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笑着離開

第19章 笑着離開

復工了。

我繼續上班。

電纜廠的效益,很差。每天都有人抱怨工作繁重,畢竟大多數普工,未回。大量的空缺,需要補充。在工人還未補充進來的時候,現有的工人,開雙倍工資,做兩個人甚至三個人的活。

加班時間,比以往,更長。

工作時間的充沛,讓我好似忘記了所有的傷痛。班長說我跟以往相比,不一樣了。具體哪不一樣,他說不出來。只是感覺,我比從前更成熟了。

其實,我想告訴他,不是成熟,是笑的少了。

往往一個人的成熟,伴隨着另一個人的幼稚。

新的一年,便有新的願景。

班長眼看無法升遷,便去找老闆攤牌。

老闆熱情招待,面對得力幹將,笑容滿面,喜形於色。

班長開門見山,說要漲工資。

老闆的臉色,頓時變了,問是不是沒給他當主任,心裏不舒坦。

班長說,沒有,就想漲工資,他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現在輪到老闆,給他相應的報酬了。

老闆瞬間撲克臉,說,工資漲不了,愛乾乾,不幹滾蛋。

班長當時氣得不行,滿臉通紅,咬了咬牙,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就在衝動的一剎那,他想到了家中剛出生的二小子。他家有兩兒子,俗稱四腳吞金獸。漲工資,也是迫於為孩子以後考慮。兒子嘛,得準備彩禮,一套房,一輛車。兩個兒子,兩套房,兩輛車,兩份彩禮。

他也沒想到,居然又是個兒子。一開始,大家都認為是個女兒。甚至花了點錢,請了據說是德高望重的老中醫給把了把脈,也說是個女兒。

沒想到,這一生下來,帶把的。

二兒子出生后,他再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花錢如流水,入不敷出的感覺。要為孩子準備的房車,彩禮錢得加厚,擔子更重。可他老婆沒這想法。畢竟,做妻子的,給丈夫家生了倆兒子,這是大功一件。不不不,大功兩件。此後在班長家,上到公公婆婆,下到親戚朋友,她都能橫着走。別問為什麼,肚子爭氣。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兒子,成了賠錢的買賣。

班長這心情一不好,工作便容易出錯。好在,我雖然因情逝而傷感,卻對工作更為上心。在他犯錯的時候,我及時發現,制止了更大錯誤的發生。這幾回,若是擴大錯誤,我們這幾人半個月的工資,絕對泡湯。我還說的比較少了,主任如果故意作祟,我們一個月的工資,都別想要了。

小四眼主任,這段時間,倒是頻頻出現在班長面前。有說有笑,各種安撫拉攏。當兩人不存在競爭關係的時候,班長變成了小四眼的得力幹將。拉攏人才,小四眼,駕輕就熟。當然,打壓人才,他更熟。

據說在小四眼的斡旋下,老闆給班長漲了工資。上調了兩千每月。

班長給小四眼,買了好酒好煙,送上門。

小四眼笑的合不攏嘴。

班長與小四眼的主任之爭,就此落下帷幕。以班長的徹底敗退,臣服小四眼為結局。

而當初,因為班長受到打壓,我氣不過,懟過主任。將班長收入麾下的小四眼,開始對我進行了噁心的打擊報復。

當別人有時間休息的時候,我在幹活。當別人在幹活的時候,我還在幹活。別人的十幾個小時,總有幾個小時的忙裏偷閑。而我十幾個小時的上班時間,實打實,沒有一分鐘的浪費,沒有半分鐘的休息。

除了上廁所,解決拉屎撒尿,根本沒有一點休息的餘地。

此時的班長,昧着良心假裝看不見。班長看不見,他親戚,也就看不見。

只有傻憨憨的小周,為我鳴不平。甚至暗地裏告訴我,實在不行,我們倆一起申請離職。換個地方,從頭再來。

憨憨畢竟是憨憨,他能為我鳴不平,我卻不能害他。我可以自己走,但不會讓他跟我一起走。除非我高就,否則,不帶好友。

小四眼的打擊報復,天天在進行。我不是機械人,沒有鋼鐵之軀。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腰部疼痛難忍,坐立不安,吃不好,睡不着。

