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廣闊天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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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八歲的小女何雅倒是有點不雅，一個女孩子，常常就在大人小孩面前蹲下來，分開兩腿就撒尿，總是被她母親肖老師罵做是沒有教養，不象個小學生，倒象個小叫花子呢。不過老何對小女兒倒是顯得特別寵愛，儘管她常常有不雅的行為，卻總是笑呵呵地抱起她玩。肖老師提醒他不要寵壞了孩子，八、九歲的人了，還常常給抱起來，孩子不越來越嬌才怪！但是老何對他老婆的責備充耳不聞，仍舊我行我素。
何靜與何雅兩兄妹都給安排到了玉丘小學讀書，何靜跟我三哥是同班，何雅在低年紀班裏。
大女兒何嫻剛剛高中畢業，正等着安排個工作，並沒有報名參加上山下鄉，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跟着父母親及一家子下到了農村。
何嫻的身材似乎是取了她父母親的中間值，沒有肖老師那麼修長，也不象老何那樣粗壯，有着姑娘家特有的圓潤豐滿，充滿着青春活力。何嫻雖然算不上是十分地漂亮，卻有着一種特別的魅力，也很討人喜歡。特別是那一頭烏黑的頭髮，比她母親的更好看。她的穿着打扮也有着一股個性化風格的味道在裏面，跟鄉下的姑娘們相比，就自然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氣勢了。
何嫻愛唱歌，不管是在家中，還是在出工的時候，人們都能聽到她好聽的歌聲。隊裏開群眾會的時候，在會議開始之前，人們總會起鬨着要何嫻給大家來一首歌。每當這個時候，何嫻從不會讓人們失望，她大大方方地站到屋子的中央，就高聲地唱起來。一首歌罷，人們哄鬧着還要聽下一曲，她也會豪不謙遜地再唱下去，直到隊長喊得開會了為止。在鄉親們聽來，何嫻的歌唱得真是沒得說的了，簡直就跟電影裏頭沒有兩樣。她唱歌還有一個特點是邊唱邊表演的，令鄉親們為之叫好。大家都曉得，如果在玉丘推選出一個姑娘來給大家唱唱歌的話，要唱也就得是一種單純的板板正正的唱，一雙手是不知道往哪裏放的。除非是在大隊戲台上表演的場合，一種節目叫做“表演唱”的，演員才會邊唱邊表演來着。平時唱歌是沒有表演的，甚至都沒有表情，扭捏得要死呢！所以，聽何嫻唱歌那簡直是一種美的享受，幾乎就相當於在看戲呢！
老何一家是衡陽人，他原來工作的學校也在衡陽。他們一家人的一口衡陽話給玉丘人聽來特別好奇，外地人講話“跌音”總是讓人感到新鮮又好奇的。他們問別人在做什麼的時候會說：“你在幹嗎個？”沒聽懂的話他們又問：“你廣嗎個呢？”他們把講話的“講”是說成“廣”的。可是，儘管他們講起話來“跌音”，但唱起歌來卻跟大家一個樣，是好聽得很呢。所以，一首革命歌曲讓全國人民唱起來都是一個調子，沒有誰聽不懂的。我小時侯就曾經想過，不同地方的人碰到一起的時候，如果相互之間講話聽不懂的話，索性就都唱革命歌曲，革命歌曲一唱起來，保准大家都能聽得懂。
何嫻後來自然成了大隊革命文藝宣傳隊的成員，經常要到大隊去排演節目。不久以後，傳出了何嫻跟玉丘小學校長於中談戀愛的消息，女人們當中就有了議論，說是從人才上講，也只有何嫻跟於中配得上，但不知道這個於中有沒有那個福氣呢？也有人說，婚姻這事難說得清的，全在個緣分上，道不定於中的緣分就來了呢？鄉下的貧下中農對於中的家庭成分是有點膽怯，也許他們城裏人會不在乎那個呢？
