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應龍神掌
山莊深處,花紅柳綠,清泉叮咚,亭台花榭,一片春意盎然。
習武場上,冽風陣陣,旌旗招展,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一派威武雄壯。
一老一少正在這場子上激烈的追逐。
這少年身法靈動,變幻無窮。這長者逍遙洒脫,大簡若拙。無論少年怎麼追趕總是與其相差分毫,始終無法觸及片羽。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光陰,那少年漸漸步履蹣跚,到得後來他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氣喘吁吁,狼狽不堪。
長者停住腳步笑呵呵的望着少年,說道:“阿奇,經過這場追逐你可有所收穫?”
少年拖着疲憊的身子來到長者跟前,說道:“師父,我總感覺您老有使不完的氣力,為什麼我沒跑多久就累成這樣呢?我想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恕徒弟愚鈍,請師父教誨。”
這一老一少正是敖、岳師徒二人。自早上收徒之後敖日嘯便將岳奇帶到這習武場上對其考教一番,準備授其武藝。
敖日嘯,道:“不錯,你提出的問題,正是我要講的習武之道。
常言道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這武指的是各類外功、招式和各類武器功法。這功是指習武之人所修鍊的內功。
其實你這套靈狐仙影在當今江湖算得上是上乘輕功中的極品。
絲毫不遜於武林泰斗少林派的萬里追風和武當的雲中游。比咱們本門的輕功更是高明了許多。
你之所以無法抓到我,是因為你尚未修習內功,更加不懂將內功轉化為輕功的道理,所以你不但抓我不着,體力一旦用盡反會被人反殺。
對了你說這套身法是上島後跟狐狸學的,這是怎麼回事?”
岳奇於是將他遇到狐狸的前後經過講了出來。敖日嘯沉吟道:“原來是這樣,這狐狸絕非一般品種,竟有如此能耐,不過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卧龍山呢?”
岳奇見敖日嘯自言自語,問道:“怎麼了師傅?有什麼問題嗎,師父,師父?”
聽了岳奇的呼喚他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對了你領悟了師父說的話嗎?”
岳奇答道:“徒兒認為這內功就是習武之人的根基,有了足夠的根基任何招式都能化腐朽為神奇,如果在此基礎上剛好掌握了高深的外功,那樣就等於如虎添翼了。”
敖日嘯見岳奇回答的頭頭是道,知道他已經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接道:“不錯,你說的對。下面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咱們門派的由來。
我派名叫應龍門,開山祖師名叫北戰童,他原是我朝永樂皇帝的貼身侍衛,當年朱棣還是燕王的時候,祖師爺便開始追隨他。有一日祖師爺夢到逐鹿之戰,夢中應龍協助黃帝戰勝蚩尤的情景尤為深刻。
醒來后他將應龍的攻守方法總結為一十二式掌法,因此功得自應龍,所以,將其命名為應龍神掌。
後來靖難之役時祖師爺神功初成,在戰場上他所向披靡,為燕王立下了不少戰功。
燕王登基之後,祖師爺回想起這些年殺戮太重,心中時常自責,再加上伴君如伴虎這一條恆古不變的教訓,使他時常心有餘悸。
為了安身立命他再三請求告老還鄉,皇帝見他去意已決,最終答應了他的請求,從此他便隱居在了皖蘇交接處的石臼湖畔。
