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余庄門前相戰歡 鍾府夜談說白蓮
話說天地會弟兄齊聚那苗疆黔州九黎城金鳳樓議事,靛水堂主趙進低聲對摩圍山分舵舵主田肇聰言道:“田舵主,你道今日我們差點與他撞個滿懷的那人是誰?”田肇聰疑惑不解地問道:“趙堂主,此人究竟是誰?”趙進道:“他便是苗疆黔州九黎城的父母官、新任理苗同知餘思民大人是也。據說,此人一向清正廉潔,為人剛直不阿。處處都為黎民着想,是一位清官。而吳三桂實為當世之奸雄,人人得而誅之。此次,他派遣自己的兒子吳應雄前來說服苗王響應他們的造反,可以請餘思民大人全力配合追殺吳應雄。我也打算賺餘思民大人入伙,似此天地會將如虎添翼也。”
田肇聰道:“此計甚妙,不過,就怕餘思民大人他不肯入伙,這又如何是好?”趙進道:“田舵主,您儘管放心,此事就交給我來辦。”田肇聰道:“此事就交給趙堂主,不過,世事艱險,趙堂主可得當心些。”田肇聰、趙進二人安頓好追殺吳應雄的事務后,便吩咐天地會眾弟兄們陸續疏散出這金鳳樓。
餘思民與托圖爾也在金鳳樓尋了幾個頭牌姑娘快活了一夜后,便悄然離開了金鳳樓,回到府衙。此時有人通稟胡文東來見,餘思民庚即整理了一番儀容,將胡文東請進府內。二人寒暄幾句后,胡文東道:“余大人,未知令堂可否同意我們兩家婚事。倘若同意的話,老朽建議便將婚期定下來,事不宜遲呀。大人你是不知道,你那少年時的同窗、鍾府大公子鍾凌霄對蕭兒也有那個意思,幾次三番前來攪擾我們。倘若令堂沒有同意,咱們的事就另當別論,老朽也好為蕭兒另尋人家。”
餘思民故作驚訝地道:“怎麼,我那少時同窗鍾凌霄對蕭妹也有情意?他也不看看蕭妹如今在和誰談婚約,他簡直就是自不量力。恩師,此事我已經給我娘說了,明日請你們全家人前往余家莊赴宴,然後酌定婚期便可。”
胡文東大喜道:“此事甚好,明日我們一定赴約。這下好了,鍾凌霄就沒有什麼理由來攪擾我們了。”
餘思民正色地道:“恩師放心,明日我會派兵勇相隨你們左右,他自是不敢再來的。”
果然到了第二日,餘思民派出四名兵勇護衛胡文東一家人的坐轎前往余家莊赴宴。胡文東夫婦備下厚禮,他們的轎廂在前,胡蕭的轎廂隨後。行至半途,恰遇喝得爛醉如泥的鐘凌霄擋住了去路。鍾凌霄對轎內人大嚷道:“胡姑娘,蕭妹,你為什麼如此狠心拋下我!”
胡文東掀開轎簾,發現又是鍾凌霄前來鬧事,並引起了不少路人圍觀。胡文東大怒道:“你這個頑劣子弟,老夫已經與你講了明白,你為何還不曉事?今日是我們胡府與余府定親的日子,倘若你耽擱了這個大喜之日,余大人若是知道此事,他怎肯罷休?我勸你識相些趕快離開這裏,以免禍起蕭牆不好收拾。”
鍾凌霄哪肯就此罷休,他跑到胡蕭的轎廂面前正欲打開轎簾,被護衛在此的四名兵勇攔住,並對鍾凌霄一頓拳打腳踢。胡蕭見此情形,在轎內大聲制止道:“四位軍爺,還請手下留情。我有話對這位鍾公子講。”四名兵勇聞聽胡蕭此言,庚即住手道:“姓鐘的,今日算你走運,有胡姑娘替你求情。否則,你今日就便是粉身碎骨了。”
此時,胡蕭緩緩掀開轎簾,走出轎廂,但見她身着一件粉紅色新衣,煞是嬌艷奪目。她走近鍾凌霄跟前,輕聲地道:“凌霄,我知你對我的一片心意,但是我們並不合適在一起。那封絕交信確實是我自己的心愿,今後我們可以做兄妹。你也不必為我再感傷懷,我相信,你會找到比我好的姑娘的,我們從此分手吧?!”
