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姍姍來遲的璃王

這是自皇帝登基以來，第一次這麼大規模的宮宴，幾乎是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全都到場了。

整個御花園裏都坐滿了人，宮女們進進出出地忙着布菜，禁軍們手持利刃嚴陣以待。

眾人都望着最前方的帝后。皇帝夏策，剛過而立之年，可以說是大夏歷史上最年輕的一任君王。剛毅的面容，有着長期在軍營里磨練出來的痕迹。

兩人並肩坐在一起，男子丰神俊朗，女子溫柔端莊，真是怎麼看怎麼般配。

在帝後下方有兩個位置，其中一個坐的就是大夏的太子夏聆羽。他今年不過七歲，卻給人一種很穩重的感覺。太子和皇后很像，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而原先一直纏着姐妹倆的吉安長公主夏泠嫻，此時早已經把她們拋到九霄雲外，撲到自家哥哥的懷抱里撒歡去了。

在太子對面的那個位子，此時卻還空着。

楊笑言環視了一圈，也沒見還有誰未入座的。

正當她想問楊歡語時，就聽見內侍那尖銳的嗓音響起：“璃王殿下到！”

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抹黑色的身影上。

來人身形挺拔，稜角分明的臉龐與夏策有六七分相似，一身玄衣使他融入了無邊的夜色中，像是一隻伺機而動的惡狼。

“皇兄，皇嫂。”

簡簡單單的兩聲，也不等皇帝開口，夏禮便直接坐到了那個空位上。

那行為，真的是……狂！

“什麼情況？”四周靜悄悄的，為了不顯得突兀，楊笑言將聲音壓到了最低。

“讓你平時不關注這些。”楊歡語此時還不忘數落楊笑言，“那人是璃王，皇上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手握三萬青雲騎，和傅雲傅將軍，並稱大夏的南北戰神。”

“這些我都知道。”楊笑言不滿自家姐姐把她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孩童，恨不得把大夏的歷史從頭到尾跟她說一遍。

楊歡語不管楊笑言，繼續說下去：“傳聞在皇上未登基以前，這兄弟倆是無話不說的關係，但是自從皇上登基后不久，兩人的關係就越來越差了，一見面就火藥味十足。”

“不過想想也是，九五至尊，誰不想當。況且論治國理政的能力，當今皇上也確實比不上璃王。”

“璃王又手握重兵，曾一度為大夏立下汗馬功勞，但是作為君王，誰能容下功高震主之人？更別說這位君王自身就沒什麼本事。於是兩個人就開始互相猜忌，誰也不給誰好臉色看。”

“眼下北方有都雅兒部的人虎視眈眈，南方又有倭寇屢次侵犯。大夏近兩年來武將又稀缺，所以皇上現在還不敢動璃王，這也因此成了璃王的倚仗，屢次以下犯上。這不，又開始了。”

姐妹倆躲在楊丞相身後，暗戳戳地說著夏禮的壞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楊笑言總覺得夏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於是就不敢正眼看向他，只是時不時地用餘光瞥上一眼，但這樣欲蓋彌彰的味道更濃了。

“璃王殿下真是好大的排場，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你一個。”楊笑言剛表示自己吃到了一個大瓜，就聽到對面傳來了一個慵懶的聲音。

這個人是在楊笑言的認知範圍之內的，常興郡王夏牧。

相比夏策夏禮兩兄弟，他的長相更加柔和些，只手撐着半邊臉，像一隻慵懶的貓兒。細長又節骨分明的手指，令不少女子都羨慕不已。

這位是大夏出了名的閑散王爺，從不上朝，不聞政事，一心從商。他名下的產業遍佈大夏和周邊小國，他的私囊絕對比大夏的國庫富裕得多。

夏牧和夏禮向來不對頭，雖為郡王，但是由於皇帝夏策有意要打壓夏禮，所以明裡暗裏也常常支持夏牧，這才讓他有了敢和一個親王一較高下的底氣。

長着一張不讓人放心的臉，卻是一個死直男，所以至今單身！

“本王政務繁忙，自然不像郡王，每天只需要數數錢就行。”夏禮簡直張狂的不成樣子。

神仙打架，在場的官員都不敢說話，夏策更是一點開口的意思也沒有，場面一度失控。最後還是楊丞相打着哈哈糊弄過去。

“來，今日是除夕，朕與皇后一起敬諸位一杯。”夏策自然不會撫了楊丞相的面子，順着楊丞相給的台階，與徐兮雅對視了一眼，隨後一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下方，眾人皆學着帝后的樣子，舉杯，一飲而盡。

