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既然如此難過，為何不選擇留下。」耳邊響起一道聲音，溫柔至極。

「因為我的師父他不會出現在這裏，更不會出現在我的時代。」水悠然邊說邊緩緩睜開淚眼，果然自己還是身處在這熟悉的靈泉中，不過還是和之前不同的，多了一個：「前輩終於肯出來相見，在下在此恭候多時了。」

「嗯哼，那你是不是也可以鬆開了。」那道聲音一直溫溫和和卻難得出現了一抹揶揄之色。

什麼？水悠然剛從夢境出來，顯然還有些懵不解其意，但經過那人這麼一調侃，她此時也發現了不對，她她她！她竟然就這麼抱着人家。目睹這一切的水悠然炸了，別說再哀傷了，此刻她羞得恨不能有個地縫能馬上鑽進去。

在夢境中她在另一個師父面前哭得如此丟人就不說了，如今在現實中她她還，水悠然羞得不行，忙趕緊給人鬆開。

真是罪過罪過啊，幸虧前輩是女的，要不然她這一身的清白可咋整啊。

女子似乎知道她的窘迫，溫和地搖搖頭說了一聲無事，后又體貼地遠離她，好讓她能夠自在些。

於是水悠然就這麼看着這團霧氣飄離她，準確來說這應是前輩的元神，可就是這麼團元神，她竟然看不清其人的身形樣貌，卻能感覺到她無與倫比的美麗，真是奇了怪了。但不難看出這位前輩的修行之高，一般來說修行之人若無對方的允許是無法穿透法相，看清較自己修行高之人的真實面目的。

而這位前輩顯然是不想讓她看見，水悠然也識趣沒多問什麼，也虧她沒問若不然就是冒犯了，畢竟在得知前輩的身份之後，她只能說有些人有事還真不能褻瀆…

不過言歸正傳，原本想待女子離開后就換身衣服的水悠然，沒料到女子所謂的遠離還真的只是一段距離，瞧瞧還是在靈泉的邊緣呢。

水悠然不敢當著人面前更衣，便只好作罷，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女子如是道：「時間創傷最是難愈，唯有濁塵池水方可治癒，你最好還是在池子裏多泡一泡。」

「濁塵池水？」

「是的，這方池水名喚濁塵池水，引至神界的生息池生息，因其生生不息的蓬勃之力，一般也稱其為神水。」

「可為什麼只有‘神水"，也就是濁塵池水能治癒時間的創傷呢？」

「為什麼，你應當能感受得出這方池水，除了當中所蘊藏的磅礴的生息之力外，還有則是強大的時間之力吧。」

的確，她是不僅能感受生息的生息之力，還感受到時間之力，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什麼的，她說不上來。

「那就是了，天地初開時便是一團混沌之氣，而後混沌之氣，降霜雪，繼而有了水。水又是生命之源，萬物由水而來，自水中孕育誕生后，生、命便有了各自時間，然而時不可逆，所造成的創傷也就無法逆轉，唯有時與時相融方可轉化。而濁塵池水便是當初混沌之氣的余息，它無源亦可自流，它的流動恰好就是時間的流轉，你身處其中，傷自然能自愈。」

哦，原來這也是一方時間池水，自己身處在時間的洪流之中又怎麼可能不治癒，於是水悠然心安理得躺了回去。

「當然時間也是公正的，亦有正反陰陽，濁塵池水顧名思義可洗滌六道之濁氣，所以濁塵池水裏也聚集了大量的七情六慾，若身處其中便會放大人的慾念，剛剛的夢境便是你自身慾望和執念體現。」

這，水悠然是真的沒想到，沒想到這池水還有如此作用，怪不得她在夢境裏的感情如此激烈，她就說嘛自己也不是什麼愛哭的人，怎麼就哭個不停呢。算是找到緣由的她有些高興，遂一掃之前在夢境中的頹廢，繼續聽着那人道。

「可吾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從慾望和執念中掙扎出來，倒是可惜了吾為你准精心準備的夢。」女子食指輕扣着下顎，側着頭，微微有些苦惱。

水悠然輕輕一笑：「其實前輩看到的也不完全如此的，至少從頭到尾我也從來就沒有像自己表現中的那樣洒脫，如果不是夢境太過美好，如果不是為了真的想回去，我想我大概也會深陷在那裏，無法自拔…」

「你倒是難能的清醒。」女子有些落寞，後頭的話更像喃喃自語：「可世間又有幾人能真的從自己的念想中掙脫…」

「可並不是心中所想就一定能實現，不是嘛，正是因為如此才更要警惕，警惕自己的淪陷…」所以所謂的清醒不過是知道自己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實現，又怎麼奢求自己會相信。

可已淪陷的人又該如何…女子像似明白了，卻又不怎麼明白，這種既無錯又茫然的心緒令女子更是迷茫。

當然女子的表現水悠然無法得知，畢竟看都看不清對方，更別說她的神情了。若是看清了，估計只會更好奇女子的過去，以及她的身份。

「不知前輩是何人？為何擁有這神界之物？又何在此？」

女子先是不語靜靜地看着她，而後才掀唇輕輕一笑，本就溫柔和煦的聲音此刻卻變得古樸厚重。

「吾名華裳，乃是在天地法則下掌管世事更迭，四時輪迴的上古真神，人亦稱時間神祇，不知你可否有聽說過。」

女子抬眸，笑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