鍾凌霄跪在地下,還欲拉住胡蕭的袖口,卻被胡蕭狠力甩開,她驚慌失措地跑向轎廂。眼見得胡文東一家漸行漸遠的影子,鍾凌霄獨自悲愴地長嘯道:“餘思民,你還我蕭妹!”正在此時,鍾允臻得到左鄰右舍的消息,便與鍾凌雲、鍾伯以及鍾保等前來尋找鍾凌霄。
鍾允臻見鍾凌霄這副慘樣,怒氣衝天道:“你這敗壞祖宗名聲的不肖子,我們鍾家自古以來都沒有對女人下跪的先例。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看我如何收拾你!”說罷,便朝鐘凌霄使力打了一個耳光。鍾凌雲趕忙近前護住大哥,對父親言道:“爹,您就別生氣了,我們帶大哥回家吧。鍾保,來搭把手,把大哥扶到轎廂里。”
鍾凌雲與鍾保二人果然合力將鍾凌霄抬進轎廂,又勸慰了父親一陣,然後乘轎打道回府。錢小玫在府中也得知了兒子被打的消息,她正焦急地等着鍾允臻等人平安歸來。她眼見得鍾允臻帶著兒子回府,便近前問詢情形。鍾允臻總算是冷靜下來,搖頭嘆道:“這胡家未免也做得太過分了,不承認我們兩家姻緣之事也就罷了,還要出手打我們霄兒。哎,就讓霄兒獨自休養幾日,他散了憂悶便可。”
錢小玫聞聽夫君的這一席話,點了點頭,她上前拉住鍾凌霄的手道:“霄兒,你休得為這樣的女子獨自傷懷了,不值得的。你好好的在家中休養幾日,私塾那邊,我與你父親會尋個秀才代為管理。你便放心就好。”
鍾凌霄向父母深深施禮道:“爹,娘,孩兒不孝,讓您們擔心了。您們放心好了,我不會自此自暴自棄,孩兒去休息了。”鍾允臻憐愛地拍着鍾凌霄的肩膀道:“霄兒,剛才打了你一耳光,你不會怪爹吧。你現在什麼都不用想,好好在家休養幾日吧。”
鍾凌雲也隨着大哥退下,他也勸鍾凌霄道:“大哥,爹娘說得對,你就別為那個女人痛感傷懷了,天下比她好的女子多了去了,你要是兀自為了胡蕭這樣的女子思念成病,不值當的。”鍾凌霄笑道:“謝謝弟弟如此開導與我,你放心吧,我不會過於思念的。這幾日,爹娘那裏就托你多盡孝心了。等我休養好了,又在教你武功。”鍾凌雲點了點頭,對大哥深深施禮。
鍾凌霄果然在家靜養,而且如往常一般,將那些經史子集翻開來讀。鍾凌雲便着鍾保前去精心服侍大少爺,一日三餐都及時送去。如此這般,就過了幾日。這日,鍾凌霄偶爾翻看到關於煉丹的書籍時,發現了黔州府九黎城自古以來便是鹽丹之鄉,那些上乘丹藥均出自黔州。鍾凌霄不由得一陣大笑起來,連連說道:“妙,妙,妙。倘若我們鍾家藥房廣制丹藥,將來必定名聲大噪!”鍾保此時送飯進來,眼見得大少爺如此痴獃模樣,時而大笑,時而又喃喃自語,頓時嚇得不輕。他便放下手中飯盒,奔跑出門,向鍾凌雲稟明了此事。
鍾凌雲庚即與鍾保到得鍾凌霄內室,對鍾凌霄關切地問道:“大哥,您這是?您沒事吧。”鍾凌霄笑道:“弟弟,我沒事了。你來看看,大哥我發現了一部關於黔州丹藥的史料,上面說黔州自夏周以來,至唐宋時期,便是重要的鹽丹之鄉。上面還有記錄丹藥的煉製方法,倘若爹的藥房用上上乘丹藥,那生意必定興隆呀。弟弟,你隨我去給爹娘說說,他們也會深感高興的。”
鍾凌雲果然翻看了史料,也自然大喜,便跟着大哥一齊前往鍾允臻書房,向鍾允臻講了這個事情。鍾允臻聞聽二子一番言語,點頭道:“霄兒你想煉製丹藥,為父不反對你。畢竟黔州自古以來為丹藥之鄉,不過,你須謹記,丹藥之事,可正可邪。若用於正途,為民懸浮濟世,解除病魔。若有人利用在邪道上,後果不堪設想。”鍾凌霄畢恭畢敬地道:“孩兒謹遵爹的教誨。”
