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節)
連着被顧聖寒餵了幾天的白粥,夏清湫從最初的還想反抗一下,到現在的已經麻木了。
她想明白了,連顧聖寒都沒說什麼,她矯情個啥勁兒!他愛喂就喂唄,他喂一勺,她就張一次嘴,過上了飯來張口的生活了。
期間,王府里那些跟顧聖寒關係還行的人都來看過她了,也都跟她混了個眼熟。
王府里的人性格不同,出身也不一樣,比如和藹的大夫崔祥,以前是宮裏的御醫,因沒治好淑妃被皇上免去了職務;孟落,曾經被父親虐待,顧聖寒救下他,他卻再也沒開口說過話……
她震驚地發現,祁連一本正經、面無表情的外表下,是一個逗比的靈魂,每次顧聖寒給她喂粥的時候,他總要嘴欠那麼一兩句,也就導致他挨揍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別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倒好,三秒不挨揍就渾身難受。
顧聖寒前腳剛走,祁連就又溜了進來,一臉神秘:“妹子,我跟你說啊,我家爺肯定是對你上心了。你別看他整天繃著一張臭臉,還有他在下水道泡了二十年的臭脾氣,你可不知道,你是唯一一個受了傷讓他親自治療、照顧的。你每天喝的粥都是他親自熬的,我都挺佩服他沒把廚房炸了。”
夏清湫有點意外:“我說呢,前兩天我覺得白粥太淡了,沒味,結果之後的就都成了紅棗粥。”
“你應該聽說過我家爺有潔癖吧?以前他雖然對我們都不是太嚴,但誰敢碰他——或者他的東西一下,尤其是女人更不能走到他三步之內,要不然他不把那個人扒了皮都算輕的了。所以府里除了我們幾個親信,一個侍女都沒有,連個廚子也沒有。你還別說,我家爺特別全能,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不會的,連我們平時練功的場地都是他親自設計打造的。我跟你說啊,我家爺做的飯可香了,雖然平時都是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做飯,但每次打了勝仗回來,他都會親自下廚,比春樓……咳咳,酒樓的廚子做的還好吃!”祁連尷尬地咳了咳,“當然了,我不希望打仗,和平一點百姓才能過的好,這樣王府的收入也就更高了。”
“你咋只關心吃和錢呢?”夏清湫哭笑不得。
“有兩句話啊,那絕對是真理。”
“什麼?”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祁連停頓了一下,“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夏清湫樂了:“你改行當個廚子吧,邊做邊吃還有工資,多劃算。”
“那可不行。”祁連一本正經,“我做的飯餵豬豬都嫌棄。”
“祁連!”男子冷漠的聲音傳來。
“懂了爺!屬下這就去領二十大板!”祁連瞬間就慫了,跑出去挨板子去了,他想起來了什麼,稍微停了一下,“可是我剛打完啊,減一半成嗎?”
“再加二十。”
“別!爺!知道錯了!二十大板,一個不少!”祁連嚎叫着就跑沒影了。
“……”
夏清湫對於祁連能屈能伸的功夫徹底服氣了。
比起她,只能說是“沒有最慫,只有更慫”。
她也明白了前兩天祁連跟她說的傳聞不可信的真正含義。
不順他的意就殺人?
那王府里的都是死人嗎?他祁連不還天天在作死的邊緣反覆橫跳嗎?
打人往死里打?
哪個沒長眼的能說出這種話?他祁連一天二十大板起步,不照樣該作死作死嗎?
除了祁連沒人見過他真面目?
要是在王府都得天天戴個面具,
他顧聖寒不就早憋死了嗎?
但是有一點她信。
顧聖寒從來沒笑過,每天板着個臉,就跟有人欠了他幾萬兩黃金……就跟有人宰了他幾萬匹寶馬似的。
“這兩日你可以適當地下地活動活動了。”顧聖寒進來,“什麼時候緩過勁了就去書房找我,我們準備去死亡谷邊緣。”
夏清湫點點頭,舒活舒活筋骨,還是有些酸疼。王府里的崔大夫被顧聖寒叫過來給她把脈,他輕輕笑了笑:“小姑娘啊,你這運氣是真好,被震出重傷這內力除了還有些混亂別的基本沒什麼問題了,那把劍可是……”
顧聖寒打斷崔大夫的話:“崔老,本王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但是習武之人一個月不練功就不行了,您看看有沒有什麼藥方能幫助她恢復的快一些?”
崔大夫心領神會,趕緊說:“有的,屬下剛才又替她把脈,她身體恢復得很好,不出一個月就能像以前一樣了。這樣,為了防止恢復期間出什麼意外,老夫給她開個藥方補補身子。”
“麻煩了。”
“不敢不敢。”
崔大夫行了禮出去了,顧聖寒把劍扔給她,聲音沉了沉:“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我勸你管好你那張嘴。有些事情該你知道的,自然會有人告訴你。如果你知道了你不該知道的,搭上整個北淵都救不了你。如果你真想知道,你可以選擇等。”
“等什麼?”夏清湫眨了眨眼。
“時機。”顧聖寒走了。
夏清湫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叫住他,她若有所思地開始收拾行李。
下午,她第一次走出這個房間,看到了王府的樣子。
離王府大門口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河,幾十條說不出名字的小魚在河中嬉戲。河邊種着花和草,味道很淡,她幾乎一下就聞出來,這是顧聖寒身上的那種清香,王府被這些花草點綴,多了一些淡雅。
“顧聖寒。”有個小姑娘從王府的大門口跑進來,“靖爺有急事找你。”
“被陸靖慣的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顧聖寒道。
夏清湫聽顧聖寒的語氣,似乎對此並不生氣,只是有些無奈。
“靖爺讓我這麼叫,我就聽他的咯。”小姑娘理直氣壯,不過她也沒扯太遠,“人命關天的事,靖爺已經來北淵了。昨日朝堂上,魏大人和閆大人當著皇上的面打起來了,聽靖爺說是因為泉關的守將不肯出兵支援北淵。”
“這事跟禁衛軍有什麼關係?他一個禁衛軍總統領,不好好待在皇宮保護皇上,跑北淵來做什麼?”顧聖寒皺了皺眉,“早就警告他不要摻和我北淵的事了,這下可麻煩了。他現在人在哪裏?”
“老地方。”小姑娘又跑走了。
顧聖寒看見夏清湫蹲在河邊逗魚,他微微側頭道:“你現在就去更衣,一會兒跟我去個地方。”
夏清湫學乖了沒有問,她點點頭,迅速起身,片刻后就換了件衣裳。
不久,顧聖寒帶她來到了一條巷子,七拐八拐拐進了一個大院,目測看,這個院子比北淵王府還要大了幾倍。
她一抬頭,巨大的院門上的牌匾刻着三個大字,她立刻往回縮了縮,小心地問:“我能不能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