又過了一百五十六年自祖師爺北戰童之後應龍門已傳至第八代傳人,這第八代傳人人稱過江龍?魯振,也就是我的恩師。
當時東南倭寇頻繁侵我大明疆土,殺我大明百姓。恩師得知戚家軍善打倭寇,於是慕名投了戚家軍。
他先後跟着戚將軍參加了台州之戰、福建之戰、興化之戰、仙游之戰。
在戰場上他不斷改進應龍神掌,將原來的十二式簡化為八式應龍神掌。
更加難得的是當年少林僧兵援助戚家軍,我師父在與其並肩作戰培的日子裏培養了深厚的感情。
本來這易筋經乃是少林寺的無上內功心法,絕對不允許外傳的。
誰知機緣巧合之下恩師在福建戰役中救了少林寺的一位得道高僧,為了感謝他的情義,少林方丈將這易筋經破例傳給了他。
我恩師學得之後將易筋經的內功與應龍神掌結合,從此應龍神掌威力大增,已成為當今天下一等一的剛猛掌法。
隨後幾年他將應龍神掌演化為十層,也就是我之前告訴過你的那十層應龍神掌。
恩師後來練到了第九層,達到了游龍的境界,這第十層他也未能突破,因此這第十層御龍的絕技是他根據功力的進展推測出來的,並沒有得到實際的驗證。
恩師於四十一歲之際收我為徒,那年我二十六歲,我隨堂叔從山東到台州做木材生意,不想生意沒做幾年,卻不幸遇到了倭寇犯境。
我堂叔一家和我的妻小全都死在了倭寇的刀劍之下,本來我也難以倖免,幸虧我恩師搭救,殺退了倭寇,這才救下了我的性命。
從此我便立志報仇跟着師父一起在軍中效力。倭寇被趕走後,戚家軍調防關外。
這時師父已做到了千總,我也做到了把總,可我二人心愿已了,不再醉心官場,於是軍隊途徑山東時我們獲批退出了軍隊,便隱居在這魯中地界卧龍山無極島上。
如今我已五十六歲,想我恩師如果還健在的話今年應該九十七歲了,十五年前恩師要外出雲遊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老人家。”
講述完師門歷史,敖日嘯開始將易筋經的內功心法傳授給岳奇,前面三日他教岳奇集中學習人體周身穴道。
待岳奇掌握,他開始傳他內功,待至六日,岳奇已經基本掌握了易筋經的修鍊法門,岳奇每日將丹田內有一股熱氣按照易筋經的口訣在體內脈絡間流轉,在不經意間內功根基已經打下。
到了第十日,敖日嘯開始傳授岳奇應龍神掌,這應龍神掌總分八式。
第一式名叫“龍德在天”,此招為應龍神掌起式,精要在於“恩德廣被,無所不在。”意思是此掌一出先禮後兵,給足了對手面子,如若對手同心同德則隨掌力點到為止,如若對手據理力爭則掌力突增無邊無際,只會被無情的壓制。
第二式名叫“龍盤虎踞”,意為“像龍盤着,像虎蹲着。形容地勢險要雄偉。”這一掌與丹田平齊推出蘊含了極大的力量,雄偉霸道,若中此掌真如一座城池、一座高山撞在人身一般。
第三式名叫“龍江虎浪”,此掌拍出猶如應龍在海上興風作浪一般,隨心所欲,任由心性,此掌拍出再也不顧敵人生死,定是全力施為。
第四式名叫“龍吟虎嘯”,原意是像龍在吟唱,像虎在長嘯。形容低沉的,銳利的,有穿透力,感染力,震撼力的聲音。這一掌的關鍵在於穿透力,他一改應龍神掌大開大合的形式,出掌短促有力,集中力量功敵一點。
第五式名叫“直搗黃龍”,原意為軍隊長驅直入一直打到金人首府,此掌注重招式的拆解,任由敵人如何抵擋,都能隨機應變,最終打到要害。
第六式名叫“龍行萬里”這一式記載了應龍神掌的身法,配合各式攻守進取。
第七式名叫“穿雲過海”,此招關鍵在一個穿字,身如陀螺飛出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將敵人擊飛。
第八式名叫“萬掌千龍”,此式是應龍神掌最後一式,注重一個快字,施掌之人因為速度幻化出多隻手臂,與人對戰猶如八臂哪吒,一流高手以下百人難以近身,一己之力焉能不敗。第八式只有練至應龍神掌第八層方能領悟。
若是練到九層十層便能隨心所欲,不再拘泥於招式。
