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到達邊境

江暮快馬加鞭趕到了柳州驛站。

趙程珏背手站在閣樓中，淡淡道：“你來晚了，自己去領罰吧。”

“是，太子殿下。”

“慢着。”

江暮轉身的動作頓了頓。

“元府那個丫頭就有那麼好？”

“於臣而言，她足夠好。”

趙程鈺冷哼一聲，道：“你是要成大事的人，自己心中有分寸就好。”

“臣當日能找到太子牽橋搭線，就絕不會敗事。”

“嗯。退下吧，再查查黎王謀反的線索。”

江暮領了三鞭子，身上雖痛，但心裏是甜的。

他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放棄追上隊伍，見到了長櫻，夜裏躺在床上也會想，萬一他沒有搭上趙程鈺這根線，沒有早些透露消息給黎王，他是不是也可以去邊境陪着長櫻。

他其實怕邊境之地戰亂紛飛，長櫻一家遇險，但更怕長櫻喜歡那裏，書上雖然說那裏塵土飛揚，不是繁華之地，但是那裏有草原，有雪山，有沙漠，蒼涼壯闊，長櫻這樣天真明媚的女子好似天生適合那裏。

萬一她不想回來了呢？

“長櫻，快醒醒，我們到了。”沈妍疏推着口水流了一地的元長櫻。

元長櫻擦着口水，迷迷糊糊道：“沈姐姐，你不知道我剛才夢見什麼了，叫花雞、銀耳羹、冰糖葫蘆、棗泥酥我通通吃了個遍，可香了。”

沈妍疏聽着元長櫻說的這些吃食嘴巴里也不禁分泌了些許唾液，隊伍行了半月，一路上大半時候也是吃的乾糧，偶有些甜食糕點也是元長蕭悄悄塞的。

“現在不是到了嗎？待你阿爹阿兄和幾位將軍處理好事物，自然會有商販出來，到時你想吃什麼沒有，說不定還能吃到許多沒吃過的吃食。”

元長櫻重重點頭，連眼睛都明亮了起來，興奮道：“好！沈姐姐，我聽你的！”

出馬車的那刻，元長櫻呆住了。

廣闊無垠的草原和碧蔚的藍天原是一幅美輪美奐的景，可草地上佈滿了馬的屍體和人頭，原地的牧民似乎在尋找自己親人的骸骨。

元長蕭見此趕緊擋住元長櫻和沈妍疏的視線，道：“回馬車上，沒有阿爹的吩咐不要下來。”

沈妍疏反應過來也捂住元長櫻的眼睛，愧疚道：“抱歉。我不知道。”

元長蕭本是有些生氣的，想着這裏也不是軍營，無可奈何道：“不用抱歉，是我沒有提前說，嚇着了吧，趕緊進去吧。”

元長櫻揪緊沈妍疏的衣角，帶着哭腔道：“沈姐姐，你看到了嗎？好多骨頭，好多馬屍，我還是第一次這麼直面死人。”

沈妍疏決定跟過來時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畢竟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心裏害怕，卻也知道要做好姐姐的角色。

“長櫻不怕，沈姐姐在呢，你阿兄也在，你不是要闖蕩江湖嗎？怎麼可以害怕這場面。”

“好，我不怕，我會武功，沈姐姐你也別怕，我保護你。”

元長櫻抱住沈妍疏，安撫性的拍着沈妍疏的背，她知道沈妍疏其實是最害怕的。

誰不畏懼死亡？只是親眼目睹屍首遍地居然是這樣的悲壯，驚人心魄，屍首里又有多少是大梁百姓？這些殺千刀的匈奴！

宋遲逸敲着車窗問道：“喂，你們沒事吧？”

元長櫻心裏一陣暖流涌過，這路上沒白給宋遲逸點心吃，回道：“沒事!不用擔心我們！”

見窗外一陣沉默，元長櫻試探性問道：“你要上來嗎？”

話音剛落，車窗外的聲音馬上響起，“好！”

宋遲逸趕緊跑上馬車，拍了拍胸脯，深吸了幾口氣，道：“就等着你這句話，外頭真是瘮得慌，還是你們女子的車香，我們家馬車上都是漢子，臭的很，不然我也不會騎馬了。”

元長櫻抽着嘴角，心道剛才真是白感動了，原本只是客氣客氣，沒想到宋遲逸也真不害臊，還答應了。

“外面情況的怎麼樣？”

“看我阿爹的樣子，我也猜不準，正在和幾位將軍商討，今晚可能是要駐紮在外面了，不知道城中情況如何，應該派人去打探了吧。”

“看外面的情況確實嚴峻的很，我就怕這一仗很是難打。”

“聖上派了好幾個將軍來，怕什麼？說不定我們一個月後就能回京城了。”

元長櫻無語的看着宋遲逸，瞬間就明白宋伯伯為什麼非要他來，不學無術，花天酒地，不關心民生。

“元長櫻，你為何這般看着我？”宋遲逸臉紅道。

元長櫻當然不會將心中所想告訴宋遲逸，無奈地嘆了口氣，隨意道：“我在想，你大字識幾個？”

“你！瞧不起我？”

“你中沒中榜啊？還不許我說了？”

元長櫻的一番話是直戳宋遲逸的心窩子，他從小就被譽為神童，就是沒考上，心裏不甘才去花天酒地的，便硬着頭皮道：“我這次沒中，下次一定中！”

元長櫻又輕飄飄一句，“是嗎？幸好沒中。”

宋遲逸被元長櫻氣的要吐血，又無可奈何，文人的最後一點殘識提醒他，不要爆粗口。

沈妍疏看着這兩歡喜冤家，心裏一大半的恐懼小了不少。

元長櫻見沈妍疏狀態好了不少，便轉移話題拉着沈妍疏說話，宋遲逸是個話癆，元長櫻和沈妍疏講話，他也沒閑着，有一句沒一句插着話，也能聊的風生水起。

不聊不知道，一聊嚇一跳，元長櫻手中的八卦，宋遲逸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嘴巴就沒合起來過。

元長櫻得江暮親傳，講故事的樣子學的七八分相似，故事結尾還特意提到江暮親自所見所聞。

如果元長櫻，沈妍疏，宋遲逸知道這些所謂的八卦都是江暮捏造出來的，大概也不會聊的這麼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