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青梅竹馬姻緣盡 天地盟誓義當先

第四回 青梅竹馬姻緣盡 天地盟誓義當先

話說那黔州府九黎城三倒拐,黑白雙煞在此掠劫了鹽幫的貨物,幾乎殺盡一隊鹽幫人馬,只留得鹽幫鏢師高龍虎一條性命回去報信。此間,黑白雙煞向密林處吹了一聲哨子,庚即從裏面躥出一隊蒙面人馬,將鹽幫貨物一車車推向前方,漸行漸遠。

高龍虎將左耳傷口簡單包紮以後,急匆匆騎着馬趕到了鹽幫總部堂口。鹽幫幫主卓峰正與堂口弟兄們談笑風生,原來,卓峰夫婦遊歷江湖后,回到苗疆黔州九黎城做起了鹽業生意,當時由於明清之間的戰亂,黔州井鹽還沒有納入正式的官鹽管理。卓峰夫婦便自組幫會,打通黔州的鹽業運輸命脈。卓峰等堂口眾人見高龍虎如此慘狀,聽聞他的講述后,紛紛摩拳擦掌,都要去尋那黑白雙煞報仇。

卓峰心存疑惑道:“我與內子也算是縱橫苗疆幾十年,從未聽說過苗疆有什麼黑白雙煞的盜匪。他們從何而來?身份是夫婦還是其他什麼關係呢,目今朝廷法度,幫派之間不可自行裁斷,我認為,此事應該報與官府知曉。我聽聞新到任的理苗同知余大人為官清正廉明,定會與我們鹽幫做主。你們稍安勿躁,此事就交給我來處理。我這就去同知府一趟。”

卓峰安排停當,與鹽幫白紙扇(師爺)宋景德、執事羅四海一齊準備到那同知府上首告。當他們快馬行至正街時,正趕上餘思民坐轎從胡府回府衙,衙役們鳴鑼開道,高舉“肅靜”“迴避”牌子。總兵托圖爾騎馬伴隨左右,卓峰三人此時跪立街頭,口稱告狀,攔住了餘思民等人的去路。托圖爾在馬上見此情狀,大聲斥喝道:“卓峰,爾等好大膽,竟敢擋住同知大人去路,這還有王法嗎?”

卓峰恭恭敬敬地道:“啟稟余大人,草民卓峰的鹽幫中發生命案,我幫內二十多名弟兄不幸慘遭荼毒,還望余大人為草民做主。將兇手黑白雙煞緝拿歸案,以正視聽。”

托圖爾正欲發作,轎內傳出一聲咳嗽聲及時制止了他。餘思民掀開轎簾,緩緩下得轎來。走近卓峰跟前,輕輕扶起卓峰三人,道:“本府早就聽聞卓大俠的名聲了,正可謂是俠肝義膽,名貫江湖。而且知書達禮,頗懂朝廷法度。本府就替你們做主,敢問卓大俠可有訴狀,此案可有人證?”

卓峰答道:“事發突然,草民正欲到府首告,卻不料巧遇余大人的人馬,所以攔轎喊冤,還請大人恕罪。”

餘思民笑道:“卓大俠客氣了,本府身為一方父母,自當竭盡全力為民做主。事不宜遲,我們先去看看事發現場,勞煩卓大俠前面帶路。托圖爾,傳本府口諭,立即調轉馬頭,向三倒拐進發。”

拖圖爾領命率隊跟隨餘思民的坐轎前往三倒拐查探,卓峰三人上馬前行帶路。不多時,他們人馬便到達三倒拐,阿康大人也隨後到達,四周擠滿了觀望熱鬧的人們。

阿康與餘思民、卓峰等人寒暄幾句后,便仔細探看現場。餘思民在托圖爾等的護衛下,近前查看死者的傷勢。嘆道:“這是本府擔任苗疆大吏以來,發生的最為慘烈的凶殺案,可謂慘不忍睹。兇手黑白雙煞二人看來都是當今一頂一的絕世高手,出刀快速、準確。對了,卓大俠,當時不是有一位生還者嗎,本府要看看他的傷勢。”

