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進入森林[下]

()“看那邊，雷格諾斯。”藍雲命令到，指着東南方。“我想是煙霧。”

雷格諾斯把頭轉向他指着的方向，然後贊同的點了下頭。“的確如此，藍雲領主。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燃燒。”

“我們轉到那邊去。這些煙霧太奇怪了，我想弄清楚到底生了什麼事。”

或許是jīng靈——不過雷格諾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這個猜測很可能並不准確，沒有人聽說jīng靈會在他們熱愛的森林縱火，而且現在，或許藍雲就是想碰到jīng靈，盡情宣洩積累的怨氣——當然他也是。

兩人一起轉向東南。大約走了一個小時或者更久，煙霧開始變得明顯了，的確就是什麼東西正在燃燒。

他們繼續前進，爬上一個不算高的山坡，然後沿着一個舒緩的斜面走進寬闊的、淺淺的山谷。雷格諾斯吃驚的看見這個山谷就像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掃過，從遠處到近處，再向前方繼續延伸，從樹梢一直向樹根展，整片樹木都被切斷，地面上灑滿樹葉、樹枝和被撞倒的樹榦，還有奇怪的、看不出最初形狀的金屬碎片。而在這條扭曲的痕迹的終點，就是火焰和煙霧升起的地方。

雷格諾斯注意到藍雲的眉毛幾乎毫不察覺的皺了一下。他立即意識到，這位穿越者殺手一定已經明白到底是什麼東西製造了這樣一幅情形——那堆已被烈焰吞噬的殘骸，如果不出意料，來自地球。

他彎下腰，把一塊金屬碎片撿起來。它不是鋼鐵，比鋼鐵輕，但是很堅硬。真是奇怪的東西。

藍雲看到雷格諾斯的動作，又皺了一下眉毛。“那塊碎片對你的使命沒有用處。”不管他相信還是不相信，這就是事實。“你的主人和你都沒有辦法通過它分析出多少具有價值的信息。”

“是嗎……”雷格諾斯把碎片放到眼前，反覆的、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把它丟回地面。“我想你說得很對，藍雲領主。”

藍雲嘆了一口氣。該死的墜機，為什麼不是生在地球或者別的哪個世界，而是在這裏——在卡西迪，在這個半島，在這片森林？它把一切都毀了，他竭盡所能試圖阻止雷格諾斯獲得關心地球的信息，然而這場悲慘的空難事故就在眼前，雷格諾斯看見了，而要欺騙一個懂得辨識謊言的高級牧師就好像在法師面前賣弄粗淺的戲法一樣愚蠢可笑。偉大的黑暗主宰在上，現在他還能怎麼辦？

他又嘆了一口氣，比剛才的還要沉重。“走吧，雷格諾斯，我們過去看看。”他指的是那堆正在燃燒的飛機殘骸，“或許我們能在那裏找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如您所願，藍雲領主。”雷格諾斯回答，心中洋溢着喜悅。這是第一次——不算那支手槍——藍雲沒有對來自地球的東西採取遮遮掩掩的態度。雖然還不能肯定的說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但它確實很不錯。

他們慢慢走過去。一路上，除了細小的碎片，更大的殘骸也出現了。藍雲辨別出飛機的機翼，一台幾乎摔得粉碎的動機和一台接近完整的動機，平尾，然後是后機身——看到后機身的時候藍雲總算感到一絲欣慰：墜毀的只是一架“灣流”而不是商業客機，雷格諾斯可以找到的有價值的東西不會很多……

應該不會很多。

藍雲還不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結論。在地球的時候，他與那些擁有或只是租賃私人飛機的成功人士沒有往來，不知道他們會把什麼東西帶上飛機。也許就是一點點私人物品，衣服和飾，個人電腦，手機，公文包，但也許，他們會攜帶某些更為火爆的東西，或者在飛機上安裝那種東西。

藍雲還記得他曾經看過的一本小說，一個感染俄國研製的致命病毒的逃亡者在德國登上一架飛往美國的航班，一個退役的戰鬥機飛行員被人雇傭駕駛一架在烏克蘭改裝的、攜帶着四枚格鬥導彈的私人飛機——似乎就是“灣流”——前往大西洋上空攔截並摧毀航班。當然這只是作家編造的是故事，但是地球人也說，“現實總是比小說更離奇”，所以就算在這架墜毀的“灣流”上找到核武器，也不會讓他感到驚奇。

但是雷格諾斯會感到驚奇，會想盡辦法得到核武器，然後送給他的主人，或許他會取得成功，不過偉大的黑暗主宰也會毫不猶豫的把接觸過那個東西的所有人，不管他是惡魔君主還是惡魔君主的牧師，或者一個非常無辜的要塞領主，全部毀滅。