話說胡文東一家在四名兵勇的護衛下,到得了那余家莊。余玉娘與餘思民母子倆早早迎候在莊院大門,但見余玉娘慈眉善目,一身雍容華貴,活脫脫地富貴夫人模樣。餘思民也身着新裝,威嚴有儀。余玉娘見到胡文東等人下轎,便熱情上前唱了一個大喏道:“哎呦,親家公,親家母,蕭兒,你們可是來了,趕快請進!”餘思民也向胡文東一家深施一禮,招呼他們進得客廳入座,他深情款款地朝胡蕭看了一眼,胡蕭也同時看向餘思民,此時此刻,胡蕭兩頰不由得泛起了紅暈。
胡文東進得客廳,但見中堂設置古樸清純,一副山水庭院圖,兩邊聯句為“傳家有道唯存厚,處世無奇但率真。”胡文東對此不住點了點頭,讚許道:“親家母,賢婿,你們可真是良善家風,值得欽佩呀。”
余玉娘笑道:“親家公謬讚了,亡夫在世時,思民還未出生。他曾囑託我要秉持余家純樸家風,老身從來未敢忘懷。後來,亡夫在戰亂中不幸命喪,只剩得我們孤兒寡母的,確實不易。那個時候,老身矢志將思民撫養成人,讓他刻苦讀書,將來出人頭地,也算不枉老身養育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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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民倒也爭氣,也是多虧胡舉人您的提攜,他才有今日之榮耀。”
胡文東喝了一口茶,緩緩地道:“親家母太客氣了,您對思民的教誨其實正是最管用的呢,老夫記得,當年親家母您帶着七歲的思民前來書院求學,跪求老夫收下思民。老夫觀思民身形舉止倒也端正,而且聰慧過人,將來必有一番成就,老夫也就毫不猶豫地收留了他。親家母,您的事迹可謂當代孟母,九黎城的千古佳話,應該上得當今女賢榜首。女婿呀,你現在身為朝廷命官,應該為母上奏朝廷,博取皇上的封誥才是。”
余玉娘道:“親家公笑話了,自古以來,無功不受祿也。老身只是做了一位母親本分之事,怎敢博皇上的封號?老身現在想的是,孩子們成為一家后,倘能相敬如賓,白頭偕老,這也是對老身的告慰便是。”胡夫人笑道:“親家母放心,思民與我們家蕭兒從小皆是青梅竹馬,我們也拿思民家人般看覬,從不見外。如今,我們兩家定婚,更是親上加親了。”
賓主們寒暄一陣后,余玉娘與餘思民安排好飯菜,一家人在席間談笑風生,開懷暢飲,好不鬧熱。飯後,余玉娘挽留胡家人在山莊留宿。她對餘思民道:“思民,你帶着蕭兒在山莊到處轉轉,你們之間亦可說說悄悄話。我與親家公、親家母商談一下婚期之事。”
餘思民果然領命,但見他迫不及待拉住胡蕭的手,向母親與胡文東夫婦告辭后,二人便往客廳外奔跑而去。餘思民將胡蕭帶至後花園,但見這裏花葉繁茂,有一大大片果園,而且種植了柑橘、李子、柿子等水果。爾後有一片假山,下面也有亭台樓閣,還有一方魚池,金魚在水裏游來游去,甚是歡愉。餘思民讓丫鬟帶來魚食,與胡蕭一起投喂那些歡愉游擺的金魚。此時,胡蕭萌生了一種少女之心,歡快地跳躍道:“余郎,你看它們甚是可愛。”餘思民戲謔她道:“蕭妹,你方才稱呼我什麼?我沒有聽清,你大聲一點嘛。”胡蕭故作嬌嗔,逃過一邊。餘思民也不失時機地追了上去,二人彼此你追我趕了一陣。餘思民終於追上胡蕭,親熱了一番。
正在此時,一位兵勇前來稟報,聲稱是有人來訪。餘思民與胡蕭前往院門看時,原來來者並非別人,正是天地會靛水堂堂主趙進與兩位隨從。餘思民問道:“這位先生,姓甚名誰,到此有何貴幹?”