卓峰急喚高龍虎上前,餘思民便仔細看過了高龍虎左耳傷勢,詢問他道:“當時黑白雙煞使用的什麼招式?你可曾記得。”高龍虎躬身道:“啟稟大人,他們的招數疾如閃電,草民根本來不及看清,他們就……不過,草民僅記得那個黑無常在對付白無常後面的一個兄弟時,用了一個掌法,草民也不知道是哪個招數。”他比劃了一個招數,無奈就是不像那回事。

餘思民思忖片刻,突然發出一個有勁的掌力,此時四下徐徐生風。他問高龍虎道:“是不是這一招數?”高龍虎連連說道:“對對對,黑無常當時正是這一招。大人真是文武全才,令草民佩服之至。”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卓峰等人看着餘思民使出的這一掌,便異口同聲地道:“這不是漕幫莫家的掌法順水推舟嗎?”

餘思民點頭道:“不錯,這一招便是莫家掌法中的順水推舟。此掌法講究出其不意,一招制敵。”阿康在一旁讚歎道:“想不到余大人文武兼備,文章做得好,對武學也頗有研究,實乃下官等楷模。”餘思民笑道:“阿康大人過譽了,晚生也是為了強身健體,才胡亂學了些武藝,說不上精通,怎麼能和卓大俠這樣的武學大師相提並論。既然大家一致認為此案有漕幫莫家有關聯,咱們就速速在這裏公開升堂,並傳喚漕幫莫幫主到堂。”

漕幫堂口位於黔州府九黎城小十字街,堂口內氣氛莊重肅穆。中堂供奉關公塑像,一位英氣逼人的青年人正端坐主位,與幫內弟兄商討着最近的幫內一些事體。原來,這位青年人並非別人,正是漕幫新幫主莫豹是也。莫豹的父親莫一言乃當今武林絕頂高手,執掌苗疆黔州府九黎城漕幫幾十年。由於他身性猶喜遊玩于山水之間,常與其他門派掌門切磋武藝,爭個高下。而且還喜好傳授別人武功,讓別人拜他為師。所以人們送他一個綽號“莫老怪”。這位莫老怪童顏鶴髮,常以閉關修鍊為名到那外面遊玩。幫內大小事務乾脆便交付給獨子莫豹做主。

漕幫白紙扇(師爺)蘇御也是一位文武全才之人,他跟隨老幫主莫一言風風雨雨幾十年,對幫內事務俱是兢兢業業,從未出過差池,是莫家絕對信任的人選。此時,同知府兩位公差到了堂口,問道:“這裏是誰在主事?”

莫豹站立起身,抱拳行禮道:“在下莫豹,乃漕幫幫主。敢問兩位公差大人,今日光臨漕幫堂口,是有什麼公幹嗎?”

兩位公差道:“奉同知府余大人令,三倒拐發生命案。請莫幫主到堂問話。”

莫豹詫異地道:“公差大人,難道說這命案與我們漕幫有關?”

倆公差道:“這我們就不清楚了,莫幫主就跟我們走一趟便是了。”

莫豹無奈,只得將幫內事務托給白紙扇蘇御,他便隨着公差去往三倒拐對付公堂。

莫豹等人到達三倒拐后,與餘思民諸人一一見禮。餘思民將他帶到那鹽幫弟兄二十多具遺體面前,對莫豹道:“莫幫主,你過來看。死者具是鹽幫弟兄,無辜生命轉眼即逝,令人始料未及。本府定當與死者做主,現場經過勘驗,本府發現兇手黑白雙煞使用的掌法與貴幫莫家掌法無出其右者,莫幫主可否幫本府解惑?”

