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六少以一敵三
估摸着追兵已經走遠,二人從後門潛出繞到村外,小心翼翼挑有碎石的路走儘可能減少痕迹留下。忽而被旁邊一堆白骨吸引,柴真不禁駐步查看,地上果然又是一個相同的陣法。之前那種被人暗中盯視的感覺再次出現,雖然很想留下來仔細調查,但眼下時間緊迫還是救人要緊。況且陣法已失去陣引不再具有迷惑人的法效,便快速趕上前邊的范老闆。不過一刻鐘功夫,一條小船已出現在二人視線當中,不過二人的腳步卻不由自主放慢下來。
原來前方一身穿青衣,編髮垂頰的壯漢正夾着一匹黑色駿馬疾馳而來。原以為追兵不會往後方搜索,至少不會優先往回走,誰料還是在此處被撞見了。青衣壯漢來勢太快,二人毫無準備已來不及迴避,柴真忙向范老闆道:“你我就此別過,我拖住此人,你趕快上船逃走。”道罷探身在地上沾了些泥土抹在臉上飛竄而出,直奔黑馬而去。青衣壯漢原本收到了支援命令,只因水土不服困於廁中落在了後頭,完事後趕緊勒馬追趕,此時並不知曉前方情況。怎料尚未與前方人馬匯合,半路一人來勢洶洶向自己衝來,只道是前方漏網之魚,急忙勒馬繞到柴真後方。
壯漢不慌不忙一躍下馬,隨即朝馬屁股拍打兩下,讓馬繼續往前奔跑。轉身略微舒展筋骨,真氣匯至雙拳,發出“咯咯”響聲。柴真知壯漢讓馬繼續前進是要向前方敵人報信,要不了多久敵方支援便會趕到,留給自己的時間非常有限。立即箭步沖至壯漢跟前,側身閃開對方銅錘一般的雙拳,一出手便用指法往對方心脈等處點去。壯漢見雙拳打空,當即收氣將周身肌膚緊繃得如銅牆鐵壁一般。柴真指法雖然厲害,此時也只能讓對方略覺酸麻,無法完全將其穴脈封住。
范老闆見退路已有保障,並未急於划船離去,而是躲在船邊靜靜觀察。見柴真招式與世人所用格格不入頗為詭異,一時看得入迷竟忘了逃命。壯漢幾番反擊均被柴真躲開,乾脆只守不攻,跟烏龜一樣縮着打。柴真清楚對方這種打法是在拖延時間,突然發現那個范老闆竟然還留在岸邊未走,又不便開口將其暴露,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壯漢膽大心細當即便察覺到柴真分了神,突然伸出一記重拳出其不意直擊柴真面門。范老闆見柴真被一拳擊飛十步之外,落地后便一動不動怕是傷勢不輕,一下驚覺過來匆忙跑上小船向江心劃去。
壯漢見一招得逞,心下非常歡喜,快步追上柴真,伸手要探柴真氣息。哪知柴真突然一指竄出,正好點中壯漢胸口,只覺身體一陣抽搐便再也不受控制。柴真一躍而起,似乎一點也不像剛剛受過重擊一般,只是輕輕拍去臉上的塵土。見小船雖已划向江心卻還離得不遠,正待呼喊范老闆將船使回,尚未開口忽覺右耳邊幾道涼風襲來,柴真急忙翻身躲避。一連四道飛刀擦身而過,緊隨其後的劍刃又已架至眼前。劍速雖快畢竟已有了反應時間,倉促間柴真已看清了對方劍勢,當即原地后翻隨即腳尖點地往後一推,壓低身形從劍下掠過一連數指往其脅下點去。對方似乎早防着這手點穴功夫,抬膝壓住柴真手勢,同時收劍斜砍將柴真逼退。
這時除了左手邊的青衣壯漢,右前和右後各有一人將柴真圍在當中,一人手持長劍已擺出進攻姿勢,另一人攥開兩手飛刀隨時可能再次擲出。遠處還有數人飛馬而來,不消片刻便可趕到。劍客率先打破沉默,仗劍向柴真突來,手中長劍比一般佩劍要長上兩尺,雙手握住劍柄好似短槍一般。柴真一看這長劍便知對手必定擅長刺擊而不利於近身劈斬,當即主動迎上前去。劍客常年用劍已對長劍的優劣了如指掌,那刺出去的劍身突然回撤,彷彿劍尖與劍柄互換了位置一般,劍尖未動而劍柄推移,向突到身前的柴真砍去。劍招雖然精妙,但柴真已在換招瞬間從對方眼前消失。劍客剛要回頭腋下已如針刺般疼痛,繼而全身乏力無法動彈。處於助攻位的飛刀手更是被柴真凌亂的步伐弄得暈頭轉向,擲出去的飛刀全都撲了空。
“萬泉山近年來甚少踏入江湖,這位道長此時與我們蒙古為難,所為何事啊?”三人糾纏之際,後方支援已經趕到,為首一人勒馬喊道。柴真也不管那飛刀手,轉身面向喊話者,只見那人身穿皮甲,背一口重型斬馬刀,大跨步躍下馬來。柴真感覺此人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還是對方率先開了口,問道:“前方可是五年前萬泉山上與我家黃將軍比試,五十回合不分勝負的柴道長?”經對方這麼一提醒,柴真記起當年上山的蒙古人中確實有位背着斬馬刀之人,難怪有點印象,不過此時臉上多了一道顯眼的十字疤痕,應該是後來受的傷。
“在下孟良,五年前有幸見識過柴道長的指法,今日一見更比當年精進不少。”見柴真並未否認,當是沒有猜錯,繼續道,“當年萬泉山不願派遣子弟下山協助蒙古統一大業,張大人也未曾為難,只以中立相約。今日為何又自毀誓言與我蒙古為敵,不怕大軍壓境玉石俱焚么?”柴真笑道:“孟將軍嚴重了,當年與黃將軍切磋武藝甚是挂念,特下山尋他一聚,苦於無人引薦四處遊盪。今日碰巧遇上蒙古精兵圍攻漢人百姓數名,只想從中調解,並無與蒙古為敵之意。”柴真早已從范老闆的一舉一動推出其人身份不一般,出手搭救不過想看看花面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因此也不願與蒙古結怨僅僅封住對方行動未曾傷人。
萬泉山的星六少可謂當世絕頂的點穴功夫,難怪無人能解開被他封住的穴脈,孟良心想既然對方有意手下留情,自己也沒有必要與他生死相搏,裝傻笑道:“原來是誤會一場,我們收到情報說是發現了宋軍姦細在逃,特來支援捉拿。道長既然想見黃將軍,孟某可以代為引路。”道罷命身後隨從讓出一匹馬給柴真,此時襄陽城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號角聲。
孟良聞聲驚道:“抱歉,今日怕是不便與道長同行,往西邊萬山大營可見到黃將軍,我等先行告辭。”馬倒是留給柴真了,也沒有計較放走姦細一事,算是念在相識一場留了個人情。柴真早年上過戰場,這突如其來的號角聲分明是蒙軍的進攻號角,從孟良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一場突發戰事。牽馬到江邊,范老闆的船已到江心,喊是喊不回來了,所幸尚未有其它船隻追趕,後面能否逃脫且看他自己造化吧。緊接着是陣陣炮聲從上遊方向傳來,襄陽城外怕是已經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