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傷殘病弱
元毅派了探子前去西垣關打探,了解到是前幾日東夷部落過來挑釁,這方地將士安排的少,被東夷人瞧見了漏洞,本地百姓自發組織軍隊,捨身守城,與東夷人耗了兩日,等到援軍,才堪堪守住城。
軍營里。
宋成拍着桌子氣憤道:“這周邊的藩國真是愈發猖狂!就連小小的部落也敢挑釁,他奶奶的,真欺負我大梁國沒人了!”
王全附和道:“遲早全給他滅了!學了漢語,學了農耕種地,還反過來打爹!”
元毅思索着邊關戰況,沉聲道:“事情怕是不簡單,聖上雖未明說,而是不顧各大臣反對,直接派遣我們來。應是發現了端倪,恐怕是場硬仗。”
宋成反應過來,道:“這幾方小國難道已暗中聯合?但是為何這麼早派遣我們駐紮此地?”
王全道:“這不簡單,多派點軍隊震懾震懾,叫他們不敢亂來!”
宋成道:“那他們一日不來犯,我們便駐紮在這裏?此幾率甚小,那不等於貶官了嗎?”
元毅忽而想到了什麼,駁回宋成道:“不是,我猜聖上一來是怕這幾個藩國有此想法,畢竟這幾月動靜確實大,應是有一個帶頭的刺需要拔掉,二來是忌憚我們的兵力,接着駐軍之名分散罷了,朝中也確實需要新血液了,沒有意外的話,三年之內我們應會回朝。”
宋成冷哼道:“那皇帝老兒還真是會防,也不怕傷了我們的心。”
王全道:“反正我已有幾年沒有上戰場真正殺敵了,正好痛快痛快!”
元毅道:“無所謂了,既來之則安之,我去看我媳婦去了。”
宋成和王全跟隨元毅一起征戰多年,已習慣了元毅這得性。
“夫人,一路辛苦了,我也懂得了你的良苦用心。”
季箐哄睡着懷裏的裕兒,道:“我心知夫君聰明,無需我過多言語,阿暮才被認回黎王府,皇帝難免會懷疑兩家暗中勾結,闔家搬到此處,分散些兵力在京城,也好打消皇帝的顧慮。”
“夫人嫁與我,為我生兒育女,是元毅三生有幸。”元毅環住季箐道。
“長櫻她人呢?怎沒有陪着夫人?”元毅疑惑道。
“人剛走呢,和妍疏一起去照顧受傷百姓,士兵了。”
元毅回憶着從前,道:“看來長櫻也要長大了,她小時候貪玩又貪吃,卻最會哄着你我了,後來再大一點就最會鬧事了,你我總在她屁股後面給她收拾爛攤子,好在機靈討喜,城中其他府中都誇長櫻古靈精怪,現在大了,懂事了許多,怪想她粘着我們的樣子。”
季箐應着嘆氣道:“小女孩長得快,一轉眼就要到了要嫁人的年紀,想她懂事又不想她懂事,這樣我總會覺着她還沒長大,還是我們的掌上明珠,會跟在我們後頭甜甜的叫聲阿爹阿母。”
“那夫人你就少讓她學些這裏那裏的功課,又不是一及笄就要嫁人,逼着她學這麼快乾甚?”
季箐瞪大着雙眼道:“那你也少罰她跪祠堂,別晚上又悄摸摸讓崔姑姑給她蓋被子。”
“那不是她不懂事該罰嗎?”
“我那不是為她嫁個好人家怕夫家挑她錯處嗎?”
元毅敗下陣來,連道:“好好好,我們都沒錯,夫人別生為夫的氣。”
季箐將裕兒送到元毅手裏,轉過身,嬌慵道:“你先把你兒子哄睡着吧,我再考慮考慮。”
沈妍疏和元長櫻帶着幾名醫師隨着當城縣令去照顧受傷的士兵百姓。
剛踏門而入,空中的血腥味就已飄入鼻中。
庭院的屋檐下坐着滿滿當當的人,大多數是傷着胳膊傷着腿,幾名醫師拿布小心翼翼地為傷者包紮,一群人的眼中皆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與自豪,他們守住了自己的城,護住了自己的家和親人。
穿過庭院推門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另一番景象,地上滿是擔架,連行走經過都有些吃力,躺在擔架上的人,皆是缺胳膊少腿的人,有些甚至血肉模糊連肚子裏的腸也能看見,只能無力的躺在擔架上,望着房梁,微弱的呼喊着親人的名字。
元長櫻已不忍看下去,人間本就疾苦,作戰廝殺,爭權斗利苦的一直都是安穩度日的老百姓,堅定道:“沈姐姐,你需要做什麼,我一定盡我所能去幫你!”
沈妍疏看着這一切,臉色有些發白,她從小學藥理,學救人,能看得出哪些人大概可以活命,第一次深感無力,吩咐幾位醫師去醫治受傷最嚴重的傷者后,才道:“長櫻你給我打下手就行。”
是夜。
元長櫻和沈妍疏忙活了一天,有些精疲力盡。兩人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半晌后,元長櫻道:“沈姐姐,我突然挺慶幸我們生在了很好的地方,很好的人家。”
“是啊,沒有戰亂,不必憂愁生計,還能得到良好的教育,這樣想,我們天生身上就是稱着份責任的。”
元長櫻雙手撐着頭,低聲道:“沈姐姐,你知道嗎?今日有個男子非要一心求死,他家裏就剩他娘和他了,他沒有了雙腿,也不願他年邁的母親照顧他,說死了還能有筆撫恤金。”
元長櫻眼眶含淚,繼續道:“我就默默地聽着,不知如何安慰他,好像說什麼都是徒勞。”
沈妍疏抓起元長櫻的手,也不知如何說。
她們不是統治者,不是受傷的百姓,是閨閣里的小姐,只能儘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