莫豹對餘思民施禮道:“大人,既然本幫對此案有干係,草民一定配合官府查清此案,還請大人允許草民查看死者傷情?”

餘思民點頭同意莫豹所請,莫豹也一一探看了死者的傷口。對餘思民言道:“大人,草民看過死者傷情,卻系莫家的掌法所傷。不過,草民記得,我們幫內弟兄並未外出,會不會是黑白雙煞誣陷好人?”

卓峰也對餘思民言道:“余大人,我與漕幫老幫主莫一言深交至厚,素知他們莫家的為人處事。他們與我鹽幫無怨無仇,想必他們不會幹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可能也有人從中作梗,讓我們兩幫陷於爭鬥,還請明察秋毫才是。”

餘思民道:“既然卓大俠你如此說,本府也依照你們的建議,將這二十幾具無辜遺體運送至那義莊,讓漕幫弟兄來一一應驗掌紋,倘若能應驗過關,漕幫就自然平安無虞。本府還將依照鹽幫弟兄高龍虎對黑白雙煞的描述,畫影圖形,立下海捕文書,緝拿黑白雙煞歸案!”

卓峰諸人均贊成餘思民所言,餘思民便吩咐打道回府,卓峰諸人也先後離開了三倒拐。

餘思民回到府中,今日忙碌了一陣,頓感身體有些疲憊,便躺在椅子上休息。托圖爾近前低聲道:“余大人,黔州府九黎城有一位大老闆想結識您,這是他的見面禮,他讓末將轉呈余大人您。”說罷,便滿臉堆笑從懷中拿出一沓大額銀票。

餘思民見狀,勃然大怒道:“你這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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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明知本府業已約法三章,拒收一切賄賂。你讓本府失信於民嗎?”

托圖爾此時嚇得面如死灰,頭如搗蒜道:“末將罪該萬死,還請大人恕罪。”

餘思民喝了口茶,見托圖爾準備告退。他緩和了語氣道:“且慢,你說的這位老闆姓甚名誰呢,晚上你隨我前去拜訪吧。”

托圖爾又近前道:“余大人,這位老闆在黔州府九黎城久負盛名,目今金鳳樓與江城賭坊的江嵩大老闆是也。”

餘思民冷笑道:“本府看你這個樣子,是在這個江嵩大老闆那裏撈取了不少好處吧。本府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有這個好處你自行處置便可。不過,只要你能想到本府就可以了。今晚我們就前往金鳳樓見見這位江老闆。”

餘思民與托圖爾準備夜探金鳳樓之事暫且不提,單表這鐘凌霄承諾教授鍾凌雲的武藝,果然他們兄弟倆在閑時,便較量一下功夫。鍾凌雲比劃着鍾家刀法的各種招式,鍾凌霄在一旁指導。如此,過了些時日,鍾凌雲刀法頗有精進。鍾凌霄除了每日傳授鍾凌雲的武功外,還依舊奔波於私塾與鍾府之間,偶爾也會去胡府上探看胡蕭。只是近日,鍾凌霄發現胡蕭不比往日那般,對他熱忱。好似故意躲避着他。此時,鍾伯稟報稱,胡府有人前來送信。

鍾凌霄大喜,以為胡府的人是為提親的事兒而來。連忙讓鍾伯帶胡府兩人進來,但見胡府二人進得屋內,其中一個人唱喏道:“想必您便是鍾府大公子鍾凌霄吧,我家小姐托我們給大公子帶封信,還請大公子過目。”說罷,便將一封信函轉呈於鍾凌霄。鍾凌霄拿過信函仔細看來,但見信封上面清秀的毛筆字體,清新脫俗,果然是胡蕭本人的字跡。鍾凌霄撕開信封,迫不及待地打開,仔細讀了起來。