於是,我打電話跟班長請假,說明天去不了,腰疼的不行。本來他同意就行。現如今,班長說,他做不了主,讓我跟小四眼請假。

呵呵,我不怪班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小四眼雖然可惡,籠絡人的手段還是可以的。皇帝不差餓兵,他還是給了班長好處的。兩千元的工資漲幅,簡直是雪中送炭。對我的打擊報復,正好做到了,對班長的恩威並施。這等馭人之術,滿分。

第二天,我強撐着疼痛,準時打卡。等早會過後,我來到小四眼面前,跟他請假。

我疼的齜牙咧嘴的模樣,他看得見。沒想到,他沒有為難我,准了我的假。當時,我還有些感動。等我緩過神來,頓時後背發涼,怒意難消。

這小四眼,挺有手段啊。估計整過的人不在少數,早就知道,不讓人休息,便能整出病來。所以沒有絲毫懷疑,就准了我的假。呵呵,能當主任的人,果然沒一個簡單的。

而且,老趙的工資,降了。一個月,大概少了五百。同時降工資的,還有混吃等死的小四眼的老鄉。班長的親戚,倒是沒降工資,維持原樣。小四眼這一手,玩得真是出神入化。增加班長工資的同時,降低了其他幾人的工資。

小周的工資也沒降。似乎在小四眼看來,憨憨不用敲打,也不好欺壓。至於我嗎,根本不用降工資。只要讓我干垮了,光請假的扣款,都能讓我吃不了兜着走。

當然,小四眼精着呢,他還得做做表面工作,絕不會把我逼上極端,半路埋伏。

可他不知道,就他做得這些事情,足夠我半路埋伏了。之所以不埋伏,還是因為所受的家庭教育,不允許我濫用暴力。老人家說的好,再有理的人,一旦先動手了,立馬變成沒理的人,做錯事的人。

忒么的,這麼說,好人的意思,就是懦夫嘍?

老人家總有話來答疑解惑。不是懦夫,是無知,無能,無用。只想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是莽夫。既不敢用拳頭解決問題,又想不出好辦法的人,是大部分的普通人。老人家寧願我當個普通人,也不願我做個莽夫。莽夫之所以為莽夫,是因為啊,一不小心,莽夫就會變成囚徒。

我的啟蒙教育,並非只有父親,還有老人家。從教育時間以及教育程度上來看,老人家,才算我的啟蒙教師。

腰部的疼痛,在休息了一天後,便好了。身體健康,就得上班。不上班,誰養我?

正當我備受小四眼欺壓,苦於無法對抗,又無好去處之時。家中傳來老人家病重的消息。

這個假,我必須請。

小四眼示意我去找人事部。我觀察到小四眼的冷笑,心中更加憤恨。在此人手下做事,必定永無出頭之日。

我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就此辭職,請什麼假,去忒么的。

人事部主管對我的印象,也算不錯。廠里哪個部門的好手,他心裏都有數。沒事,他就愛在廠里逛,跟各部門管事的閑聊,自然看得到,聽得到。

主管說我幹得不錯,想留我。而且,剛恢復生產不久,正是用人之際。有經驗,有能力的人,會加快速度,推上技術工崗位。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我知道,班長苦等了大半年的晉陞,化為泡影。這主管,嘴裏也沒把門,說的話,不可全信。

果不其然,當我堅持要辭職的時候,主管發話了。說是,工資得按照辭職的工資算。在原有的基礎上,扣掉每小時幾塊錢。我也沒聽清楚,到底扣幾塊。反正我要走,誰也攔不住。扣就扣,不在乎了。

扣錢這回事,讓我明白了。留不留我,完全是客套話,哪有那麼多的賞識與認可。人家客氣的走個流程,我還差點當了真。

主管說,多請幾天假,事情辦完了回來,位置給我留着。

不了,謝謝。

我忽然發覺這個電纜廠,很有意思。每個當主管的,都讓你覺得很親切,包括小四眼。他不整我的時候,也看着親切。

可當你全神貫注,想要了解他們的時候,卻發現啊,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平時的親民,到底是出於禮貌,還是敷衍。嘴裏隨隨便便冒出的話,到底是客套,還是真心?

我知道,我已經長大。不能再把陰險狡詐,當作別人與我合不來的借口。他們的城府,時刻提醒着我與他們的差距。也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尤其是關於成熟。

我只是看起來長大了,實則,幼稚得,如同三歲兒童。

成功辭職的我,笑着跟門衛打招呼。

回到住處,簡單收拾着。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帶兩套換洗的衣服就行。

“她走了,笑着走的。”坐在巴士上的我,收到了尹戈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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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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