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禍起蕭牆

第三章:禍起蕭牆

那團扇恰到好處的遮住了蘇氏的笑容,極其美艷無比。

顧惠兒急的直要跳腳,伸出一根手指頭來指着竇漪房的鼻子罵道,“下賤東西!你在這兒偷聽什麼?我在和蘇家人子說話,有你的份嗎?”

竇漪房原不打算與顧惠兒計較,顧惠兒一句話竟激起了人心裏多年的怨恨,令蘇湘君沒想到的是,竇漪房竟然舉步上前,素白的手兒一揚,一記耳光就打在了顧惠兒的臉上,打得顧惠兒登時愣住了。

她這才後悔,自己沒有壓制住心頭的火氣,原本是想平安度日,只怕如今又是惹是生非。

顧惠兒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就像是源源不斷的源泉一樣。

“你!你給我等着!”她不妨竇漪房有這樣的骨氣,平白吃了啞巴虧,氣的直跺腳。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那竇漪房正與蘇湘君遊園,竇漪房始終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果不其然,那顧惠兒遠遠兒的領着姑姑便來了。

“姑姑,就是她。竇漪房,她欺負我,我不過是說她的衣服上沾了髒東西,她說我拂了她的臉面,就打我!”

顧惠兒早就在姑姑跟前兒灌了黃湯,那姑姑更是信以為真,況且顧家家產千金,她早就是想藉此討好顧惠兒,如今又見竇漪房無依無靠,更是向著顧惠兒。

“好啊,竇漪房,我當日是怎麼教你的?你倒好,竟敢動手打人了……”

竇漪房被姑姑一個眼神兒看得心裏沒了底。

蘇湘君忙出來勸,“姑姑,不是這樣的,事情並非顧惠兒所言的那般,方才我與竇家人子在一旁遊園,是顧惠兒先出言挑釁竇家人子的,我再三勸誡顧姐姐,可顧姐姐就是不聽,反倒變本加厲了……”

顧惠兒知道姑姑是個勢利眼,如今一見蘇湘君家境倒也不錯,她便有些退縮了下來,姑姑轉頭問顧惠兒,“惠兒,可有這等事?”

被這麼一問,顧惠兒哭得更厲害了,“姑姑,完全沒有,這都是蘇湘君說的胡話,是她倆一塊兒欺負我,蘇妹妹的一張伶牙俐齒,排揎了我好多呢,還有竇漪房,她不但罵了我,還打了我。姑姑,將來我們橫豎是要伺候宮裏的主子的,如今惠兒的臉,已經紅了,怕是再用點力,日後還怎麼見人呢。”

姑姑一見顧惠兒如此,更是少不得幫襯,“蘇家人子,這兒沒你的事,你下去。”

蘇湘君急了,還欲說些什麼,只見姑姑神情里夾着怒火,又怕自己說多了反倒對竇漪房不利,她只得離開。

那顧惠兒見蘇湘君走了,愈發是得意,索性站在姑姑身體後頭,對竇漪房擠眉弄眼,再三挑釁。

竇漪房見此如何不委屈,愈是想哭,那顧惠兒愈是得意。

“竇漪房,你可知罪?”姑姑不屑的看着她。

竇漪房咬着牙齒,不甘心極了,可如今的處境實在是叫人嘆息,那顧惠兒簡直就像一隻老虎,快要把她生吞了一樣。

還有那姑姑,是非不分,顛倒黑白。

可是這些對竇漪房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從前的大風大浪竇漪房都過來了,現在不過是受一點委屈而已。

姑姑有些吃驚,竇漪房竟然自己慢慢的跪下了。

讓顧惠兒驚嘆的是,竇漪房跪下的樣子都那麼傲然。

“竇漪房,知錯。”

她幾乎是咬着牙齒說出來的這幾個字。

按理來說,顧惠兒也應該知足了,竇漪房給她賠了不是,還跪在了地上。

可偏偏顧惠兒是個最喜歡挑撥是非,引風吹火的。見竇漪房給自己跪下了,她更加的變本加厲,得寸進尺,指着竇漪房,“你就是這樣給我賠禮道歉的嗎?一點也沒有誠意。”

她又看着姑姑,拽着姑姑的衣袖說道,“姑姑,惠兒要她給惠兒磕頭。”

姑姑礙於顧惠兒的身份,況且一個竇漪房,不足掛齒,她因道,“竇漪房,我可以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過你得給顧家人子認錯,她若原諒你,我便放過你,她若不原諒你,那麼這仗責之苦,你可是免不了了……”

她心裏就像火燒一樣,此時此刻她羞愧得無地自容,可她還要繼續生存。

前額碰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咚的一聲,顧惠兒耀武耀威的看着自己的傑作。

她的心裏埋下的憤恨的種子,在這個夜晚的淚水中又再次發芽,再次生長出來。

竇漪房被分到了王少使處,蘇湘君則是被分到了明八子處。顧惠兒被分到了甄良人處。

竇漪房忐忑的站在白玉軒前,想要進去,可是腳好像被什麼定住了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直到王少使派人來傳她。

王少使名喚王柳月,是宮中正六品的嬪妃,在宮中並不得聖寵。

“你就是竇漪房?”王少使坐在殿上,手裏拿着一個汝瓷杯子,小口小口的品着碧螺春,時不時的抬眼打量着竇漪房。

竇漪房謹慎的回答,“奴婢竇漪房。”

“是新入宮的家人子吧!!”

