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易善危機
溫暖的陽光和諧着大地,保姆拉着小推車等在超市門口,肖玲買了箱酸奶又放到已經買滿的小推車上,遞過來一瓶飲料,兩人補充着水份。
小區門口的藥店門前幾位老太太在排隊體檢,路人們出現又漸行漸遠,小城的生活節奏有點悠閑,清風徐來搖曳着細枝。
兩人通過這些天的相處,越來越有話題,一塊出來補充補充廚房。肖玲看着平靜,內心翻江倒海,莫名其妙的跟男友說了分手,肖母肖暖追問出了什麼事。什麼都沒有,卻是什麼都有。肖玲不想回家跟家人解釋什麼,為了清凈向公司請了幾天假。好像在小城消失了,卻又好好的待在小城。
肖父的電話又追了過來,痛斥道:“讓我關門歇業三天,說是要換門頭招牌為“易善藥店”,查了查易善公司才成立幾個月,沒啥大實力,我們是不是被騙了?”
“成立幾個月開了十幾家藥店了,多大實力才叫大實力?東城藥店是不是也有更換門頭的,連東城公司都不怕被騙,我們怕什麼。”
掛斷電話后猛喝了幾口水,保姆說:“你爸過分小心了,你跟葛先生這麼熟悉還擔心被騙。我是聽葛先生在電話里跟人討論幾次藥店,就接手親戚家的藥店,換易善藥店的門頭還被拒絕了,狐假虎威才換成的。”
“怎麼狐假虎威了?”
“我找易善公司的李總談合作,談話中透漏在葛先生家當保姆,那個李總才同意的,不讓對外說,因為易善公司對外宣稱的都是直營店。”
“怎麼個合作方式?”
“易善公司重新裝修了一番,用藥店20%的股權換來的。”
“你聽他的電話,就敢接手藥店,夠冒險的。”
“驗證過後才敢接的,他平常電話里既有人名,又有所長局長的。有次聽到朱凱,我家那區域的警察所長也叫朱凱,有次碰見就聊了幾句,他說跟葛先生是同學,這才斷定他在電話里不是瞎侃。”
“有膽有謀,開始佩服你了。”肖玲恭維道。
“你知道嗎,朱凱現在是警察局副局長了,葛先生夠厲害呀。”
“還有更厲害的,你不知道吧,東城藥店被他收購了,確切說是被他公司的子公司收購了,大概有半個月了,真快呀,我在這混吃混喝半個月了。”肖玲感慨道。
“不會吧,能被收購,東城公司可是玄城最厲害的公司,沒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只收購東城藥店業務,他要能把東城公司收購了,我就真嫁給他了,哈哈哈…。”
“你沒想跟他結婚呀,怪不得有個洋女人要住進來呢。”
“什麼?洋女人要住進來?”
“可能吧,我也是瞎猜的。”保姆有點後悔快嘴了。
“怪不得催我走,哼,偏不走,就賴在這了。”
肖玲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劉備”打來的,猶豫了一下接通了。呂備說想見她一面,電話通知說分手就分手,連個見面的機會都不給,太絕情了點。肖玲說在外地,等回玄城了再見。把手機放回口袋后,拉着保姆往小區里走,免得遇見熟人,進了小區基本不會遇見熟人,這個小區都是別墅,她身邊的親友沒誰能住進來,沒登記的外來人員,出現在小區監控網絡里,通過人臉識別,智能人就會向巡邏的眾多保安發出報警,就近的幾個保安踏着智能滑板車出現在外來人員面前。
走到樓門前,才發現門前的空地上停着三輛山地自行車,
保姆說“小宇宙”的同學來了,午飯得加大量了。進門就聽到陣陣喧鬧聲,保姆到二樓,開着的房門裏,幾個少年在打遊戲比賽,保姆笑着問道:“幾位小主呀,午飯想吃什麼呢?”
年輕人都說做什麼吃什麼,保姆得到在家吃飯的答案后,拿上幾瓶水和一些零食放到小宇宙的房間。
保姆回到廚房,看見肖玲在洗菜,兩人邊聊邊準備午飯,肖玲說我在家很少做飯,會做但不想做,這兒的廚房環境符合我的理想,不自覺的想烹出幾道美味佳肴。
保姆笑着說乾脆把這當家吧,葛先生哪哪都好,就是身體得了場重病,身體強壯的每天死亡的多了,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先來。
是呀,這幾天在想為什麼與前男友分手,看到他的安穩富裕的生活,才發覺被潛移默化的影響了,有時想着老娘衝動一回嫁給你個瘸子,哈哈哈…。這些天的相處,感覺走不進他的心。
可不是嘛,在這工作了幾個月了,感覺他對人不冷不熱,有點像冰糕,看着冒冷氣,吃着不冰牙,哈哈哈……。
“哎,姐,書房裏跟他下象棋的警察是誰呀?”