事情傳到老何兩口子的耳朵里，老何就急了，問女兒是否真有這回事。何嫻沒有正面回答，卻在父母面前誇讚於中的知識、氣質、風度和人品，老何事實上就看出來了。老何就為女兒擔心了，他跟老伴兩個都認為那個小學校長其實配不了他們的女兒，一個鄉下漢子，本應該長得結結實實的，可這個於中卻是精瘦得可憐，簡直就是個皮包骨頭（那個時候於中的身體狀況早已經是每況愈下了），風都吹得動的樣子，實在不象個大男人，只剩下條高個頭與一張可以說是有點英俊的臉，這有什麼用呢？男人第一要有個好身體，才能經得住風雨吃得了苦頂得了天，象於中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做父母的哪敢把個女兒託付給他？還有他的家庭成分，他們來玉丘以後也是清楚的，人家躲還躲不及呢，你倒要找上門去？最重要的，是女兒太不諳世事，你難道想就這麼在玉丘紮下根來不成？老何兩口子警告女兒不要把終身大事當兒戲，這事是萬萬不可胡來的！誰知何嫻又象是逗笑又象是真有其事地說，她要是真的跟於老師好了，到時候就不能把他也帶走呀！
“你廣嗎個？”老何對女兒的天真真是驚訝不已，“笑話呀丫頭！你就沒想過我們是怎麼下鄉來的？我們現在是自身難保呢，你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人也不小了，幹嗎個就不能想想我們自己的處境呢？”
肖老師則開導女兒說，她跟她爸倒是無所謂了，但無論如何也得要想辦法把你們姊妹幾個弄回去呀，總不能害了你們姊妹幾個一輩子呀！做父母的心裏好苦呢！
老何就在暗地裏努着力，有空就往大隊跑。大隊部也設在玉丘小學裏面，老何到學校去一是找機會多接近當時的大隊革委主任虢主任，就是二杆子，揪准機會就給二杆子送上一包香煙，或者一瓶酒什麼的。二則暗地裏瞄瞄女兒在文藝宣傳隊裏的情況，看看她是否真的在跟那個小學校長有點不一般的表現。前一個用意基本上是達到了預期的目的，老何一來二往地就跟虢主任熟了，還把他請到家裏吃了幾餐飯，好酒好菜待着，好言好語捧着，把個二杆子捧得是摸不着了後腦勺。后一個用意就很不好說到底如何了，他沒有發現女兒跟於中有什麼特別的表現，也不能肯定沒有那麼回事，老何就只是在暗地裏警惕着。
老何在二杆子身上下功夫，當然是想首先過好大隊這一關，求革委會給出個好的證明材料，證明自己在玉丘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以及自我改造的表現。二杆子在飯桌上一口答應了下來，說老何你放心好了，我們也不想留你們一家子在玉丘紮根，你們拖兒帶女的，在鄉下也太不容易。老何對虢主任的感激簡直就沒法用言語來表達，他說象虢主任這麼能知百姓疾苦的幹部就是不多，憑虢主任的能力，要能當個公社革委主任才好呢，那就是更多人的福氣了！老何對二杆子是真心的感激，感激得就差沒有給二杆子下跪了，他對二杆子的諂媚勁，卻讓何嫻直皺眉頭。二杆子醉熏熏地走了以後，何嫻對她爸說：“看你把人家吹得！爸爸你以前好象不會這一套的，再說要感謝人家也還早着呢，我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你懂嗎個！”老何很不高興女兒的態度，“你個丫頭片子什麼也不懂，八字的一撇就要從虢主任這裏寫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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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八歲的小女何雅倒是有點不雅，一個女孩子，常常就在大人小孩面前蹲下來，分開兩腿就撒尿，總是被她母親肖老師罵做是沒有教養，不象個小學生，倒象個小叫花子呢。不過老何對小女兒倒是顯得特別寵愛，儘管她常常有不雅的行為，卻總是笑呵呵地抱起她玩。肖老師提醒他不要寵壞了孩子，八、九歲的人了，還常常給抱起來，孩子不越來越嬌才怪！但是老何對他老婆的責備充耳不聞，仍舊我行我素。
何靜與何雅兩兄妹都給安排到了玉丘小學讀書，何靜跟我三哥是同班，何雅在低年紀班裏。
大女兒何嫻剛剛高中畢業，正等着安排個工作，並沒有報名參加上山下鄉，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跟着父母親及一家子下到了農村。