核武器不是柯爾特手槍，不是oa－98，不可能藏進袍子或者背包而不被現，哪怕只是一顆手提箱地雷。

當然，前提是飛機的主人可以搞到這種受到嚴格管制與監控的大規模殺傷xìng武器，不過就算不是核武器，只是幾顆導彈，還有反坦克火箭筒和大口徑機槍，它們就足夠惹出很大的麻煩了。

藍雲暗自祈禱，最好飛機的乘客是正常的成功人士，而不是軍火商、恐怖分子或者黑幫領。

祈禱，同時繼續前進並且仔細檢查飛機的殘骸。就是這麼一會兒時間，火勢已變得很小了，將扭曲變形的、漆黑一片的大半截機身展現出來。透過敞開的駕駛艙門，藍雲看見已經燒焦的副駕駛，依舊在座椅上，胸前似乎插着一根樹枝；然後他換了一個方向，這一次進入視線的卻是一具只剩下半截的屍體。

“奇怪，”他困惑的說，“我從沒有聽說過，飛機墜毀的時候會順便把駕駛的身體切成兩半……”

“你說什麼，藍雲領主？”

“沒什麼。”藍雲搖頭，轉開視線，低下頭繼續檢查腳下的殘骸和碎片。情況似乎沒有他預料的那麼糟糕——或者說，就像他祈禱的那樣好。飛機的殘骸裏面沒有找到任何火爆的東西，一切都很正常，只是一些碎掉的玻璃和瓷器，還有餐具，以及吃的東西。散落四周的行李箱的情況也是如此，只有衣服、鞋子和化妝品——當然，幾雙顯然屬於女xìng的弔帶絲襪確實讓雷格諾斯好奇了一會兒。

“必須說，那個世界比我以為的還要奇怪。”惡魔君主的牧師反覆檢查了絲襪以後得到結論，“我看不出這些東西是由什麼材料製造的——不是我見過的任何一種材料，像是某種絲，但又沒有天然的感覺。”

“那是人工製造的材料。”藍雲沒有解釋，而是繼續圍繞着飛機殘骸轉圈，考慮着一個剛注意到的現象。“這架該死的飛機上的乘客到哪裏去了？”

他的聲音很低，雷格諾斯沒有聽清他的問題，但聽到一個詞。“飛機？”

“地球人類製造的一種飛行機械……”他停下來，一半是為了轉移話題一半是因為真的想知道，“雷格諾斯，除了那兩具屍體，你看到別的屍體了么？”

“沒有。”再看了看四周的情形，他肯定的重複到，“沒有別的屍體。”

“真該死！”

“怎麼？”

“穿越者，有幾個活了下來，正在這片森林四處亂竄。”藍雲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向幾個行李箱，竭力辨別，推算飛機上有幾名乘客——機組成員也要算進去，如果還有的話。最後他抬起頭。“可能有四個人，或者五個。”

“要追殺他們嗎，藍雲領主？”向遠處觀察了一會兒，雷格諾斯接著說：“我認為他們不可能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森林倖存下來。”

“我不確定，雷格諾斯……”藍雲又把目光投向那具只剩下半截的屍體，“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來過這裏了。”

“比如？”

“比如一隻會噴火的怪物。”他撿起一塊燒黑了的碎片，檢查着，然後看向飛機墜落的痕迹，“我開始覺得，這場火災不是因為墜機產生的。”

“不是？”雷格諾斯jǐng惕起來，又感到興奮。一隻會噴火的怪物？如果真的有這麼一隻怪物，那麼至少今天，就不會顯得太無聊了。

不過，那是什麼怪物？

他猜測着，藍雲也在推斷。“按照我知道的cao作規範，飛機迫降以前會先放出剩餘的燃料，除非駕駛和副駕駛來不及那麼做……但是，如果是那樣的話……”

沉思了幾分鐘，他搖了搖頭，最終決定放棄這件工作：檢查墜機現場並且判斷事故原因並非他的專長……他根本不知道怎麼進行推斷。當然，飛機上有黑匣子，可以確認墜機前的情況，然而他又沒有專門的工具來干這件事。

藍雲只好放棄，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熟悉的問題上面。“如果真有某種會噴火的怪物來過這裏，那麼我們可能真的不需要追蹤那些穿越者，不過……”

“您最好想清楚，藍雲領主，您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件事情上面。”雷格諾斯提醒到。

“我知道，雷格諾斯，但你必須明白，我只是被一些職業習慣困擾着。”藍雲又考慮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我們用一點時間追蹤那些穿越者，兩個或者三個小時……”

一個頑固的錯誤決定。雷格諾斯在肚子裏哼了一聲，正準備說點什麼，突然，一些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什麼東西撞斷樹榦並且將它們踩碎的聲音。

他的jǐng惕加倍了，而在這一刻，藍雲也聽到了那個聲音。

“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低聲咕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