“朱凱,現在是副局長,要不了多久就是正的了。”
“為什麼這麼肯定?”肖玲不解的問道。
“來家裏的不是這所長就是那局長,還有同學在國都當官呢,男男女女的都記不清楚了,為了避免犯錯,我就不說話,少說話。你說這幫人在一塊談天說地的,官官相護,官位升遷的還不快?”保姆邊盛飯邊嘮叨着。
“餐桌上是那幫小孩的飯,我把他倆的端到書房,你在哪吃?”保姆問道。
“陪那幫小孩一塊吃,現在去把他們喊下來,你往外端飯吧。”肖玲邊說邊走了出去。
不一會幾個少年撒歡的坐到餐桌邊,肖玲坐在主位,保姆端完午飯,對着肖玲打個招呼就下班了。
吃飯的時候,葛歌大聲喊到:“陌陽,陌陽來一下。”
那個少年中唯一的男孩起身走到書房,看着兩位大人沒有說話,葛歌說他是葛輝的兒子,這是你朱叔叔,以後見面了要打招呼。葛陌陽笑着說朱叔叔好。朱凱笑着說跟你爸一樣靦腆,出去多吃點,長壯實點。葛陌陽說了聲好的就轉身出去了。
朱凱問道陌陽上初二,怎麼跟上高一的小宇宙玩到一塊去了。葛歌說都喜歡打遊戲唄,只要喜歡隨他們玩,但是成績得占班級前三分之一,不然什麼玩的都沒有。朱凱說你我都是班中后三分之一,卻要求子女占前,過份了過份了。葛歌說這一代比我們聰明,稍微管教一下就在上等生里了。
“我家女兒操碎了心就在中間徘徊,下午就讓她來這玩,等會出去的時候,以此為借口跟肖玲聊幾句,調查她的資料詳細了,我再帶過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你找個私家偵探,這是名片,你們聯繫吧。”朱凱邊吃邊說。
兩人吃完午飯,喝了杯葡萄酒。朱凱走到客廳喊了喊肖玲,兩人邊說邊笑的走到大門口,揮手告別。
大約一個小時,朱雨菲有點不情願的加入了隊伍,陌陽教着又一位姐姐打遊戲,一陣陣笑聲,一句句笨蛋聲,衝擊着空曠的小樓。
“你說,朱雨菲會不會被罵出來呀?”肖玲凝望着二樓門口問道。
葛歌沒有回答,招呼她繼續下棋。下着下着,棋子不動了,肖玲抱頭看着發愣的葛歌,心想他在想什麼呢?洋女人?
看着乏了味,肖玲用棋子敲打着棋子說:“喂,喂,想什麼呢?”
“恆源藥店口碑咋樣?”
“恆源藥店挺多的,葯價貴,你要打他的主意?”
“他要打我的主意,想把我扼殺在搖籃里。”
“怎麼打你的主意了?”
“已經讓工商和警察對付易善藥店了。”
“朱局長告訴你的?”
“你家的事早已解決了,你照顧我這麼多天,我們是不是好聚好散?”葛歌平靜的看着肖玲,緩緩的說道。
“為了洋女人,又要攆我走?”肖玲生氣的反問。
“已經有人要扼殺我,我還樂不思蜀的沉迷於洋女人?”
“那你為什麼攆我走?”
“你若知道過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對你對我都是弊大於利。”
“我上過大學,明辨一點是非,懂得一點道理。曾經奢望過走進你的內心,太難了,我退一步能得到你的信任就滿足了。如今連信任都沒有,是因為我們是因交易而認識的嗎,那個交易就像一條河橫亘在你我心裏。可我有什麼辦法呢?大學畢業后,公務員我成績優秀可面試一次次被淘汰,去娛樂會所我放不下尊嚴,去個稍微有實力的公司,不接受潛規則就沒有業績,就沒有領導依靠,過不了一年就被辭退。天下何其大,卻無我半點容身之地。”肖玲逐漸情緒化,淚水早已不爭氣的流淌。
葛歌抽了幾張紙巾,默默的幫她擦拭着,心想讓她盡情的說吧,委屈積壓太多,傷心,看似陽光洒脫的女子,心已然碎了一塊又一塊,處於精神深谷的人,需要一點一點撿起破碎的心,毅力冷凍起來,心若不硬爬不出深谷,可她,好像不知道怎麼做,也許是還沒逼到這一步。
肖玲迷茫無措的說道:“找個男友,希望他能保護我,能給我一片小小的天地,可他倒好,雖說靠着家裏人脈當了公務員,下班后就沉迷於虛擬世界,持槍殺伐,縱橫天下,現實中比我哭的還多,自以為是劉備轉世。我也不知道哪來的決心硬跟他分手,他除了哭還是哭,今天說讓我當面給他提分手,我怕他的淚水把我淹死,想讓時間把他淡忘。我不敢回家,親戚朋友的唾沫星子也能把我淹死,賴在你家,因為我無地可去……。”
葛歌心裏念叨在深谷時所寫的一段話:
紅顏花叢笑,
蜜蜂尋香到。
騙偷賭毒怎從容,
開始想要貌美如花的生活,
然後想要轟轟烈烈的愛情,
溫飽貪婪生慾望。
慾望的溝壑,
多半拿命填。
可惜自己只剩半條命了,若對肖玲有貪婪,多半拿命填。
葛歌看着她的臉龐,用手抹掉淚痕,笑了笑說:“我們已經趟過那條河了,走在一條無名小路,不知道路有多長,不知道路有多險,但是腳下的這片小小的土地,是我們的立身之地,來犯者你可敢殺?”