趙進抱拳道:“在下乃天地會靛水堂堂主趙進,早就聽聞余大人是位清官。今日造訪,事關重大,是親自要與余大人商議的。”
餘思民與胡蕭聞聽得“天地會”三字未免大驚失色,餘思民道:“這位趙英雄,此處不是說話之地,還請到我書房一敘。”
趙進道:“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就叨擾余大人了。”餘思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對他說道:“趙英雄客氣了,快請快請。”
趙進與兩名隨從進的莊院客廳,余玉娘與胡文東夫婦聽得餘思民的引薦,便起身相迎。余玉娘和善地道:“趙先生到此,真令我們余家莊蓬蓽生輝。”趙進也與他們一一見禮,對余玉娘道:“余老夫人,胡員外,胡夫人。在下靛水趙進,今日叨擾了,”
餘思民將趙進三人帶進書房,安排好茶點,便與他攀談起來。他問趙進道:“趙英雄,今日你造訪本府,究竟是什麼大事,本府願聞其詳。”
趙進道:“我們天地會最近得知一個確切的消息,吳三桂那個奸賊已經派出他的世子吳應雄前來苗疆,意欲聯絡苗王起兵謀反。所以,我們天地會決定除掉吳應雄這個禍患,還請余大人鼎力相助。”
餘思民道:“你是說平西王意圖謀反?可有什麼憑據,據本府得知,平西王早已上表朝廷,對皇上的撤藩大業表示極力的支持。倘若此時對平西王妄加猜測,似乎於理不合。試問,本府又能為此事做些什麼呢?”
趙進道:“余大人此言差矣,我素聞大人光明磊落,嫉惡如仇。吳三桂本來就是十惡不赦的狗奸賊,想必大人你也對吳三桂恨之入骨吧?”
餘思民道:“趙英雄,你說得沒錯,本府一向對叛逆奸賊十分反感痛恨,倘若吳應雄真是來苗疆聯絡謀反之事,本府絕不會袖手旁觀的!”趙進道:“大人果然豪爽俠義,我們天地會正是需要像大人這樣的人才。大人倘若不嫌棄的話,便可加入我會,成就一番大業。”
餘思民思忖片刻,道:“實不相瞞,本府對天地會也是十分尊崇備至,能夠拜在天地會門下,實乃人生一大快事也!但不知如何能加入天地會,還請趙英雄引薦一下、”
趙進笑道:“余大人,這有何難?以後大人若是入會,我們便以兄弟相稱,我年紀比你大,權且做你的大哥,我會帶你到我們摩圍山分舵舉行入會儀式。”餘思民抱拳道:“既如此,趙大哥,請受小弟餘思民一拜。”
兩人談興正濃,突然聽見了院外大門一陣吵嚷之聲。原來是鍾凌霄手持一把大刀站立在院門外,他高聲道:“餘思民,你快出來,我們單打獨鬥,決個勝負,”
余玉娘、胡文東夫婦紛紛聞訊而至,余玉娘低聲問道:“鍾家大公子突然造訪我們余家莊,未知有何貴幹?”胡文東以為鍾凌霄又是為胡蕭之事而來,叱喝他道:“鍾凌霄,你不要得寸進尺,老夫跟你說多次了,蕭兒心裏根本沒有你,你的臉皮真夠厚的!你趕快離開,否則追悔莫及。”鍾凌霄輕蔑地道:“我的恩師胡先生,今日我並非為你女兒而來,卻是為了領教一下餘思民的武功的。”
胡蕭近前道:“鍾大哥,你這是何必呢?休要為了我斗得兩敗俱傷?”鍾凌霄大笑一陣,道:“胡姑娘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我這次來,只是為了找餘思民切磋一下武功,我倒要看看,餘思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讓你如此神魂顛倒,忘記舊愛的。”
胡文東呵斥鍾凌霄道:“你以為你打贏了思民,我就會把蕭兒嫁給你嗎?休要做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鍾凌霄正待發作,餘思民與趙進等三人從書房到得鍾凌霄眼前。餘思民向鍾凌霄拱手道:“本府道是誰來探訪,卻原來是本府昔日同窗鍾凌霄。聽說你要與我比試武藝,本府奉陪到底。”