何嫻的身材似乎是取了她父母親的中間值，沒有肖老師那麼修長，也不象老何那樣粗壯，有着姑娘家特有的圓潤豐滿，充滿着青春活力。何嫻雖然算不上是十分地漂亮，卻有着一種特別的魅力，也很討人喜歡。特別是那一頭烏黑的頭髮，比她母親的更好看。她的穿着打扮也有着一股個性化風格的味道在裏面，跟鄉下的姑娘們相比，就自然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氣勢了。
何嫻愛唱歌，不管是在家中，還是在出工的時候，人們都能聽到她好聽的歌聲。隊裏開群眾會的時候，在會議開始之前，人們總會起鬨着要何嫻給大家來一首歌。每當這個時候，何嫻從不會讓人們失望，她大大方方地站到屋子的中央，就高聲地唱起來。一首歌罷，人們哄鬧着還要聽下一曲，她也會豪不謙遜地再唱下去，直到隊長喊得開會了為止。在鄉親們聽來，何嫻的歌唱得真是沒得說的了，簡直就跟電影裏頭沒有兩樣。她唱歌還有一個特點是邊唱邊表演的，令鄉親們為之叫好。大家都曉得，如果在玉丘推選出一個姑娘來給大家唱唱歌的話，要唱也就得是一種單純的板板正正的唱，一雙手是不知道往哪裏放的。除非是在大隊戲台上表演的場合，一種節目叫做“表演唱”的，演員才會邊唱邊表演來着。平時唱歌是沒有表演的，甚至都沒有表情，扭捏得要死呢！所以，聽何嫻唱歌那簡直是一種美的享受，幾乎就相當於在看戲呢！
老何一家是衡陽人，他原來工作的學校也在衡陽。他們一家人的一口衡陽話給玉丘人聽來特別好奇，外地人講話“跌音”總是讓人感到新鮮又好奇的。他們問別人在做什麼的時候會說：“你在幹嗎個？”沒聽懂的話他們又問：“你廣嗎個呢？”他們把講話的“講”是說成“廣”的。可是，儘管他們講起話來“跌音”，但唱起歌來卻跟大家一個樣，是好聽得很呢。所以，一首革命歌曲讓全國人民唱起來都是一個調子，沒有誰聽不懂的。我小時侯就曾經想過，不同地方的人碰到一起的時候，如果相互之間講話聽不懂的話，索性就都唱革命歌曲，革命歌曲一唱起來，保准大家都能聽得懂。
何嫻後來自然成了大隊革命文藝宣傳隊的成員，經常要到大隊去排演節目。不久以後，傳出了何嫻跟玉丘小學校長於中談戀愛的消息，女人們當中就有了議論，說是從人才上講，也只有何嫻跟於中配得上，但不知道這個於中有沒有那個福氣呢？也有人說，婚姻這事難說得清的，全在個緣分上，道不定於中的緣分就來了呢？鄉下的貧下中農對於中的家庭成分是有點膽怯，也許他們城裏人會不在乎那個呢？
事情傳到老何兩口子的耳朵里，老何就急了，問女兒是否真有這回事。何嫻沒有正面回答，卻在父母面前誇讚於中的知識、氣質、風度和人品，老何事實上就看出來了。老何就為女兒擔心了，他跟老伴兩個都認為那個小學校長其實配不了他們的女兒，一個鄉下漢子，本應該長得結結實實的，可這個於中卻是精瘦得可憐，簡直就是個皮包骨頭（那個時候於中的身體狀況早已經是每況愈下了），風都吹得動的樣子，實在不象個大男人，只剩下條高個頭與一張可以說是有點英俊的臉，這有什麼用呢？男人第一要有個好身體，才能經得住風雨吃得了苦頂得了天，象於中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做父母的哪敢把個女兒託付給他？還有他的家庭成分，他們來玉丘以後也是清楚的，人家躲還躲不及呢，你倒要找上門去？最重要的，是女兒太不諳世事，你難道想就這麼在玉丘紮下根來不成？老何兩口子警告女兒不要把終身大事當兒戲，這事是萬萬不可胡來的！誰知何嫻又象是逗笑又象是真有其事地說，她要是真的跟於老師好了，到時候就不能把他也帶走呀！
“你廣嗎個？”老何對女兒的天真真是驚訝不已，“笑話呀丫頭！你就沒想過我們是怎麼下鄉來的？我們現在是自身難保呢，你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人也不小了，幹嗎個就不能想想我們自己的處境呢？”
肖老師則開導女兒說，她跟她爸倒是無所謂了，但無論如何也得要想辦法把你們姊妹幾個弄回去呀，總不能害了你們姊妹幾個一輩子呀！做父母的心裏好苦呢！
老何就在暗地裏努着力，有空就往大隊跑。大隊部也設在玉丘小學裏面，老何到學校去一是找機會多接近當時的大隊革委主任虢主任，就是二杆子，揪准機會就給二杆子送上一包香煙，或者一瓶酒什麼的。二則暗地裏瞄瞄女兒在文藝宣傳隊裏的情況，看看她是否真的在跟那個小學校長有點不一般的表現。前一個用意基本上是達到了預期的目的，老何一來二往地就跟虢主任熟了，還把他請到家裏吃了幾餐飯，好酒好菜待着，好言好語捧着，把個二杆子捧得是摸不着了後腦勺。后一個用意就很不好說到底如何了，他沒有發現女兒跟於中有什麼特別的表現，也不能肯定沒有那麼回事，老何就只是在暗地裏警惕着。
