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流

被攙扶着的女子正是凱貝潔特，任誰也料想不到在那恐怖的恩澤能量之下她還能得以苟且。若是誅仙陣正常施展運轉，除非是她信奉的神祇忒彌斯親臨，否則迎接她只有被湮滅殆盡的結局，大衍一眾高境界的高手所目睹的結果也正是如此。

可若是施術者中本就有凱貝潔特的同夥在術式施展的過程中沒有完成自己本該負責施展的部分，那這其中的操作空間對於想要逃出生天的凱貝潔特可就大了許多。

對應大衍中算衍途徑的修行方式的登仙境界，在西陸的神國中這一境界的稱呼為“使徒”，顧名思義到達這個境界的生靈已經可以被視為他們神祇在陸上的代言人，就連他們的存在本身都是受到神祇所恩寵的。

由於達到該境界的條件不同於算衍途徑的修行方式，放眼整片西陸中能夠達到這個境界的生靈可謂是鳳毛麟角，受到神祇恩寵凱貝潔特在那誅仙陣中有高境界者在外相助得以脫困雖有難度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的事，況且她也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被攙扶着來到一處僻靜的院子中的凱貝潔特終於忍不住對攙扶着她的男子發問：

“洛子清你何必大費周章把我弄出來，對我們來說為了達成目的互相捨棄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凱貝潔特毀壞的那部分身軀現在已經被蠕動着的淵質充斥着，這些淵質蠕動變化着試圖還原出她原本的身軀應有的形狀，但這些淵質幻化還原出的新“軀體”部分並不受她自身的意識所控制，好似自己的身體一部分硬生生被他人奪去了控制權。

但也就是替代了她原本血肉的這部分淵質讓她現在得以苟延殘喘，不知是何種原因，這部分淵質確實的替代着她原本被擊傷損毀的那部分身體的工作機能。

這般狀態下的她早在被救出誅仙陣時就明確的知道自己已經逐漸失去了和神祇間那種玄妙的感應聯繫，她現在根本無法感應到也調動不了忒彌斯降下在世界中的恩澤。加上身體此時還承受着淵化帶來的蠶食而十分虛弱，她此時的狀態毫不避諱的說就是一個正常人都能輕易殺死的廢物。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但是突然想到了些有趣的可能便想要試一試。”

這位名為洛子清的男子臉上沒有絲毫感情的波動，彷彿他偷天換日的手筆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隨手為之，而他身上穿着的大衍民事司官服也讓人覺得他和眼前的凱貝潔特走到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說完洛子清好像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那張先前不見波瀾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你要知道有時候死人是比活人有用的，而且現在不也如你所願得以脫離神祇的注視了嗎？”

說完他便將凱貝潔特留在原地轉身離去，絲毫不去理會因為他突然卸力而跌倒在地的凱貝潔特的錯愕和怒視，彷彿他做完了這些凱貝潔特的死活已經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了。

......

兩儀宮內此刻算衍司中除了駐派在外的離字部掌司外，其餘五位掌司都到齊了，他們屏息凝神等着那大殿正中高居上座正扶額沉思的男子發話。

雖然大衍現今早就不同於建國之初那兩三百年都是由當朝太一集權掌控做一言堂的時代，但重大事務的決斷和意見在太一這裏還是有很大的話語權的，更別說眼前這位不怒自威的男子身上更是散發著身居上位多年涵養着的一身威壓霸氣。

殿中幾位算衍司掌司雖然在大衍中身份也極其高貴，

可自從將今日情況稟報給太一后就這麼靜靜候着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們也是處理完剛剛施術現場的淵化擴散后才得知西陸那邊駐派的鴻臚司官員通過各地算衍司周轉呈報的關於凱貝潔特的消息。