信函上如此寫道:“凌霄兄勛鑒,我父母與理苗同知府餘思民大人已定婚約,日後凌霄兄不必與我再談婚嫁之事,望凌霄兄周知。妹妹胡蕭留字”寥寥數語,全無過去與胡蕭那般恩愛甜蜜的話語。鍾凌霄見信后,不覺臉色一沉,瞬間失語。

胡府二人問道:“大公子可有什麼回復,小的們也好回去轉告給小姐。”鍾凌雲發現兄長此時臉色不對,庚即讓鍾伯到賬房支出一些銀票,向胡府二人賠着笑臉將銀票暗暗揣進他們包里道:“感謝二位,今日我兄長稍感不適,並無書信回復。如此勞煩二位了。”眼見到胡府二人走出宅院,鍾凌雲關切地問兄長道:“大哥,你今日這是怎麼了,有些不對勁,莫非嫂子她……。”

鍾凌霄神色頹廢,他將胡蕭的那封信遞給鍾凌雲,突然大吼道:“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蕭妹也是貪慕那虛榮的女子嗎?”說罷,他便提着手中大刀狂舞一陣,頓時周圍樹葉速速生風,讓人不寒而慄。鍾凌雲看過那封信,爾後撕毀丟棄一旁。他勸凌霄道:“大哥,你毋須為這種女子失態,天下絕色女子多的是,不要在一棵樹上弔死嘛。”鍾凌雲暗自思忖道:“我在這裏勸說大哥,未知我那未來俏娘子卓家千金也是不是胡蕭那般愛慕虛榮的女子?我不免去問問她便罷。”想到此處,他便向鍾凌霄道:“大哥,你自己安靜一會子吧。我也要去問問你的弟妹,看她是否心中有我。”

鍾凌雲此刻不管鍾凌霄在一旁黯然神傷,他飛快跑出府去,差點與鍾伯相撞。鍾伯笑着責罵他道:“你個混球小子,敢情前面有寶你要去搶,好似丟了魂一般。”

鍾凌雲邊跑邊回頭對鍾伯道:“鍾伯啊,此事恐怕比丟魂還惱火喲,我大哥今日裏有些不對勁,勞煩鍾伯您多多照看,我得前往卓府看看我的未來娘子。”

鍾伯笑着搖頭道:“你這個臭小子,倒也不枉你大哥疼愛你一場。你就快些去吧,你大哥的事儘管交給我好了。”

鍾凌雲飛快地跑出府外,朝卓府而去。正巧的是,卓亦君姐弟倆剛從街上回府。鍾凌雲近前唱喏道:“卓姑娘,你現在可有空閑,在下有話給你說。”

卓亦君道:“你是哪位?找我何事呢?”鍾凌雲抱拳道:“卓姑娘,我便是那允臻藥房老闆鍾允臻的二子鍾凌雲,我們兩家乃是生死至交。我想問問我們鍾家前來提親,卓姑娘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卓亦君疑惑地道:“什麼?提親?這件事我還不知曉呢,再說了,我目今還未考慮此事,這位鍾公子先請回吧。”

鍾凌雲正欲進一步追問,被卓亦塵擋住。卓亦塵制止他道:“姓鐘的,你沒聽我姊說嗎,你不要再來糾纏。況且我姊她目今心裏有了一位如意郎君,他知書達禮,樣樣周全,而且乃苗疆第一……”

卓亦君責怪卓亦塵道:“弟弟,不要亂講了。我們回府吧,你把這位鍾公子請出去便是。”卓亦塵點了點頭,朝鐘凌雲拔出了寶劍。鍾凌雲見此情景,只得離開卓府。鍾凌雲不由得心情煩悶,一個人散步來到了烏江南渡沱碼頭。

鍾凌雲口裏罵道:“他娘皮的,我還兀自在那裏勸大哥呢,自己的事都沒有擺平。也未知那位卓姑娘中意的是哪位富豪公子,看來天下的女子都是貪戀虛榮的。”他此時氣意難平,拿出懷裏的一個酒壺,準備暢飲。卻被一個無餌釣竿釣去,旁邊一位身着蓑衣的釣翁取過釣來的酒壺,兀自喝了幾口。大笑道:“好酒好酒,年輕人,你為何如此生氣呢?”