老何在二杆子身上下功夫，當然是想首先過好大隊這一關，求革委會給出個好的證明材料，證明自己在玉丘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以及自我改造的表現。二杆子在飯桌上一口答應了下來，說老何你放心好了，我們也不想留你們一家子在玉丘紮根，你們拖兒帶女的，在鄉下也太不容易。老何對虢主任的感激簡直就沒法用言語來表達，他說象虢主任這麼能知百姓疾苦的幹部就是不多，憑虢主任的能力，要能當個公社革委主任才好呢，那就是更多人的福氣了！老何對二杆子是真心的感激，感激得就差沒有給二杆子下跪了，他對二杆子的諂媚勁，卻讓何嫻直皺眉頭。二杆子醉熏熏地走了以後，何嫻對她爸說：“看你把人家吹得！爸爸你以前好象不會這一套的，再說要感謝人家也還早着呢，我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你懂嗎個！”老何很不高興女兒的態度，“你個丫頭片子什麼也不懂，八字的一撇就要從虢主任這裏寫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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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八歲的小女何雅倒是有點不雅，一個女孩子，常常就在大人小孩面前蹲下來，分開兩腿就撒尿，總是被她母親肖老師罵做是沒有教養，不象個小學生，倒象個小叫花子呢。不過老何對小女兒倒是顯得特別寵愛，儘管她常常有不雅的行為，卻總是笑呵呵地抱起她玩。肖老師提醒他不要寵壞了孩子，八、九歲的人了，還常常給抱起來，孩子不越來越嬌才怪！但是老何對他老婆的責備充耳不聞，仍舊我行我素。
何靜與何雅兩兄妹都給安排到了玉丘小學讀書，何靜跟我三哥是同班，何雅在低年紀班裏。
大女兒何嫻剛剛高中畢業，正等着安排個工作，並沒有報名參加上山下鄉，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跟着父母親及一家子下到了農村。
何嫻的身材似乎是取了她父母親的中間值，沒有肖老師那麼修長，也不象老何那樣粗壯，有着姑娘家特有的圓潤豐滿，充滿着青春活力。何嫻雖然算不上是十分地漂亮，卻有着一種特別的魅力，也很討人喜歡。特別是那一頭烏黑的頭髮，比她母親的更好看。她的穿着打扮也有着一股個性化風格的味道在裏面，跟鄉下的姑娘們相比，就自然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氣勢了。
何嫻愛唱歌，不管是在家中，還是在出工的時候，人們都能聽到她好聽的歌聲。隊裏開群眾會的時候，在會議開始之前，人們總會起鬨着要何嫻給大家來一首歌。每當這個時候，何嫻從不會讓人們失望，她大大方方地站到屋子的中央，就高聲地唱起來。一首歌罷，人們哄鬧着還要聽下一曲，她也會豪不謙遜地再唱下去，直到隊長喊得開會了為止。在鄉親們聽來，何嫻的歌唱得真是沒得說的了，簡直就跟電影裏頭沒有兩樣。她唱歌還有一個特點是邊唱邊表演的，令鄉親們為之叫好。大家都曉得，如果在玉丘推選出一個姑娘來給大家唱唱歌的話，要唱也就得是一種單純的板板正正的唱，一雙手是不知道往哪裏放的。除非是在大隊戲台上表演的場合，一種節目叫做“表演唱”的，演員才會邊唱邊表演來着。平時唱歌是沒有表演的，甚至都沒有表情，扭捏得要死呢！所以，聽何嫻唱歌那簡直是一種美的享受，幾乎就相當於在看戲呢！