岳奇悟性較高,加上易筋經的扶持,他用了十天時間學會了應龍神掌的前七式,這第八式能否練成,還要看個人造化。
敖日嘯每日與岳奇拆招,剛開始岳奇只能接敖日嘯一招半式,漸漸的能接五六招,到的後來已能接十幾招了。
轉眼間便到了千佛山比武的前一天晚上,岳奇已經修鍊了二十六天的內功和十九天的應龍神掌,目前他已經初步掌握了將內力與掌擊結合,以及以內化輕功的訣竅,現在欠缺的便是深厚的內功和更多的實戰經驗。
這日他在習武場練了一天的武功后,便如往常一樣回師父住所陪他用膳。
誰知來到院內竟不見師父蹤影,岳奇叫了幾聲見沒人回應,於是便打算先到河中洗澡,再來陪伴師父。
誰知尚未等他走出院門,身後突然一陣疾風襲,岳奇感到一柄利器正向他后心刺來。
此時他的內功稍有根基,較之以前更能感知周圍的變化,他一覺氣氛不對立刻轉身躲避,令他意外的是這一刀竟是木偶忍者所為。
不等岳奇開口詢問,木偶忍者已對他連砍三刀,且刀刀都使殺手招。
岳奇大怒連忙踏出靈狐仙影避開他的攻擊,木偶忍者得理不饒人,他見岳奇不還手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刀法越用越快,全都招呼在岳奇的要害部位。
其實岳奇並非不敵,他只是想知道靈狐仙影在與易筋經內功搭配後到底有多大的潛力。
不出所料,無論木偶忍者如何千變萬化,他總能在關鍵時刻逢凶化吉。
待他看清木偶忍者武功路數,便不再一味閃躲,每當找准間隙他便開始反攻。
這時他避開刀鋒轉到木偶忍者的背後拍出一掌直搗黃龍,木偶忍者急忙轉身快刀回護,哪知岳奇立馬展開空手奪白刃的功夫,木偶忍者手中太刀,多次差點被其奪去。
由於岳奇招式變化太快,木偶忍者眼睛變得應接不暇,一個疏忽岳奇已經穿過快刀空隙拍中木偶忍者前胸,那人者不及避讓被其掀翻在地。
木偶忍者倒地后沒了動靜,岳奇上前查看,那忍者突然就勢滾地,太刀飛舞向岳奇的腳腕削來。
岳奇暗叫糟糕,若是按照師父的描述此招打中敵人要害定,能使其喪失攻擊的能力,但是內功要有一定根基才會湊效,像他這樣初涉內功,能將人掀翻已是不易。
他見快刀削來避無可避,慌亂中連忙向後躍起,落地之前他在空中變換身形踏出一招水澤節,此卦象乃《易經》第六十卦,這個卦是異卦(下兌上坎)相疊。兌為澤,坎為水。澤有水而流有限,多必溢於澤外。
木偶忍者在此等身法的帶動下身體似乎陷於沼澤泥潭,動作變得遲緩起來,岳奇趁着這一瞬間的阻礙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刀。
木偶忍者還不死心,不顧一切的揮刀砍向岳奇,岳奇見了自知內力不足長此以往不是辦法。
他突然想起那日猞狸以靜制動,突然心生一計,他不再閃躲任由木偶忍者挺刀刺來,木偶忍者瞅准機會全力施為,就在他即將刺中嶽奇前胸之時,岳奇忽然一個跟斗翻到木偶忍者的身後,不等落地回身拍出一掌虎踞龍盤,打中木偶后心。
本來以他當前內功最多再次將其掀翻,哪知木偶忍者拼勁全力衝刺,岳奇剛好借力打力,一招虎踞龍盤以剛猛掌擊加之木偶忍者極速衝力,將其重重的拍了出去。
只聽轟隆一聲木偶人的腦袋在牆上撞出個大洞,整個身子掛在上面。
木偶忍者從牆上爬下,只見它灰頭土臉,好不狼狽,幸虧它皮甲堅硬,否則早已頭骨碎裂。
木偶忍者此時像換了個人似的,十分恭敬的將一封信交到岳奇手上,它的表現同幾百年後戰敗的倭國在對待征服者時的態度如出一轍,此乃后話,不表。
岳奇拆開一看原來是師父安排了這場考驗,他告訴岳奇此木偶人為三流高手水平,受西洋機械、齒輪控制,一經調試點到為止。
所以他會在關鍵時刻住手,如果岳奇能打贏它,便多了一份與玉城三傑比斗的把握。
敖日嘯以為他準備了行李,隨時可以下山趕往濟南城,並聲稱自己有急事外出,望他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