鍾凌雲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搶我的酒喝?”他仔細端詳了那位釣翁,但見他童顏鶴髮,精神矍鑠,毫無老態。鍾凌雲欲上前拿過酒壺,卻被釣翁輕易繞過,鍾凌雲幾次都未搶過。鍾凌雲大吃一驚,自忖遇到了高手。

鍾凌雲感覺無趣,便背過身去,獨自嘔氣。釣翁再將酒壺釣到鍾凌雲眼前,說道:“年輕人,遇到點事便如此頹廢,如何成就大業。喏,這酒確實是好酒,老人家我感覺不錯,你也喝點?”

鍾凌雲拿過酒壺,暢飲了起來。釣翁問道:“年輕人,有什麼煩心事給老人家說說,老人家我給你解開心結。”鍾凌雲道:“敢問這位老前輩尊姓大名?”

釣翁道:“好說了,老人家我乃江湖人稱莫老怪的便是。”鍾凌雲道:“原來您就是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漕幫老幫主莫一言老先生,真是失敬失敬。今日之事,我無妨講給老前輩聽聽。我乃苗疆名醫鍾允臻之次子,名上凌下雲。我的大哥本與那胡府千金素有情義,誰料胡家千金乃貪慕虛榮之人,尋了一個富貴的人,斷絕了與我大哥的交往。我呢,原本心裏有位佳人,這位佳人卻也是名花有主。故而心中煩悶,到這南渡沱碼頭,誰知巧遇了老前輩。”

莫老怪笑道:“這世上原本負心人太多,一切都是虛妄,不必斤斤計較。我們江湖中人,只要多學武藝,廣交朋友,行遍天下,那才是大快人心之事。你們父親我也知道,乃苗疆大善之人。我觀剛才你的武藝平平,不如我收你為徒,傳授你武藝如何?”

鍾凌雲聞言大喜,躬身便拜道:“徒兒凌雲拜見師傅。”莫老怪將他攙扶起來,道:“好極!今日為師就傳授你莫家的槍法還有掌法以及內力心法,徒兒你要仔細領悟。”於是,師徒二人便在這南渡沱碼頭切磋武藝起來。

鍾凌霄不肯相信那封絕情之信乃胡蕭自己所願,他便急匆匆趕到了胡府,欲親自問胡蕭心思。但見胡府門人正在值守,他近前作揖道:“二位,麻煩你們通傳一聲,就說鍾府鍾凌霄前來拜望胡蕭小姐。”門人道:“原來是鍾府大公子,小姐都給我們說了,凡是鍾府之人前來說媒者,還請打道回府,恕胡府不能接待。”

鍾凌霄大聲辯解道:“你們可能不知,我和你家小姐交往久矣,就快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胡小姐敢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才給我寫下絕交信。我要找她問個明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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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人甲道:“我看你也是讀書人,應該頗懂禮數。我就不妨告訴你,我們家小姐已經許配給黔州理苗同知府的余大人,他們才是門當戶對。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休得在此啰唣,否則不怪我們不客氣了!”

鍾凌霄不信門人的話,硬要朝裏面沖。二位門人惱羞成怒,也欺他是文弱書生,將鍾凌霄架起來作勢要打,從裏面傳出一聲喝止道:“你們住手!休得無禮。”原來是胡文東老爺聽得外面叫嚷之聲,庚即前來查看。他看到是鍾凌霄,不由吃驚地道:“原來是凌霄,你今日到我府上造訪,所謂何事呢?”

