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訴罪專員
橄欖枝、十字架、意識球，他佩戴着無字母標識的徽記，銀白色的制服尤顯厚重。
“林海樓，編號lz（梁州都市）079（奴工團號）20230718（生產日期）01（批次）a405（單獨編碼），違紀兩次，‘122’爆炸案受害者。
你好，我是訴罪委員會專員d02a，請你配合下我們的調查。”
你也知道我是爆炸案受害者！你不曉得最新一次違紀就是因為爆炸案嗎！林海樓心中慌亂，難不成自己真被判定違背“兩絕三不”訴罪原則，這會兒要翹辮子了？
“哦哦……好的。”牢騷只敢在心裏發發，嘴上可不敢亂講。
別看他沒裝備黑皮狗那樣明顯張揚的動力甲，即便是位階較低的訴罪委員會d級專員，也有一人鎮壓整個奴工團的實力。再加上全身着甲的訴罪戰士，自己哪裏有拒絕的權力。
要被帶走問話了，績效又無了，改天又得跟周扒皮兄弟見面了……
做好心理準備的林海樓像一條死狗般等着對方拽走——經過昨天的戰鬥，他確立了更為清晰的認知：跟kpicu或更強大的訴罪專員對着干，只會加劇死亡路途上的苦難。
“不要動。”
誒？我沒想動啊，我真的沒有逃跑的意思！冰冷的觸感從額頭傳來，一把槍支樣式的裝備頂在自己的眉心。
林海樓：我不是受害者嗎！不是讓我配合調查嗎？你們到底查出什麼了就要槍斃我？算了，還是幻想下投胎成公民的生活吧……
嗶——
啊，是射線槍會發出的聲音，我大概已經寄了吧。林海樓閉着眼睛體驗“死亡”，但他能感受到的，只是槍口的移動。
“好了，謝謝配合。對公民大會絕對服從絕不挑起戰端、認清訴罪命運不動搖不質疑不抗拒……謹記原則，繼續工作和贖罪吧，罪民同胞。”
這什麼情況？林海樓：“呃，請問……不是要問我關於爆炸案的問題么。”
d02a晃了晃手中的槍型裝備：“抱歉，讓你誤會了。這是記憶數據讀取裝置，如果有問題我會再聯繫您。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沒有，辛苦了辛苦了……”
與一行訴罪戰士錯身而過，林海樓快步來到採礦區域，配合礦用機甲挖出兩車斗原石之後，他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看你那如蒙大赦的樣子，被訴罪委員會盤問嘍？”
說話的人是一名略顯年邁的工友，兩人同在第九礦道，就算沒說過幾句話互相不知道名字，但混個面熟肯定是沒有問題。
林海樓：“呃，您也被那槍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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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爆炸案的不都得接受檢查咩，我被指了四次了，他們懷疑我這快退役的老奴工是仿生人的間諜，呵呵。”
老奴工緩下自己的動作，他的關節已經跟不上礦用動力甲了，搞不好這把老骨頭就散嘍：“我可沒那本事。”
“看來我接受治療的這幾天躲過了不少麻煩。”
“也沒得，我是前天出倉的，等到吧你，明天訴罪委員會還會來，也不曉得那群訴罪戰士囊個那麼閑嘍。”
“呃，您是說，您也進修復倉了？”
“別提嘍小友，你是曉得我嘞，三四十年，設計使用壽命快到了，要不了好久就要退役。”罪民奴工的退役並非退休，等待他們的，只有粉碎機與焚化爐。
“所以攢了些懺悔點數，想最後幾天瀟洒一下。結果，到底是好運還是厄運呢？”老奴工滿面愁容：“全下注嘍，就在那場訴罪賽會大區賽。”
呃啊，瀟洒是這樣瀟洒的嗎？幹什麼不好要拿錢開賭啊！等等，如果這位前輩把所有點數砸進賽會，這會兒咋可能跟自己一起打工？
修復倉價格不菲，就算使用時間比自己短，也不可能是那老賭狗能承擔的吧，除非……他命中了大成功。
正如林海樓所想，老工友一手開礦一手抹淚：“咱就看個比賽吧，心驚膽戰的。