“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敢犯就敢殺。”肖玲斬釘截鐵的答道。
“無論你怎麼想,我們得約法三章:第一、不想說的話別追問,不想做的事別逼迫。第二、你遇見適合結婚的人就結婚,在此之前,不得與別的男人上床,不怕綠帽子,只怕染病。第三、局長及以上男官員,名單列舉的男人,不得主動約見。”
“我只補充一條:在我哭的時候,你必須哄我笑。”肖玲直直的看着葛歌說道。
“必須加上,……,加上了該笑一笑了吧?”
肖玲聽到這句話,真的笑了出來。然後把頭埋進葛歌的胸膛,葛歌抱緊了她,在她頭頂重重地吻了一吻。
樹欲靜而風不止,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們把恆源藥店滅了可好?
“好呀,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出國幾天散散心吧,順路在新加坡註冊個公司,隱藏股東姓名那類的,方便在玄城開展業務。”
“好,我帶着我媽去旅遊幾天……,工作咋辦呀,已經請了半個月的假了,再出國旅遊,回來就該被辭退了。”
“沒有工作就沒有獨立人格,在此之前是你一個人瞎沖亂撞,旅遊回來后,用外資公司經營高大上業務。”
“玄城除了一仙宮,還有什麼高大上呀?”肖玲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多數人是普通人,因為看見路才走,有的不敢走,有的不能走,所以就有了大千世界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想成為少數人,就要見路不走。”葛歌慢慢闡述着。
“不懂,不理解。”
“等你旅遊回來就明白了,走之前從卡里取三百兩給你弟,讓他來這一趟。”
……。
北國酒樓,玄城的高端標誌之一,斯嘉麗的言行為這裏增添不少美麗的風景,她租住在301房間,從一仙宮下班后打車回到這裏,不用與姐妹們蝸居在一塊,吃飯基本在酒樓員工餐廳,偶爾去外面品嘗特色酒菜,莫名其妙的喜歡剛出爐的燒餅。清凈了點,自由了點。最為重要的是免了很多急躁的煩惱,除了葛歌沒誰能欣賞她的身體。301的房租自然是偶爾來此欣賞美景的葛歌支付,本打算在家包養一個月就此各自別過,被賴着不走的肖玲打破了計劃,只好按次付費,一個交易,各取所需的交易。
北國酒樓也是西城公司的總部,幾天前加強了安保人員,這是九宜公司股東會的正常安保,為了商業秘密,為了不留證據,為了消除隱患。參會人員進門被搜身,手機被暫時保管。
“淺山”包間裏於頭主持着會議,八位股東看着一份份方案,舉手投票決議,少數服從多數方式,決定採用葛歌的方案,於頭把其它方案塞入碎紙機,然後說:“葛歌的方案大家心裏清楚,我就一階段一階段的執行,方案由葛歌帶回去,執行到最後階段的時候,你自己把他燒掉,我們不知道,也未見過這份文案,會議結束,開吃開喝。”
每人點了一份自己喜歡吃的菜品,閑聊着玄城的趣事,有官場的,有商業的。
他們在人間四十餘載,經歷了很多悲歡離合,奔着在此養老送終的目的,抱團取暖,低調隱秘,行善雖少,但決不作惡,不願過多提起過往,偶爾提出來的也是有趣的事物。
酒足飯飽后,悠哉悠哉的散去,於頭和李進被秘書接回九宜公司的時候,易善公司的各部經理和19位店長已經等在會議室,因為員工上限99人的緣故,會議室有些擁擠,好在還能站得下這麼多人。
李進平緩的說道:“恆源公司已經對我們下手了,目的是扼殺我們,第一階段讓應急隊迎戰,我任隊長,三個小隊長各自分管藥店,隊員由公司抽調混編。店長解決不了的問題,及時向小隊長彙報,小隊長統籌各部門快速解決……,大家有沒有信心面對惡意的挑戰?”
參次不齊的回答着“有”。
李進:“不夠響亮,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大家齊聲有力的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