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宿命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救援，雖然那位道士小哥腦子可能多少有點問題，但陌爾還是再次在心底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算了，人還得是得靠自己，現在只是按原計劃進行而已……”
他嘆了口氣，低頭望了眼丹藥，將其塞進了口袋。他已經決定不是必要情況，死都不吃這玩意兒。
既然陽子信沒提，說明周圍應該是處於一個暫時的安全環境中，但也不排除那傢伙忘了說的可能性……
無論如何，目前最重要的是……這傷口必須得馬上處理一下。
陌爾走向被扔在地上的背包，從裏面抓出一把廢料裝填進半磅炮，旋轉齒輪后才插進腰邊槍套，他已經決定以後隨時保持待擊髮狀態。
然後，他吸了口氣，看向自己的右肩，傷口觸目驚心，但大概沒有傷到骨骼和重要血管。
止血仍是必須的，還要防止傷口感染，他沒有相對應的藥物，看來又只能採取比較粗暴的方法了。
取出自製引火器和隨身攜帶的一些燃料，花了十幾秒將之點燃。陌爾隨便拿出一塊金屬板，在火上仔細地炙烤着。
加熱完畢，陌爾猶豫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咬牙將之壓向自己的傷口！
“嗚呃！”
他壓抑着慘叫將金屬板扔開，渾身冷汗伴隨着疼痛傾瀉而出，膝蓋瞬間失去了力量。
陌爾翻倒在地抽搐了幾秒，才慢慢地坐起身體。
“見鬼！該死！”陌爾齜牙咧嘴地低罵幾聲，再次檢查起自己的傷口。
那裏的皮肉此刻焦糊一片，隱約散發出肉香，看來這下至少有八分熟。
“嗯……我可真是個純爺們兒。”他自我吐槽一句，試圖以此緩解那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目前的條件也只能完成這種程度的止血，剩下的回家才能弄。
他吐出積壓在胸口的鬱氣，拿出抹了血藤樹汁的繃帶開始包紮。這是西焦上最為常見的治療藥物，相對而言的高級品是結晶蟲體液。
其實二者的療傷效果差不多，只是體感上，後者要比前者那又癢又辣的質感好上不知多少倍。
但陌爾此刻一點感覺都沒有，那種麻癢感彷彿清風拂面一般。
“呼……搞定。”他站起身，試探性地動了動右肩，還是很痛，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只要等待血液重新流回手臂，他就勉強能活動一點了。
陌爾撿起螺紋鋼棍插回背後，這會兒他的負重能力大幅降低，很有可能背不動那個背包。
這個問題陌爾在包紮時一直在想，此刻他得出的答案是……
“那隻機異……嘿嘿嘿……這下賺大發了……”
陌爾一邊兩眼放光一邊躡手躡腳地接近機異的殘軀，忽然腦袋一暈腳下一軟，差點平地摔。
這一絆讓他陡然驚醒，自己竟然沒有確認這怪物是不是徹底死透，也沒有做最基本的防範！
這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看來血流的有點多，有點影響到思考能力。
“穩一點，緩一點，陌爾。”他停在離機異五六米遠的地方，用左手拔出半磅炮，一邊瞄準一邊以秒速五厘米向機異蹭了過去，並時刻保持着能以最快速度轉身逃跑的姿勢。
同時，他大腦里一刻不停地對自己的舉動進行復盤與反省，從一開始不知天高地厚到剛剛差點一頭莽沖，要不是他運氣好，他能死十回不止。
陌爾聖經第三條明明白白寫着，要量力而行，
結果他自己都……
“只要擺脫了灰狗的威脅，我要在家裏待到死也不出來！”陌爾再次強調了一遍他人生的最高理想。
這時，他終於磨蹭到了機異旁邊。
一陣短暫的觀察之後，他初步確認這玩意兒是死的不能再死，只是信息處理系統似乎被破壞了。
好在，能源驅動核心似乎還算完好無損。
“仔細看看，這還真是……厲害啊，這個結構……老天，真美……”陌爾盯得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口水，他看向自己手中的半磅炮，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子自卑……
閑暇之餘，他會拿手頭的一些機械部件做些生活小工具，這算是他的職業，也是愛好。反正他每天樂此不疲的，畢竟單身一人無牽無掛。