餘思民取過一把寶劍,運足氣力,亮出一個招式。道:“凌霄兄,我們此間比武,倘若我贏了的話,你從此便不要再叨擾余家莊。倘若你贏了,本府打算就此辭官,離開苗疆,浪跡天涯。”
鍾凌霄手持大刀,對餘思民道:“少啰嗦,你就放馬過來吧。”話音剛落便徑直朝餘思民砍來。餘思民毫不畏懼,用了卓家劍法中的潛龍入海,擋住了鍾凌霄的刀鋒。鍾凌霄敏捷地變換了招數,用刀劈向餘思民的頭部,這招便叫做排山倒海。
餘思民此時使出一個虛招,讓鍾凌霄始料不及。鍾凌霄以為餘思民會進攻他的左邊,餘思民突然轉換方向攻取了他的右邊,這招便叫聲東擊西。鍾凌霄此時手裏的刀被餘思民的劍鋒震落在地,餘思民的劍尖已經對準鐘凌霄的喉結之處。胡蕭此時擔心餘思民傷了鍾凌霄,連忙近前制止道:“余郎,休要傷了鍾公子。”
此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怪笑聲,使得余家莊周圍的樹枝以及草根莎莎作響。怪笑聲停頓不久,一個剛毅地聲音對餘思民道:“卓家劍法果然厲害,讓貧僧也來領教領教!”周圍的人們對此怪笑聲佩服得緊,原來這是江湖上久負盛名的千里傳音功,使得此功法的必然是內力極其深厚的人。就連余玉娘這位隱藏多年內功深厚的女殺手也暗自稱奇道:“來者是個高手,民兒恐怕難以招架了。”
那邊話音剛落,便從高處飛出一位苦行僧穿着的行者,步伐穩健地降落在余家莊大門。但見這位行者手持禪杖,面目清秀,年齡不過二十歲上下。這般年紀便有如此上乘武功,不得不令人頓生欽佩。
餘思民上前唱喏道:“這位大師想必是外省來的遊方僧人吧,敢問大師法號,到此有何指教?下官餘思民乃本地一方父母,在此有禮了。”行者揖手道:“原來是余大人,久仰久仰,貧僧法號空海,是來自達州府敬軒寺的一名游僧。今日看見這位兄台為余大人所傷,余大人使的劍法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卓家劍法,所以特來請教。”
餘思民抱拳道:“原來是空海大師,在下雕蟲小技,何足掛齒?怎比得大師您如此深厚的輕功?”空海說了一句道:“大人休要過謙,看貧僧法杖!”但見空海手提禪杖,二話不說便朝餘思民打將過來。餘思民毫不慌張,使出一招蛟龍出海,與空海的禪杖打了個正面。空海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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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內力高手,接住了餘思民的這一招數后,迅速改變了一個招數,朝餘思民腳部順勢打去。餘思民一個閃轉騰挪,躲過一邊。又使出劍劈華山,在空中朝空海頭部刺來。空海用禪杖着力一擋,吃不住餘思民深厚的內力緊逼,地面上起了塌痕,足底深陷於地下。
站在一旁觀戰的鐘凌霄見空海吃虧,自忖他也是為了幫自己而造成目今的情形,他也不能見死不救。但見他高呼一聲道:“大師休要驚慌,我來相助於你!”話音剛落,鍾凌霄手持大刀,一個凌空飛騰,向餘思民砍去。餘思民此時大吃一驚,他只有放過空海,力戰鍾凌霄。空海從塌陷的地面飛出,用禪杖再與餘思民交戰。餘思民一人敵二,頓時深感力疲。余玉娘見餘思民逐漸失去上風,心裏不由得暗自焦急起來,為餘思民捏了一把汗。她此時也不敢貿然顯露功夫。胡文東夫婦在旁邊也為餘思民懸着一顆心,胡蕭更是心疼地道:“余郎,鍾大公子,空海大師,你們就別打了,住手吧。”
