和他的父母和兄弟團聚了。

陳家耀給父親的墓碑磕了一個頭,滿懷悲傷。

從此以後,他知道自己成了家裏的頂樑柱,他肩頭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看着還小的弟弟妹妹,陳家耀默默地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站在鳳凰山上俯視四周的山川,陳家耀的心胸也變得開闊起來,壓抑、沉重的心情緩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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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島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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