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雷聲

“對不起！”

走着走着，瘋子突然說了句。

這裏沒有別人，這對不起一定是對我說的。

我問他：“啊？什麼情況？”

“剛剛在上面的時候腳下一空，我順手就抓了個東西，現在想想，估計抓到的是你。”

我想起了剛才上面腳踝被抓住的瞬間，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向下扯去，原來是瘋子情急之中胡亂抓的。

這也不能怪他，是人的本能反應，換做我也會這樣。我說：“沒關係。”

感覺我們已經走了至少一百多米了，外面的大雨應該還在繼續，因為我隱隱約約可以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陣雷鳴，低沉的直擊人心。瘋子也聽到了，不斷地回頭張望。

他說：“為啥我總感覺這雷聲是從地下傳過來的呢？”

正當我們好奇這沉悶的雷聲到底來自何處之時。強光手電照出了前方堵住了去路的一堆碎石頭。

瘋子連忙衝上去，拚命的扒了幾下，扒下一堆小石頭，而小石頭後面是大塊大塊的山石，石頭縫裏是塞的結結實實的泥。

我和他一起扣乾淨了一條石縫，可是強光手電往裏一照，並不是外面開闊的空間，而是石縫後面的另一塊大石頭。

我心想完蛋了，石頭疊着石頭，中間還參着泥土。我看到電視裏好像放過這種套路，他們肯定是挖出了什麼怪物，因此，炸塌了防空洞，想要將秘密永遠埋葬在裏面。

難怪在外面轉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防空洞的入口。

瘋子急了，嘴裏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

我也急，已經急的說不出話了，畢竟還是六年級的小孩，剛好12歲，對這個世界剛剛開始有一定的認識，對各種問題，剛開始有自己的一些看法。

現在回想起來我還記的當時心裏的絕望感，我害怕我再也看不到這個美好的世界了，看不到我們班上我偷偷喜歡的女生了。甚至連我班主任那張討厭的臉，也在那個時候變得和藹可親起來了。

確認出口已經堵死之後，我們倆跌坐在地上，沉默不語，連一向樂觀向上的黑旋風都突然變得悲傷了起來。

“要不，”他想說什麼，可是突然停了一下，好像還在思考，“要不我們還是從跟那個洞鑽上去？”

我也閃過這個念頭，但是我連想都不敢想，那個洞又窄又長又滑，根本使不出力氣，滑下來簡單，爬上去無疑是難於登天，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要不我們再清理幾條石縫，朝外面喊喊試試。”我提議道。

瘋子絕的這個計劃不錯，說干就干，摳了滿手的泥巴，最後喊得嗓子都啞了，除了防空洞裏傳來我們自己的回聲，外面的世界對我們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有身後那時有時無的雷聲。

我們又坐了一會兒，感覺有點飢餓，這時候強光手電的光線突然閃了一下。

我們倆的心也跟着被吊了起來。

我的手一動也不敢動，就這樣僵持了數分鐘之後，瘋子突然站了起來，說道：“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反正已經腹背受敵了，何不豁出去闖一闖，如果真的就這麼完蛋了，不去看一下到底當年挖到了什麼東西，你能瞑目嗎？”

他這個人總是這樣，說話用的詞句總是不在點子上，但又確實能表達當時所處的境況。用語文老師的說法叫措辭不當。

什麼叫“腹背受敵”，應該叫沒有退路。

還有那“瞑目”，他應該知道前面兩個字是“死不”，多麼不吉利。

不過總體來說，我同意他的說法。

我們要趕在手電筒完全沒電之前，看一看當年村民們在山裏挖到的奇怪的東西。

於是一路向防空洞深處趕過去，在路過我們滑下來的那個泥洞的時候，我們又檢查了一遍被我們扔在地上的電池，挑了兩節鼓包不是很厲害的帶上了，希望等下乾燥過後，還能用用。

越往防空洞深處走去，地面越是乾燥，那低沉的雷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止了。

我右腳的鞋子沒有了，走多了，腳底一陣陣刺痛傳來，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我向瘋子開口：“瘋子，能讓我穿一會兒鞋子嗎？”

黑旋風二話不說，爽快的脫下了他右腳的鞋子，遞到了我的面前，一陣酸臭味傳來，雨水、泥水混着腳汗的味道。我硬着頭皮接過穿上。他的腳比我大一點，但是不影響我行走。

大概又往裏走了一百多米，各位就不要糾結數字了，當時我們才12歲，對於距離的感受不是很精確，也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比我們說的更長還是更短。

總之我們終於走到了防空洞最裏頭。

這裏的地面突然向中間縮窄，成了一條一米寬的走道，走道對面是一面金屬的牆壁，豎在我們面前。一開始我們以為走道兩邊是無底深淵，都不敢過去。小心翼翼的走上去用強光手電向兩邊一照，才發現是可以照到底的，心理上的恐懼也就減了一大半。

因為接下去的情況過於複雜，雖然是我第一人稱的經歷，但是我可能會在第三人稱的角度進行一系列解釋，並且結合我之後學習到的知識。

其實在這次經歷之後，我仍然在不斷地回憶、不斷地用最新的技能和學到的最新知識，去重新分析、重新描述我們當年第一次冒險所遭遇的情況。

各位是幸運的，因為在你們聽這個故事的時候，不會像當年我們倆個孩子一樣，身邊圍繞着一百萬個問號。

我承諾我會盡量講的明白，除了一些我也不知道情況。

按照圓形的面積計算公式，直徑5米，防空洞橫截面的面積，應該是19.6平方米，但是這個金屬牆壁的面積可遠遠不止，至少也有兩倍以上，40平方米。

我敢斷定，當時村民們挖到了這個金屬牆壁之後，第一反應是想着從上下左右通過挖掘來翻過去。他們朝上面挖了一部分，大部分是朝着左右和下方挖掘的。因此防空洞的縱截面，在此處突然擴大，像一個嗩吶的形狀，我們剛剛從嗩吶的吹氣嘴，一路走到了嗩吶的碗口。

但當時村民們無論怎麼努力的挖，都挖不到頭，這面金屬牆壁，似乎像四周無限延伸，想要翻過去的想法，是絕對實現不了的。

最後他們用了暴力。炸藥！

可是爺爺給我講的故事裏根本就沒有這一段。是爺爺故意隱藏，還是連他都不知道。。

當年村民們在金屬牆壁里到底發現了什麼，以至於他們要炸毀防空洞入口，並且集體對於此事閉口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