趙進看到余玉娘魂不守舍的樣子,知道她在擔心自己的兒子。卻氣定神閑道:“余老夫人,胡員外與胡夫人,胡姑娘,你們放心。余大人目今已經是我們天地會兄弟,小可絕不會袖手旁觀。”話音未落,但見他一個飛躍,平穩地落在餘思民與鍾凌霄、空海交戰的當中,大聲斥喝道:“你們以二敵一,勝之不武,實在算不得什麼英雄豪傑。余兄弟,你休要慌張,小可來幫你了。”這趙進順手拿過一把紅纓槍,耍了幾套槍術,真是虎虎生威,令人生畏。余玉娘暗自驚嘆道:“此人果然使得一個好槍法,內力亦是深厚,不可小覷。”
趙進與空海此時打鬥在一處,也是棋逢對手。餘思民與鍾凌霄刀劍相交,打得不亦樂乎。如此,四人鬥了三百多回合,彼此不分勝負。眼見得此時他們相戰,直教天崩地裂,日月無光。空海大師一個仰翻。雙手合十道:“幾位,如今天色已晚。我們即使全力以赴也斗不出結果。貧僧以為,今日余大人府上有事,我們也不能乘人之危。倘若大家有什麼恩怨,容日後再行定奪,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餘思民道:“既然大師說話,下官也不好駁您的面子。大師提議下官完全贊成。實不相瞞,今日正是下官定親之期,不宜大開殺戒。若不是這位凌霄兄苦苦相逼,下官也自是不會貿然行事的。”
趙進附和道:“余兄弟說得對,今日本是余兄弟定親的大好日子。鍾大公子是不請自來,我們天地會兄弟平素都是行俠仗義,以和為貴,不會多生事端的。”
鍾凌霄見此情景,頗為不情願地道:“今日之事,確系凌霄挑起。這位空海大師也算凌霄的救命恩人,凌霄無以為報。凌霄就聽從大師的,不再叨擾余家莊。”
空海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便和鍾大公子先行告退。”余玉娘此時盛情挽留道:“這位空海大師,還有鍾大公子,今日是我們余家與胡家定親之期,相請不如偶遇,加之天色已晚。老身安排好了晚宴,二位賞個臉便在莊上留宿一晚,明日老身派人送你們下山如何?”
空海與鍾凌霄同時婉拒了余玉娘的好意,執意要走。余玉娘也不好再行挽留,任由他們自行下山。空海與鍾凌霄各自打馬前行,一路也相談甚歡。鍾凌霄感激地道:“今日全仗大師鼎力相助,給凌霄賺足了面子。敢問大師所學武功源自佛家何門派?在下在余家莊詳細觀瞻了一番,大師武功並非出自南北少林禪宗。因而好奇發問,唐突之處,還請大師原諒則個。”
空海笑道:“鍾大公子果然好眼力,貧僧武功乃系佛家白蓮宗,淵源於佛學凈土宗。想當年南宋時期,吳郡崑山僧人慈照獨創白蓮宗,亦為白蓮教。教中真義,是否可容貧僧到貴府上細談一二。”
鍾凌霄道:“既如此,大師隨我到府上一敘。”二人驅馳快馬,迅即前行,經過兩個時辰,便下山到得黔州府九黎城鍾府。鍾凌霄吩咐鍾伯備下齋菜,款待空海大師不在話下。空海用齋飯過後,與鍾凌霄攀談起來。鍾凌霄問道:“大師,對於白蓮教,小生素有耳聞。該教創始於宋朝,曾經對元朝構成威脅,前朝太祖皇帝朱元璋與大明教主韓山童聯合抗元,使用的國號大明便是脫胎於大明教,並延續明朝歷代君王,生生不息。到了本朝,白蓮教組織信眾,無非吃齋念佛爾。”
空海雙手合十,道:“真空家鄉,無生老母。貧僧不瞞鍾大公子,當今朝廷無道,貪官污吏橫行,黎民百姓苦難深重,戰火不斷。所幸我教彌勒出世,解救天下生靈於倒懸。尤其這千里苗疆,需要一位賢達志士振臂一呼。貧僧夜觀天象,白羊座今日格外耀眼。而貧僧經過推算,鍾大公子你便是彌勒轉世,為苗疆百姓解除苦患之人。”