伴隨着歌舞昇平，除夕的宮宴算是有驚無險地開始了。

雖然皇帝放話了，今日不分君臣，但是沒有誰真的敢放肆的，都是自顧自的吃，偶爾同身旁的人敬個酒什麼的，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也就皇帝問話的時候，偶爾答兩句。

但總會有那個一兩個例外。

“皇兄，臣再敬你一杯！”夏禮說著，便再一次仰頭飲盡。他桌上的酒壺已經換了一次又一次了。

璃王好美酒，且酒量極佳，果真不是謠言的。這麼多酒下肚，也不見他一絲臉紅的。

夏策也是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但他的酒量顯然沒有夏禮好，不一會兒就雙頰泛紅，面露醉意了。

皇后徐兮雅連着勸了多次，奈何敵不過夏禮連二連三地敬酒。看似是酒量的比拼，背後確實暗流涌動。

最後還是夏牧出來阻止，於是拼酒量的對象，就從皇帝變成了郡王，整場宮宴上，處處都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本以為今日必然很無聊的楊笑言果斷地拋棄了被她戳得稀巴爛的幾盤菜，興緻勃勃地觀看着三個人的戰爭：“阿姐，你說那璃王不會以一敵二還勝了吧。”

畢竟那個常興郡王看上去，酒量也不是很好的樣子。

楊歡語在一堆菜中，尋找着逃出楊笑言魔爪的“幸運兒”，最終將目光放在了一盤青菜上。

“阿姐，你別光顧着吃啊！”見楊歡語不理會自己，楊笑言便放下筷子，抱着楊歡語的手臂晃來晃去。

“別晃別晃！”楊歡語一筷子打掉楊笑言那不安分的咸豬蹄，然後趕忙吸溜了一大口的青菜，生怕再晚一步，這位“幸運兒”也要慘遭荼毒了。

“我跟那璃王又不熟，我哪兒知道他的酒量到底怎麼樣？”楊歡語塞了一嘴的青菜，口齒不清地嘟噥着，“不過聽外面的傳聞，應該挺好的吧。”

“我聽說那位璃王前兩日在外面與人家拼酒量，結果十七八個壯漢都比不過他。”楊笑言掰着手指頭，估摸着夏禮到底能喝多少壺。

“喲！出息了！什麼時候消息這麼靈通了？”楊歡語忍不住調侃她。

整個丞相府的人都知道，二姑娘楊笑言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撲在研究暗器上。

“什麼嘛！這是檸月告訴我的。再說了我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楊笑言很不滿，於是趁着楊歡語不注意，又開始禍害那位“幸運兒”了。

“我說呢！”

慕容檸月是慕容將軍家的嫡長女，最是喜歡看話本子。

她有一個庶出的弟弟慕容書陽，因為生母難產去世，他自小便養在嫡母膝下，與慕容檸月關係很好。

這個慕容書陽最喜八卦，混跡於各大茶樓飯館，是京城出了名的百事通，哪家出了什麼大事小事，哪裏新開了酒樓，他全都知道。

這姐弟倆獨特的喜好，也讓慕容將軍一再頭疼。

“拼酒之事不假，不過十七八個確實有些誇張了。我估摸着……七八個最多了吧，嗯……也可能不到吧，誰知道呢？反正咱們也沒親眼見着。”楊歡語看着禍害完的菜，果斷轉頭，眼不見為凈！

“唉，好叭！”楊笑言有些失落地轉過頭，她正尋思着下一個禍害目標。

不過……這滿桌子的菜，好像……也挑不出另一位“幸運兒”了……

時間在觥籌交錯中流逝，眼看着已經過了宮門落鎖的時間，但是這場充滿火藥味的宮宴，似乎絲毫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以一敵二的比拼還在繼續，但是楊笑言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個哈欠，上下眼皮都快粘到一起去了。

身旁的楊歡語也好不到哪兒去，她剛剛還喝酒了，現在酒勁上來了，要不是楊笑言托着，恐怕早就倒下了。

最後梅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見那些個武將喝的正歡，宮宴一時半兒的也結束不了，於是她就起身向皇帝告辭了，先帶着兩個女兒回去。省的到時候，這姐妹倆在宮宴上睡過去，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笑話。

至於楊丞相嘛……就這麼無情地被拋棄了……

有了梅夫人的先例，其他的命婦也都紛紛告辭，留下了自家老頭子。

至於這場宮宴到底是什麼時候結束的，最後比拼的結果如何，楊笑言一概不知。她實在是困得不行，一回去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