曉得為啥子不？最開始下注的時候有個哈兒創到了我，老子點錯嘍確認錯嘍，點數甩到阿尼亞頭上嘍！你曉得不，我不想全部押上嘞，我想選陳肆為嘞！”
“呃……您這不是走了好運嘛，畢竟最後獲勝的是阿尼亞。”
林海樓無法忘記那個瞬間，倒不是阿尼亞長得多漂亮贏得多漂亮（雖然長得確實也漂亮、贏得也漂亮），主要是——下一秒爆炸氣浪就把他掀進修復倉了。
“撒子好運哦，雖然阿尼亞贏嘍，錢確實也賺到嘍！但是啊但是，還沒拿出來花，懺悔點數些全都供到醫療費跟曠工罰款後頭去嘍！一千大洋誒！”
比自己出倉早、卻花費了一千點數？林海樓回憶了下，自己在休息室的邊緣，那老前輩必然離爆心更近，傷得也更重，修復身體確實該付那麼多點數。
那麼問題就來了，他那情況比自己還早一天出倉，自己卻被拖到第七天。
這分明就在耽誤自己的籌錢時間，目的就是要把自己變成kpicu的績效，變成奴隸！
再次感受到來自罪民同胞的惡意了呀……
林海樓訕笑着道：“嗐，您這確實跌宕起伏，但運氣還是在的，多努力服役幾年，或許會有好事發生。”
“或許吧……”老奴工挖了幾十年的礦，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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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跟自己聊天還是分辨得出來。
機器的轟鳴淹沒了一切響動，工作、午休、工作、加班，晚8點，沉浸在礦工角色中的林海樓終於補完了今日績效。
關於木偶的問題，他並未放棄思索，只是現有的素材真太過有限。
單靠想像去描繪木偶的模樣？那只是在恐嚇自己罷了！
希望下次入夢的時間，自己能有新的發現。
卸下裝備、下班、歸家。
“我回來了。”
“哦哦，快洗手吃飯。”李思宜的崗位離居住柱更近，也不用加班混績效，趁着這個時間差，她剛好踩着林海樓回家的點兒做好了飯菜：“今天有好東西，算是遲來的出院慶祝嘍。”
奴工並沒有屬於自己的住宅，所有罪民奴工都以租住的方式在智能中樞建設的居住地上生活。作為新生罪民，兩人沒有多餘的點數供給高檔住宅的租金，眼下的小屋五米見方，兩人住着是擠了點兒，好在衛浴廚房樣樣簡而不缺、算得上五臟俱全。
李思宜在“出廠”時被設定為“飲食供應人員”，初始植入的記憶就與廚藝息息相關。
小桌上三菜一湯，分別是食銹蟲炒鈦金菇、干爆脆皮甲蟲、鐵芹蚯蚓碎、富礦白豆湯，主食是黑薯塊莖。
“這麼豐盛？”林海樓跳到飯桌跟前，一道菜夾一筷子興奮着品嘗：“嗯嗯，味道不錯，食銹蟲鮮而不腥、甲蟲滋滋冒油、鐵芹入味細膩。”
“得了得了，別唧唧歪歪啦，趕緊坐下來吃吧。”李思宜：“鈦金菇都堵不上嘴！”
“好好好。”林海樓：“那些衣服賣得不錯嗎？咱還捨得吃這麼多花樣。”
“哎……那都是別人的衣服，我們總要找機會還回去的。”她坐到林海樓對面側着臉道：“人家好心好意出錢保你，你心理還有這麼大敵意！快吃！”
“呃，所以你沒拿去換點數啊，是說豪華程度還在我能接受的水平……不會這些菜也是人家提上門兒來的吧？”林海樓眉頭一皺：“別被那中年大叔騙了，現在對你好全都是假象！”
聽了這話，李思宜筷子一拍：“笨蛋老哥！這菜就不能是我出錢犒勞你了？難道還要周扒皮兄弟送貨上門、寫道歉信給你。還想績效委員會主動包紅包、送錦旗慰問你了是吧！”
“我錯了我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該慫就慫，林海樓：“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你心地善良單純實在，可社會上十個人九個壞嘛……我錯了，我馬上同您了解昨晚的情況，一定仔細聽取，虛心學習，糾正錯誤！”
“這還差不多。”李思宜：“動筷子——你邊吃，我邊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