鍾凌霄道:“大師玩笑了吧,小生才疏學淺,怎敢擔此大任?”空海罷手道:“大公子何必過謙,有道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當今苗疆,胡虜在此橫行,對苗漢百姓多行盤剝,動輒課以重稅。吾輩男兒身,更應當以解救天下蒼生為己任。我們不說反清復明,也應當在苗疆廣傳白蓮教義,廣植信眾,抗捐抗稅,也不失英雄本色。”鍾凌霄沉思片刻,拍了一下書桌,道:“既如此,大師您看我們接下來如何行事?”空海大師讓鍾凌霄附耳過來,如此這般的交代了幾句,鍾凌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鍾凌霄與空海大師秉燭夜談暫且不提,話說烏江上自古以來航運發達,黔州漕幫通過河運方式,將物產運達天下。這日恰有黔州苗米須得通過漕運運抵西南重鎮江州府。事關重大,漕幫幫主莫豹與白紙扇蘇御親自監督上貨。貨物裝備停當,莫豹囑咐押鏢師莫彪、張閣道:“二位鏢師,烏江灘險浪急,尤其那上塘口險惡關隘,自古匪患之地。你們一定得當心行駛,不可大意。”莫彪抱拳道:“幫主您儘管寬心,此次押鏢,有我和張閣在,定保萬無一失。”
莫彪查驗好各船船艙貨物后,下令行船。他與張閣大聲呼喝道:“漕幫押糧,通行天下。”船上眾弟兄也跟着一齊呼喝,莫豹與蘇御在岸上對他們拱手道:“各位順風順水,一路平安!”莫彪與張閣等船上眾弟兄也抱拳行禮,眼見得貨船漸漸遠行,莫豹與蘇御等人縱馬回到漕幫堂口。莫彪船隊一路驅馳,直到行至上塘口時,但見這裏岸邊四周山峰高聳,雜草叢生,猿猴不住哀啼。莫彪此時大笑起來,張閣問道:“彪兄如何發笑?”莫彪道:“幫主說這裏地勢險惡,匪患叢生。我看這是草木皆兵而已,黔州漕幫,天下聞名,這些盜匪如何有膽量來捋虎鬚?”張閣道:“幫主馳騁江湖幾十年,素有經驗,我們還是得小心為妙。”
二人正在說話間,突聞得暗處傳來幾聲怪笑。一對黑白無常從天而降,他們手持招魂幡,口裏喊道:“漕幫納命來。”爾後他們利落地降身在莫彪等眼前,莫彪、張閣心裏暗吃一驚。莫彪手持一把長矛,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攔住漕幫去路,難道不想活了?”黑白無常道:“好說了,我們乃黑白雙煞,今日到此,專取爾等性命!”
莫彪、張閣聞言大怒,徑直拿出兵器朝黑白雙煞殺來。黑白雙煞毫不畏懼,將招魂幡抽出寶劍來,使出了幾招劍法。莫彪本是見多識廣之人,他驚詫道:“卓家劍?莫非你們……”黑白雙煞道:“少啰嗦,放馬過來!”漕幫弟兄們此時也紛紛用大刀向黑白雙煞殺將過來,黑白雙煞輕而易舉地使出了幾套劍法,弟兄們迅疾倒地不起。
莫彪與張閣見弟兄們均已身亡,未免大吃一驚。張閣使的棍法,但見他舞動手中金棍,打向黑白雙煞。黑白雙煞左閃右躲,爾後,使出卓家劍法中的二龍戲珠,張閣受前後夾擊,黑白雙煞的雙劍徑直刺向了他的身體。張閣此時中劍,血流如注,爾後氣力不支倒地身亡。莫彪見狀,不由得悲從中來,上前抱住張閣遺體痛哭不已。爾後,但見他拿着長矛,使出渾身解數欲與黑白雙煞相鬥。不過幾個回合,便被黑無常一招蛟龍出海鉗制。白無常道:“今日且留下你的性命,不過需要你身體的一個部位做個信物。你回去向你們莫幫主也好交差不是!”話音剛落,白無常一劍將莫彪左臂砍了下來。但見莫彪左臂斷肢處血流不止,暈死過去。(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