陌爾聖經第六條，物質生活得過且過，精神世界酒池肉林。
他突然又覺得陽子信跑掉未嘗不是件好事，如果對方提出要送他回家，他還真不知道怎麼不惹人懷疑地拒絕。
要是陽子信沒有跑路，自己現在就可能看不到這樣美麗的機械了。
看那傢伙那樣，送陌生人回家這種事說不定真幹得出來。
“我又開始了么……明明這是壞事……”陌爾忽然苦笑了一下。
人一旦習慣苦中作樂，似乎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陌爾腦海，他就看見自己剛扯開的一堆導線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陌爾立刻停下動作，內心飆過兩句粗鄙之語，然後一邊緩慢後退一邊無聲地舉起半磅炮。
手指搭上扳機，不管那裏面會出來什麼，有點神經過敏的陌爾都會毫不猶豫地給它兩發。
然後，他看到了一顆圓滾滾的東西鑽開導線，那是一顆……人頭！
“卧槽！”陌爾被嚇得破口大罵，對着那顆頭連開三槍！
砰！砰！砰！
巨量的火花把炮口炸得通紅，本來就殘破不堪的機異身體立刻碎得跟羊蠍子似的。
陌爾粗喘了幾下平復心情，他之前偷偷試驗過半磅炮，對其威力十分自信，那頭應該也碎得跟渣一樣……了吧？
此刻他突然又不是那麼肯定起來，畢竟今天大開了一次眼界。
“喂……”炸起的一片煙霾之中，一個清脆的聲音帶着一絲怒意響起，“你打到洒家了！”
陌爾聽到的瞬間，腦子裏同時閃過三個想法：“哦，是女孩子啊，聲音還挺好聽。”；“啥，洒家？”以及“我嘞個去那頭果然沒死還說話了!”，順序分先後。
下一秒，他十分流暢地收槍，轉身，用出了無論何時都管用的、身為人類最後的招式！
“打完人還想跑？”陌爾的行徑被那聲音的主人看在眼裏，怒氣立刻又上漲了百分之六十。
然後陌爾聽到了“骨碌碌碌……”的動靜，並逐漸向他靠近。
“廢話，我一隻手不方便裝填，不跑還跟你嘮嗑？”他心底吐槽，忍着疼痛調整起呼吸，逐漸找到了自己的節奏，顯然沒少練習這方面的技術。
出乎意料的是，那骨碌碌的聲音在他開始提速之後越來越小，那好聽的聲音也從放狠話變成了“等一下”“洒家沒有惡意”這樣的句子。
但是陌爾理都不理，直至聲音小到即將消失，他才鼓起勇氣，緩慢轉頭看去……
視野中二十米遠處，正滾着一隻電飯煲。
電飯煲。
“這個……是電飯煲吧？一定是電飯煲吧?怎麼看都是電飯煲吧?”陌爾再一次感受到了幾分鐘前那種痛苦，被一隻電飯煲追着跑……
疼歸疼，眼前這電飯煲被半磅炮正面轟了三發，從表面看上去是毫髮無損。
而且，陌爾肯定自己剛剛看到的人頭不是幻覺。那麼，這電飯煲大概還具備製造幻覺或者虛擬投影的能力。
這絕對是電飯煲中的豪傑，陌爾不信這樣一隻電飯煲真的毫無惡意。
再回想一下這電飯煲出現的位置：機異的能源驅動核心所在處。
這就更有趣了，如果它就是機異的核心，-以這個大小同時具備智能和足夠驅動機異的能量，嚯！
陌爾思緒電轉，突然大聲喊道：“喂，你好像聽得懂我說的話吧？我不信任你，如果你想和我交流，就停下，我站在這兒跟你講！”
“這……好吧！”那電飯煲應了一聲，然後真的停下了滾動。
“智能還挺高……”陌爾邊想邊迅速轉身，仔細審視起那個電飯煲。
對方忽然向後滾了半圈。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好色的變態……”它的語氣中又摻上了一絲厭惡。
“太明顯了么……但是，這真的……好厲害！發聲系統在哪裏？處理器又在哪裏？它甚至還有情緒模擬系統，這一切都濃縮在一個電飯煲的大小！”陌爾這會兒其實面無表情，但是兩眼的灼熱是藏都不藏。
根本藏不住，他已經嗨到不行了。
陌爾這人呢……就是容易上頭，眼下的情況又死死踩在他唯一的愛好上。
不穿衣服的美女擺到他面前他都能守身如玉，但往他面前放一個猛男機械人，他鐵定第一個撲上去搶。
心底有個小人大叫着量力而行量力而行，但此刻的陌爾已經把槍指到了那個又吵又嚷的傢伙臉上，告訴他閉嘴。
而且這隻不過是個電飯煲嘛，一個無害的電飯煲而已……
他向前邁了一步，然後又邁了一步。
“你要幹嘛？”電飯煲又向後滾了半圈，“不是說要站在那聽洒家講嗎？怎麼突然……你為什麼要笑？你怎麼又加快了？你……你……你不要靠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