老何一家是衡陽人，他原來工作的學校也在衡陽。他們一家人的一口衡陽話給玉丘人聽來特別好奇，外地人講話“跌音”總是讓人感到新鮮又好奇的。他們問別人在做什麼的時候會說：“你在幹嗎個？”沒聽懂的話他們又問：“你廣嗎個呢？”他們把講話的“講”是說成“廣”的。可是，儘管他們講起話來“跌音”，但唱起歌來卻跟大家一個樣，是好聽得很呢。所以，一首革命歌曲讓全國人民唱起來都是一個調子，沒有誰聽不懂的。我小時侯就曾經想過，不同地方的人碰到一起的時候，如果相互之間講話聽不懂的話，索性就都唱革命歌曲，革命歌曲一唱起來，保准大家都能聽得懂。
何嫻後來自然成了大隊革命文藝宣傳隊的成員，經常要到大隊去排演節目。不久以後，傳出了何嫻跟玉丘小學校長於中談戀愛的消息，女人們當中就有了議論，說是從人才上講，也只有何嫻跟於中配得上，但不知道這個於中有沒有那個福氣呢？也有人說，婚姻這事難說得清的，全在個緣分上，道不定於中的緣分就來了呢？鄉下的貧下中農對於中的家庭成分是有點膽怯，也許他們城裏人會不在乎那個呢？
事情傳到老何兩口子的耳朵里，老何就急了，問女兒是否真有這回事。何嫻沒有正面回答，卻在父母面前誇讚於中的知識、氣質、風度和人品，老何事實上就看出來了。老何就為女兒擔心了，他跟老伴兩個都認為那個小學校長其實配不了他們的女兒，一個鄉下漢子，本應該長得結結實實的，可這個於中卻是精瘦得可憐，簡直就是個皮包骨頭（那個時候於中的身體狀況早已經是每況愈下了），風都吹得動的樣子，實在不象個大男人，只剩下條高個頭與一張可以說是有點英俊的臉，這有什麼用呢？男人第一要有個好身體，才能經得住風雨吃得了苦頂得了天，象於中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做父母的哪敢把個女兒託付給他？還有他的家庭成分，他們來玉丘以後也是清楚的，人家躲還躲不及呢，你倒要找上門去？最重要的，是女兒太不諳世事，你難道想就這麼在玉丘紮下根來不成？老何兩口子警告女兒不要把終身大事當兒戲，這事是萬萬不可胡來的！誰知何嫻又象是逗笑又象是真有其事地說，她要是真的跟於老師好了，到時候就不能把他也帶走呀！
“你廣嗎個？”老何對女兒的天真真是驚訝不已，“笑話呀丫頭！你就沒想過我們是怎麼下鄉來的？我們現在是自身難保呢，你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你人也不小了，幹嗎個就不能想想我們自己的處境呢？”
肖老師則開導女兒說，她跟她爸倒是無所謂了，但無論如何也得要想辦法把你們姊妹幾個弄回去呀，總不能害了你們姊妹幾個一輩子呀！做父母的心裏好苦呢！
老何就在暗地裏努着力，有空就往大隊跑。大隊部也設在玉丘小學裏面，老何到學校去一是找機會多接近當時的大隊革委主任虢主任，就是二杆子，揪准機會就給二杆子送上一包香煙，或者一瓶酒什麼的。二則暗地裏瞄瞄女兒在文藝宣傳隊裏的情況，看看她是否真的在跟那個小學校長有點不一般的表現。前一個用意基本上是達到了預期的目的，老何一來二往地就跟虢主任熟了，還把他請到家裏吃了幾餐飯，好酒好菜待着，好言好語捧着，把個二杆子捧得是摸不着了後腦勺。后一個用意就很不好說到底如何了，他沒有發現女兒跟於中有什麼特別的表現，也不能肯定沒有那麼回事，老何就只是在暗地裏警惕着。
老何在二杆子身上下功夫，當然是想首先過好大隊這一關，求革委會給出個好的證明材料，證明自己在玉丘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以及自我改造的表現。二杆子在飯桌上一口答應了下來，說老何你放心好了，我們也不想留你們一家子在玉丘紮根，你們拖兒帶女的，在鄉下也太不容易。老何對虢主任的感激簡直就沒法用言語來表達，他說象虢主任這麼能知百姓疾苦的幹部就是不多，憑虢主任的能力，要能當個公社革委主任才好呢，那就是更多人的福氣了！老何對二杆子是真心的感激，感激得就差沒有給二杆子下跪了，他對二杆子的諂媚勁，卻讓何嫻直皺眉頭。二杆子醉熏熏地走了以後，何嫻對她爸說：“看你把人家吹得！爸爸你以前好象不會這一套的，再說要感謝人家也還早着呢，我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你懂嗎個！”老何很不高興女兒的態度，“你個丫頭片子什麼也不懂，八字的一撇就要從虢主任這裏寫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