任誰都沒曾想到這位行事完全不顧後果的瘋女人曾在西陸神國中身居高位，據說她曾出任神國使徒團中的祭司一職，她現在神國中對外宣稱是失蹤狀態，誰也不知為何她就這麼無端端突然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但神國此番遞交的密函信息中透露了她其實是處於叛逃狀態，還請大衍這邊儘可能生擒此人移交給神國內部處理。

不得不說這消息傳遞迴大衍都城中還真不是時候，且不說降神是否能夠成功，這種行為但凡溝通到一絲神祇的注視降下所引發的連鎖反應對於有着大量生靈聚居的場所所帶來的結果都是災難性。

所以在她進行降神的第一時間他們判斷使用誅仙陣湮滅她的存在以阻止降神的順利進行是無可厚非的，而之後使用誅仙陣和凱貝潔特自身所帶來的淵化問題處理起來又需要算衍司這邊使用些遮蔽天機的手段，在他們眼中凱貝潔特可以說是被無聲無息之間被凌厲手段消弭掉了物理存在，他們現在上哪變一個活生生的凱貝潔特出來給西陸神國一個交待？她可是一點殘渣都沒有留下。

“此事我國表明的態度絕不能示弱，她即使是叛逃狀態，但在我大衍都城中企圖降神就可以視為神國對我大衍的挑釁行為，若是神國要以她身份做文章向我們發難，我們可以考慮武力回應。諸位對此意下如何？”

思考良久，李太一還是拿定了主意，令他不得不慎重的主要原因就是這件事處理不好很可能會打破大衍與神國現今和平相處的局面，輕啟戰端對於大衍底層的百姓來說無疑會加重很多負擔。

“我等沒有什麼異議，一切遵循您的意見，可若是打定主意將行駛武力作為最後的手段，那已經在日程上的出使神國一事做何安排？”

算衍司一眾掌司面面相覷，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后便由乾元子開口問出了他們算衍司所關心的問題，對於李太一將戰爭作為最後手段的強硬他們沒有異議甚至樂見其成，如果戰爭打響那他們算衍司很多研究的前沿技術必將可以藉此推行，可他們也不願放棄隨着使團出使西陸神國交流學習神國那邊一些先進技術的機會。

要知道單是發現引擎這種新型動力提供方式和西陸神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就已經引起算衍司高層們極大的興趣了，若是這次出使神國能過順利他們有自信能引進更多的西陸技術，雖然算衍司也是大衍中的機關部門，但是算衍司上下骨子裏對與各種奇異的技術和物件有着非同一般的痴迷。-

“這個就容后再議罷，這件事牽扯頗多，要讓大衍上下一條心還得明日召開會議討論一次。但有算衍司的各位能夠支持吾也就放心了。”

李太一揮了揮手表示這個問題到此為止，他也明白算衍司這些掌司們多少有點見獵心喜的念頭在裏面，但已經提上日程中的使團出使一事終究是代表兩國雙方的外交態度，這件事還得聽取各方意見不能草率決斷。

算衍司各個掌司見沒有鑽空子的餘地便也沒有在做糾纏，這件事他們也知道不能強求，畢竟現在緊張的局勢就擺在眼前，他們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就在算衍司一眾掌司陸續退出大殿時，李太一叫住了乾元子，他身上那種威勢也散去了許多，眼神也少見的柔和了起來。

“乾掌司，犬子沒有什麼作為，平日裏有勞操心照顧了。你也知他志不在朝堂，往後他在司內還請乾掌司多多照拂一二。”

乾元子還以為是有什麼其他的事要單獨吩咐他，聽見是為了李星淺特意叮囑他，他面上也不自覺泛起了笑意。

“你家小子也確實更適合呆在司內做推衍方面的研究，您就放心吧，再怎麼說星淺終究也是我自己的學生。”

得到乾元子肯定的回應李太一鬆了一口氣，目送着乾元子離開，四下無人空蕩蕩的大殿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李太一用微不可察的聲音喃喃自語道：“霞庄、星淺你們兩個到最後可別怨為父，也別怨自己身上帶着李家的血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