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魄鎮
凌霄城雖孤懸天下之外,但也並不是與世隔絕。凌霄城盛產海鹽、鐵礦。尤其海鹽,三大國的鹽業由凌霄城商人一手控制,其餘商人根本難以插手。這便是三大國都要搶奪凌霄城的原因,誰掌握了凌霄城,便能得到天下七成的鹽業。
自裴之信接手凌霄城之後,城中的商人漸漸的多了起來。當今天下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位,沒有人以成為商人為榮。但在凌霄城不一樣,除了城主之外,商人與工匠的地位是最高的。
當然這也與其所處的環境有關,凌霄城背山靠海,沒有耕地。城池太小,人口不多,管理起來也相對容易。給寒門士子的機會遠沒有三大國多。
特殊的地域環境,造就了凌霄城重工重商的大政方針。在凌霄城,商人如官吏一般有品級,一樣可以光宗耀祖。這也是裴之信下的一步大旗。他要讓凌霄城的商人,將三大國的命脈全都抓在手中,到時候即便自己不再,三國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深深的知道,遠靠自己的一柄劍,一個人,是無法永久的護衛凌霄城的。就算現在有裴之信,以後有陳玄清,那陳玄清之後呢?劍道奇才本就是百年一遇。他找尋陳玄清,足足花了五年時間,其中的辛苦,自不足為外人道也。況且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不可能永遠的將一個人禁錮在凌霄城。凌霄城若想存在,必須自救。
不管是三國的任何州府,對於凌霄城的商人,都是客客氣氣的,絲毫不敢怠慢。對任何擁有凌霄城戶籍之人,也都不敢得罪,畢竟得罪凌霄城的人,便相當於得罪了裴之信。但唯獨對陳玄清,他們沒有這樣的顧忌,都欲除之而後快,況且陳玄清比起他的老師裴之信,沒有什麼名氣可言。
三國的皇帝自然不會親自出手,只要他們發下追殺令,重金懸賞,就會有無數的人前赴後繼。不管他先入哪國,都難以全身而退,裴之信帶給三國的奇恥大辱,自然要在陳玄清的身上找回。就在陳玄清離開凌霄城之後,無數的江湖殺手已經在邊境等待,誓要殺之而後快。
走出凌霄城之後,陳玄清決定先入楚國,相比於中原其他兩國,楚國的民風、民俗相對荒蠻。齊、秦兩國都稱其為南蠻。陳玄清心想,既然是遊歷江湖,便要去往之前沒去過的地方,接觸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在距離楚國滄州城約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小鎮,名叫落魄鎮。傳聞鎮中常有惡鬼出沒,一夜之間,鎮上所有人都被惡鬼吞沒。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繁華的小鎮變得破敗不堪。深夜之中,還常常傳來慘叫之聲,以及女子的哭泣之聲。
陳玄清行了一路,漸漸天色已晚。便準備在小鎮上借宿一宿,明日在行趕路。去往小鎮的路上異常的崎嶇,整個道路雜草叢生,絲毫不見有人生活過的痕迹。在村口上立着半截石碑,上邊歪歪扭扭的寫着四個血紅的大字“擅入者死”。
此時已近酉時,正是尋常人家起鍋造飯之時。但小鎮房屋上的煙囪,並不見炊煙。天色漸漸便暗,也不見一點燈光。陳玄清心中暗道:“看樣子,小鎮已經荒廢。”此處不止沒有人居住,還略顯陰森,他本想回去,但方圓十里,不見人煙,無奈之下,只能硬着頭皮朝小鎮走去。
鎮中的道路,更加的崎嶇不平,路上到處都是亂石,放眼望去,全都是倒塌的房屋。陳玄清越走越心驚,天色漸漸的陰沉,原本懸在天邊的月亮,也被烏雲遮蔽。他即便藝高人膽大,面對如此境地,也由不得不害怕。這個鬼地方時不時還會傳來幾聲怪叫。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陳玄清找到了一座城隍廟。看這廟宇的大小,便知道當時的小鎮有多繁華,城隍廟的大門口懸挂着一副對聯。上聯是:陽世之間積善作惡皆由你,下聯是:陰曹地府古往今來放過誰。大殿正門上懸"城隍廟"匾額。兩側懸有對聯以讚揚城隍神公正無私。上聯是禍福分明此地難通線索,下聯是善惡立判須知天道無私",上懸匾額"威靈顯赫"。
殿內另有一幅贊神對聯"天道無私做善降祥預知吉凶禍福,神明有應修功解厄分辨邪正忠奸"橫批"燮理陰陽"。城隍殿中央供奉着城隍神紅臉木雕像,雖然沒有了頭顱,但依舊正襟危坐,儀仗森嚴。陳玄清看此情景,心想:“今日我便住在這城隍廟,看那個小鬼敢放肆。”
廟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到處是蜘蛛網,以及厚厚的灰塵,根本無法居住。陳玄清四處查看,將目光落在蓋住供桌的桌布之上。這廟宇雖然年久失修,但這桌布卻保存的還算完好,只要翻到背面,依舊可以使用。他扯下桌布,縱身一躍來到房梁之上。陳玄清雖初入江湖,但面對這樣的險境,自然要有所防範。
陳玄清從隨身攜帶的行囊之中,拿出些乾糧,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他邊吃邊對大師兄讚不絕口。別看大師兄平時有些嚴厲,但對他還是非常關心的。他隨身的行囊都是大師兄準備的。裏邊除了一些乾糧,還有一些日常所需的銀兩,以及行走江湖必備的藥物。
就在離城隍廟不遠的大樹之上,一個黑色人影坐在樹枝上,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陳玄清所在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了無盡的貪婪,在他的眼中,陳玄清不是一個人,而是他嘴裏的獵物。而他棲身的樹上,枝頭懸挂着無數的白骨,當時由於天色昏暗,陳玄清並未看見樹上的白骨。
若是看見了,他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小鎮,寧願露宿街頭,也不願意在這閻王殿住宿。但此時的陳玄清還被蒙在鼓裏,絲毫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沒心沒肺的他,甚至在吃飽喝足之後,呼呼大睡起來。行走江湖之人,睡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應對突如其來的危險,而唯獨陳玄清,卻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