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傀儡
大涼的天牢，除了有幾盞在秋風中搖曳的燭火閃閃爍爍，一切都是令人絕望和窒息的黑暗與寒冷。
“你好好看看他，你看他過得多好啊。活得就像一條狗。哈哈哈。”
李橘誠死死地拉着我，來到了天牢。眼前的一幕讓我瞬間肝腸寸斷：
只見李容霄被生生地綁在木架上，他無力地耷拉着頭，雪白的囚服上血跡斑斑。那雙血肉模糊的雙腳也戴上了沉沉的鐵鐐銬。而他的身上還一直滴落着深紅的鮮血，鮮血灑落了一地，最終竟匯聚成了一灘黑紅色的液體。
“霄霄，霄霄。”
我看着我在這裏最好的朋友如今卻是如此凄慘，我的心猶如被萬箭射穿，一顆一顆地滴着血。
“葉……葉姐姐，走……快走……不要管我。”
李容霄慢慢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睛，用他枯澀的喉嚨擠出了沙啞而無力的聲音。
我看着他，我的心很疼，我好想撲上去好好抱着他。可是，李橘誠已經讓紅苓死死地抱住了淚如雨下的我，任我再怎麼掙扎，也動彈不得。
“怎麼？為你的小情人心疼了？來人，把鞭子給孤。”
李橘誠接過獄卒遞來的鞭子，得意地笑了笑。然後他就高舉着鞭子，隨着咻咻的聲音，他在空中畫出無數條幹脆爽利的弧線，將一條條結實粗壯的鞭子落到了李容霄本就奄奄一息的身上。但無論有多麼痛苦，李容霄都緊抿着薄唇，一聲不吭。
“別打了，別打了。”
我終於沖開了紅苓的懷抱，飛撲到李容霄的面前，緊緊地抱住了他，也替他挨了結結實實的一鞭子。
“你居然肯為他挨孤的鞭子？哈哈，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誰都愛，可就是不愛孤！”
李橘誠見我擋在了李容霄的面前，他桀然一笑，終於停下了手。
“李橘誠，你這個……王八蛋。你不配。”
李容霄見他罵我，便用盡氣力，朝李橘誠怒吼道。
“你說什麼？孤不配？明明孤才是那個最愛她的人，才是對她最好的人！”
“李橘誠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可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會這麼狠心？”
我轉身，狠狠地瞪着李橘誠，大聲質問他。
“你問孤為什麼這麼對他？難道你以為僅僅是因為你嗎？那你就應該好好地問問他，私鑄兵器，意圖謀反是什麼罪？”
李橘誠突然將雙手搭在我的雙肩上，用力地搖晃着我。
“不可能，霄霄是不可能謀反的，一定是有人要陷害他。我求求你，別再折磨他了。只要你放過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抽泣着，滿目淚光地哀求着李橘誠。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孤別無所求，孤只要你嫁給我。”
李橘誠的眸子突然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他緊緊地抓起了我的手。
“這不可能。”
我迅即從他冰冷的雙手中抽出了我的手，無情地回復了他。
“那好，孤數五個數，如果你再不答應孤，每數一個數，孤就剁掉他右手的一根手指！”
李橘誠凄然一笑，接着就猛地抓起了李容霄的右手，刷的一下就拔劍出鞘。
“一——”
“我答應你。”
危急時分，我只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
“好。”
李橘誠粲然一笑，就收起了霜刃。
“不，葉姐姐，你不要答應他。”
聽到了我的回復，李容霄霎時間淚流滿面。
“來人，快堵上他的嘴。”
“是。”
李橘誠一聲令下，獄卒就用布團堵住了李容霄的嘴。他便只能難受地凝望着李橘誠牽着我，轉身離去的背影。
在下唐，迷霧森林裏的那座靈貓冢中，大國師白千屹正安然地卧在石床上，緩緩地打開了桌上裝滿成千上萬隻蛇頭蛾的水晶罩。
接着，他微笑着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吃飽了，就把剩下的血吐到屍體上。乖。”
這些蛇頭蛾十分有靈性，它們如一隻只餓狼，紛紛飛撲到了大殿中那千餘只黑貓身上，無情地撕咬開黑貓們的皮毛，然後貪婪地吸吮着它們的血液。
只需數十秒的工夫，一隻大黑貓就被身上密密麻麻的蛇頭蛾啃食殆盡，只剩下一副乾乾淨淨的白骨架子，風一吹，就倒在了地上。
緊接着，蛇頭蛾就飛向了一邊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數千隻人類屍體，將黑貓的鮮血一口一口地悉數吐在了屍體上。
“君銘，去。把龍晶給我。”
白千屹轉身，微微一笑，命令起自己的孿生弟弟，白君銘。儘管是孿生兄弟，可是他們看上去卻如同一對父子。白千屹已是白髮蒼蒼，而白君銘卻依然是滿頭青絲，少年模樣。
“大哥，真的要這麼做嗎?這可是會荼害蒼生，令天下生靈塗炭的啊。”
白君銘猶豫了，他端着盒子的手又縮了回去。
“廢物，婦人之仁！寧可毀了全天下人，我白千屹也要坐擁這天下，讓我們北宇復國。不然，怎麼對得起我半生的辛苦？”
白千屹一把奪過木盒，輕輕地打開了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散發著紅光的鬼仙紅眼龍晶，戴在了他恍若枯木的手臂上。
然後，他開始施法，只見他口念咒語，揮舞着雙手。不一會兒，神奇的一幕就出現了：
原本還躺在地上的屍體彷彿都活了過來，他們慢慢地站了起來。隨着轟隆的三聲巨響，他們的肉體變成了炭黑色，還長滿了一片片堅硬似鐵的黑鱗。
他們的臉也不再是人臉了，而是變成了烏黑色的貓臉。連他們的手也長出了長長的指甲。
他們已經變成了不折不扣的貓妖傀儡，如同一具具行屍走肉，他們再也沒有了人類的思想、感情和記憶。從今往後，都只會對他們的主人——白千屹唯命是從。
看到自己五十年來期待的美夢終於成真，白千屹心花怒放，開懷大笑。這時，門外卻響起了什麼東西落地的清脆。
“誰？”
白千屹警惕地飛到了靈貓冢大殿的門口。可是，除了看到一地的琉璃碎片，他便什麼也沒看到。
“難道是他？”
白千屹望着眼前莽莽榛榛、紫霧繚繞的迷霧森林，眉目緊鎖，獨自低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