原來,當年鍾凌霄也是胡文東書院的學童,與餘思民乃同窗。鍾凌霄的學業不及餘思民那般優秀,爾後,鍾凌霄求取功名時,每次都時運不濟,名落孫山。鍾凌霄說明來意后,胡文東爽快地道:“凌霄,你和蕭兒交往的事,我還蒙在鼓裏呢,她都未曾告訴於我。關於她與思民的婚約,已經鐵板定釘了。你倘若是來看望我,闔府上下對你表示歡迎。倘若只來提婚約之事,我看還是免談吧。來人,送客!”

鍾凌霄見此情狀,怎肯罷休,他對胡文東道:“恩師,學生勞煩您讓胡小姐出來見我,我要問個清楚。”胡文東厲聲道:“你也太過分了,我今日便可給你說清楚,你與胡蕭的事是不可能的。倘若還要在這裏胡攪蠻纏的話,我便不客氣了。”胡府家丁手持棍棒,前來驅趕鍾凌霄。鍾凌霄還要往裏面硬闖,家丁們便上前對他拳打腳踢。鍾凌霄本是武林高手,但此時他只想見到胡蕭,任憑他們打罵,並沒有還手。

事有湊巧,鍾凌雲正從南渡沱碼頭練功回家,經過此地看見了這一切。他見哥哥被打,如何能忍?但見他一個凌波微步,飛身上前,將胡府家丁打得七零八落。胡文東深感詫異,問鍾凌雲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我們無怨無仇,閣下為何出手傷我家丁?”

鍾凌雲抱拳道:“好說了,我便是鍾凌霄的同胞兄弟鍾凌雲。你們又是什麼緣由,十幾個人無故毆打我大哥,簡直勝之不武。要是有人將此事傳了出去,你們胡家的臉面不是都丟完了嗎?”

胡文東道:“原來是鍾二少爺,你家大哥不聽我勸,意欲擅闖民宅,攪擾胡府上下。我沒有報官已經很給你們面子了,你將人帶回去吧,以後不再相擾!”鍾凌雲攙扶起受傷的大哥,緩慢地朝着鍾府方向走去。

鍾家兄弟倆回府的事暫且不提,單表黔州府九黎城裏有一處名喚“金鳳樓”的風月場所。其主人便是九黎城出名的商人江嵩,此人為人處事圓滑世故,平時也喜好結交江湖中人,仗義疏財。他經營的“江城賭坊”與這“金鳳樓”兩處營生,常常也是風生水起,賺得個盆滿缽滿。江嵩本想在官場中巴結逢迎一些主要官吏,以保障他的營生能持久長遠。江嵩最初尋找的目標是總兵托圖爾,在餘思民未來黔州擔任理苗同知前,托圖爾在這裏呼風喚雨,就連前任同知白亮他都沒有放在眼裏,活脫脫地一個苗疆的“土皇帝”。所以,江嵩找到托圖爾,將那賭坊與青樓的收入與他五五分賬。

目今新的同知大人到任,而且是當朝權貴納蘭明珠的得意門生。這條路須得仔細溝通便可,江嵩便有意結交這位餘思民大人。入夜,金鳳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老鴇、雞頭與姑娘們熱忱地招呼着往來客官,此時此刻,餘思民與托圖爾身着便裝,悄然進入了金鳳樓。這時,也有兩位客人從餘思民身邊插身而過,他們差點撞了個滿懷。餘思民仔細打量了這位客官,但見此人為中年男子,眼神犀利無比,充滿了殺氣。他旁邊是一位年輕人,精神飽滿,腳下生風。餘思民拱手致禮道:“不好意思,差點冒犯尊駕,你們先請。”二人並不客氣,徑直走過餘思民身邊,乜了餘思民一眼,便甩手而去。托圖爾正待發作,餘思民低聲制止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忘了我們今日來幹什麼的嗎?”

