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入江湖
次日一早，陳玄清便去往鑄劍閣，準備向老師辭行。鑄劍閣位於凌霄城正門的中軸線上，是二十年前，裴之信入主凌霄城之後，命人新建的。任何來到的凌霄城的人，首先看見的便是鑄劍閣。
進入凌霄城正門，映入眼帘的是一條長長的街道，在街道的盡頭，便是鑄劍閣。比起趙氏皇族居住的凌霄殿，鑄劍閣只是一座簡陋的二層小樓。裴之信並未娶妻生子，鑄劍閣只有他一人居住。
鑄劍閣大門的兩邊寫着一副對聯，左邊的是“看破幻影必然自在”，右邊的是“放下勞塵果真逍遙”。是裴之信親筆所書，正上方有一副匾額，上書四個大字“劍道獨尊”。題寫匾額之人，正是那天下儒道首領，儒聖魯丘。有時候陳玄清不得不佩服老師，竟然認識這麼多的大人物。
進入鑄劍閣內部，首先看見的是一幅歲寒三友圖。這幅圖也是大有來歷，是亞聖孟宣親筆所畫，案上擺放的，是道祖李耳的三千言真經、兵聖孫武的兵法戰略以及謀聖王詡的五千言謀略文章。關於這三本書，陳玄清數次請求，老師卻依舊不同意他翻看。
正堂上方的匾額，也是裴之信親筆所題，上書四個大字“天地正氣”。兩邊擺放的，是武聖關帝贈送的青龍偃月刀，以及槍仙岳鵬舉的瀝泉槍。再加上木聖班輸親手製作的木劍，以及這位劍氣縱橫的劍聖，他們在二十年前被稱為“春秋十聖”。
除卻這些天下著名人物的題字以及贈禮，其餘的陳設着實有些普通，不管是主位擺放的長案，還是兩邊座椅，用料都極其簡樸。比起凌霄殿的奢華，鑄劍閣只能算是陋室。但即便是陋室，擺放着如此多的寶物，也足以讓人羨慕。
陳玄清剛剛站定，從閣樓上走下來一人，此人大約四十歲上下，一襲黑衣，跛足蓬頭，身後背着一把長劍，來到陳玄清面前，說道：“小師弟，老師正在閉關，無法相見。小師弟謹記，一年之後，凌霄盛會。”
陳玄清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這位稱呼他小師弟的，正是大師兄李景仁。老師一生收了十三位徒弟，人稱裴門十三傑。但除了這位大師兄，經常出入鑄劍閣，侍候老師起居。其他人很少出現，每年也只有凌霄盛會可以見到。
“有勞大師兄照顧老師。大師兄勞苦功高，千萬保重。”陳玄清心中，不由得一陣失落，他跪下說道。
“一路保重。”李景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回到閣樓之上。
李景仁對這位小師弟關愛有加，他之所以淡淡的說了一句后，便轉回到閣樓之上，是怕自己忍不住流淚。從陳玄清十年前剛入凌霄城時，便是由他照顧的，轉眼十年過去了，當年那個滿臉稚嫩的小男孩，終於長成一個相貌英俊的少年。
他們師兄弟，從跟隨老師之日起，便決定用自己的性命，護持凌霄城。正因如此，他們都和老師一樣，不曾婚娶，也沒有子孫。他是真的將這個小師弟當成自己的孩子。如今小師弟要遠行，他如何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
陳玄清走出鑄劍閣之後，便徑直朝着城門走去。此時正值辰時，街上的人開始忙碌起來，見到陳玄清紛紛打招呼，說道：“少城主，可是要遠行？”
漸漸的，圍在陳玄清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整個街道都變得擁堵。眾人的熱情，將剛才沒有見到老師的失落衝散。這些人與老師和大師兄一樣，都是看着他長大的。自從來到凌霄城，他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少城主，些許乾糧，留着路上吃。”
“少城主，這些銀子，留着路上使。”
不知什麼時候，陳玄清要離開凌霄城的消息瞬間傳遍全城，前來送別的人絡繹不絕。城中百姓與他熱情的攀談，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個時辰，陳玄清抬頭看了眼時辰，知道照這樣下去，天黑之前，他也難以出城。
“諸位的好意，玄清心領了，時間不早了，諸位請回吧。”陳玄清朝着眾人拱手說道。
聽見陳玄清說話，再看看時辰，眾人方才明白，差點誤了大事，紛紛散開。陳玄清不想拿百姓的東西，但又不好寒了他們的心。便從他們送來的東西中拿了一個燒餅，邊走邊大快朵頤的吃着。
陳玄清出城之後，在驚天劍跟前停留了一陣，若有所思的朝着前方走去。隨着的愈行愈遠，那消瘦的白色背影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就在陳玄清的背影消失之後，裴之信出現在凌霄城的城頭。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老者，與裴之信的消瘦正好相反，那老者體型魁梧，長須美髯，面色黝黑。不像是江湖中人，倒像是常年身在軍旅。身上更是有種難以掩飾的肅殺之氣。
“有勞韓兄，護持小徒，老夫感激不盡。”裴之信微笑着看着身邊的老者，輕聲說道。
“拜你所賜，現在整個天下都知道，凌霄城少城主要遊歷江湖。不管是三國的皇室，還是江湖上的仇敵，那些對凌霄城有怨之人，對你有恨之人，全都會冒出來，他們絕不會放棄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老夫未來的日子，不會好過嘍。”黑衣老者的表情變的溫和了不少，不停的埋怨道。
“韓兄莫要過謙，想當年你一桿銀槍，縱橫天下。現在的江湖，有幾人是你的對手？”裴之信笑着說道，微笑中夾着着一絲狡黠。
“哼，你又取笑老夫，現在的江湖上，能有幾人知道老夫的名號？”黑衣老者看着這個老謀深算白鬍子老頭，氣不打一處來。
“韓兄大恩，容老夫來生再報。”裴之信坐在輪椅之上，仰望天空，留下一滴淚水。
“你看你，為兄只是說你幾句，為何哭哭啼啼，一副女兒態？”黑衣老者故意打趣道。
“天命難為啊。”
“一年之期，切莫失約。”
“絕不失約。”
“既如此，老夫走了。此物交你保管。”黑衣老者說完，便幾個閃身，消失在裴之信面前。
裴之信將老者交給她的東西拿在手上，眼淚再也難以抑制。黑衣老者嗜酒如命，怕酒後誤事，特意將酒壺交給他保管。此中情義，他萬難報答。他嘆了口氣說道：從前叱吒軍中將，如今逍遙酒中仙。”
“裴之信啊，韓兄的情義，你如何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