竇漪房抬頭窺覷了一眼王少使的風華,那是一個標緻的美人兒,言語溫柔,心思細膩,說話間,如同月下楊柳隨風飄,如此絕代。

這王少使,閨名王柳月。

“回少使的話,奴婢竇漪房,是新入宮的家人子,如今已是白玉軒的宮女,少使有什麼吩咐,只管使喚奴婢就是。”

王柳月喚來一個身穿青綠色衣服的,名喚芙蓉的宮女來,命芙蓉將白玉軒的宮牌交給竇漪房。

竇漪房小心翼翼的收好白玉軒的宮牌,只聽王少使言,“本主有什麼使喚你的?這白玉軒你也瞧見了,成日家冷冷清清的,也沒個什麼趣兒,左不過是芙蓉、菡萏這兩個丫頭,時常陪我說話,替我解解悶罷了……”

那王柳月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今日見竇漪房入宮,又不禁想到自個兒兩年前入宮的光景。

“這宮裏的事兒,誰能有個準兒呢。”

竇漪房莫名的對這位主子心生好感,“少使,您莫要這麼說。”

王柳月被她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

“少使天姿過人,國色天香,不是常人可比的。奴婢今日初見少使,就覺少使同別的主子不一樣,少使是一個極為親和的人,必是人見人愛的……”

她說了這話,又覺過於唐突,見王柳月不說話,她又自個兒低下了頭,“少使恕罪,奴婢一見您,就忍不住說了這些。”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王柳月竟然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和她平日的強顏歡笑不同,“但說無妨,我這白玉軒里,就是少了幾個能說真心話的人。”

她將茶盞遞給芙蓉,芙蓉便會意,下去收拾了。

“不像她們,說什麼都忌憚着我是主子的身份。”

王柳月這才仔細的看竇漪房,“漪房生的也很是清麗,倒是難得的美人兒。”

竇漪房不是當喜當恐,被宮裏的女人誇作美貌,不見得是一樁好事。

“少使謬讚了,奴婢薄柳之姿,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她自嘲的笑了一聲,“入不得少使的眼。”

王少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伶俐的丫頭,我倒是喜歡你這模樣。往後你就在我這白玉軒做事吧!!”

王少使命菡萏帶着竇漪房前往下人的住處,菡萏得命便去。

穿過院牆腳下,便是一處清水池塘,裏頭錦鯉歡快的戲水。映入眼帘的是一處畫樓,再往東邊,則是幾間配閣。

“漪房,你就住這兒吧!!”菡萏領着竇漪房到最裏邊兒的屋子裏,“這裏清凈,又避光,馬上入夏了,也涼快。”

菡萏是真心待竇漪房好,從前王少使的身邊就只有她和芙蓉兩個人,芙蓉的脾氣怪,時常訓斥她,她心裏也常常委屈,今日見竇漪房溫柔大方,她心裏喜歡都來不及。

竇漪房也感受到了菡萏的心意,她笑道,“多謝姐姐。”

菡萏又與她說了自己的住處,還有芙蓉的住處。

“菡萏姐姐,那邊那間屋子有人嗎?”

竇漪房放眼望去,除了這幾間屋子,對面還有一間屋子,那屋子看上去十分清冷,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菡萏卻突然間不說話了,她忙拉開了竇漪房,“那邊兒你不要過去。”

“為什麼?”竇漪房問。

菡萏雖然沒有說,可心裏藏着鬼,“總之,你不要過去就是了。你只管日後在這邊伺候少使,端茶遞水,少使要什麼你就給什麼,得閑了同少使說兩句話,旁的一概不管。”

竇漪房不好細問,菡萏這麼說,她便一一答應了,只是那邊的屋子究竟是何,她心底終究是放不下。

闔宮盛宴,瑤台上張燈結綵,殿前的風燈在風中搖曳,地上的燈影宛若美人婀娜的舞姿,整個瑤仙台輝煌富麗,笙歌不斷,一如仙境。

那甄氏腰肢款擺,姿態綽約,面上帶着紅暈,如醉酒一般,動作輕軟,那一襲明黃色長袍的男子,頭束金冠紫帶,面容嚴峻,一雙冷月般清澈的眸子始終在甄氏的身上,一舉一動皆牽動着他的心弦,爛醉於甄氏的絕世笑顏之中……

他的一顰一笑幾乎都離不開甄氏翩然驚天的舞姿,隨之變化的風雲莫測,笑容不淺不深,他的眼睛看她時,始終是一片情深。

那個秉着絕世風姿的女人,平日裏使些小性兒也能叫他魂牽夢繞。

角落上,她低頭嚴謹,就連給王少使端茶遞水都格外的小心謹慎,絲毫不敢有所僭越。

一身兒丁香色的對襟襦裙,裙邊兒綉着幾朵素雅至極的芙蓉花,正如她素凈如蓮的碧玉面容。

“少使,您已經吃了兩盅了,再吃只怕會吃醉的……”她躬身在側,話語有些吞吞吐吐,略有些為難。

一盞接着一盞,她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竇漪房的話,她全然當做了耳旁風。那個男人,曾經和他共度良宵的俊朗男子,面若冠玉,五官好似精雕細琢的男子,當今的聖上——劉盈。如今懷裏的美人知是誰,她的眼淚從來就沒有流進過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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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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