余托二人走進金鳳樓內,老鴇便上前唱喏道:“哎喲,二位爺,您們打哪裏來呀,我們這裏的姑娘……”托圖爾向老鴇出示了令牌,斥喝道:“少啰嗦,快給我們備好雅間,將你們江嵩老闆喚來。”

老鴇見到令牌,不敢耽擱,將余托二人請進一個雅間,備下了美味佳肴請他們享用。江嵩得知貴客臨門的消息,急匆匆趕到雅間,慌忙向餘思民叩頭道:“草民江嵩參拜余大人。”

餘思民讓他起來答話,並問他道:“你便是江嵩江老闆?聽總兵大人說,你想見本府,可有此事?”

江嵩答道:“草民早就聞聽余大人威名,只是以前無緣結交大人。所以,草民才請總兵大人給余大人帶話,未免唐突,望大人見諒。”

餘思民笑道:“這也倒為難你一片心意了,本府也並非木訥之人。以前你和托將軍的交往本府不管。目今,你既然有心結交本府,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江老闆這裏所有的生意咱們三七開如何?”

江嵩點頭額首道:“余大人真是通情達理之人,這三成收入均歸大人,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餘思民神情肅穆地道:“不不不,江老闆理解差了,本府說的是我七你們三。你們每月底都要與我上報收入情形。”

江嵩與托圖爾聞聽餘思民一番言語,都大吃一驚。江嵩顫顫巍巍地道:“余大人,您這未免也太……”餘思民慢慢吞吞地道:“江老闆,你是不是認為本府吃得太多了。今後,你依賴本府的地方多着呢。你也知道,本府乃朝廷重臣,明相得意門生,當今聖上親自當面欽點的理苗同知。可謂前途無量。朝廷的有些事情,聖上的有些心思,本府都是知曉的。本府幹脆在這裏給二位交個底,目今,聖上重點治理苗疆事務,為的是鞏固苗疆,以防三藩作亂。特別是鹽政,將納入官鹽體制。本府可是聽說苗疆有人覬覦鹽幫幫主這個位置已久,而這個位置又被苗疆大俠卓峰佔據着,總得依靠本府想辦法吧。”

江嵩聽聞了餘思民一席話,頓覺醒悟道:“余大人此話有理,草民感佩之至。既如此,就按余大人說的辦吧。今日草民略備薄宴,還請余大人與托總兵不要嫌棄,宴會之後,您們二位可看看金鳳樓的頭牌如何……”餘思民點頭讚許道:“江老闆果然是爽快之人,本府就交你這個朋友了。”江嵩便與余托二人安排了豪宴與金鳳樓的幾名頭牌姑娘,讓他們玩了個盡興。

話說與餘思民差點相撞的兩人,並非別人,正是天地會摩圍山分舵舵主田肇聰與靛水堂主趙進,他們今日秘密聯絡了分舵弟兄全來金鳳樓相聚,便是有重大事務安排。田肇聰與趙進到得一處雅間,裏面弟兄早已聚齊。大家寒暄一陣后,田肇聰開口道:“各位弟兄,目今我們得知一個新的消息。康熙有意裁撤三藩,而三藩平西王吳三桂也有所動向,近來頻繁調動兵馬,意欲反叛清廷。他將派遣他的兒子吳應雄前來苗疆秘密說服苗王謀反。吳三桂乃當世之奸雄,人人得而誅之。所以,我決定,只要吳應雄膽敢前來苗疆,天地會將追殺吳賊。各位覺得如何?”

底下眾多弟兄紛紛群情激憤,摩拳擦掌,對田肇聰的一番言語表示贊同。此時,趙進對田肇聰低語道:“田舵主,您可記得剛才我們進到金鳳樓時,差點與人迎面相撞嗎,您道那人是誰?”田肇聰問道:“趙堂主,此人是誰呢?”趙進道:“此人便是苗疆黔州九黎城的父母官、理苗同知餘思民是也。我聽聞他愛民如子,頗有官聲,追殺吳應雄之事可以與他合作,我們亦可賺他入伙。”(未完待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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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恩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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