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半夜爬牆
屋外銀裝素裹,滿院的梅花爭相鬥艷。午後的陽光碎灑在積雪上,泛起點點星光。
門口的帘子被人掀開,琉璃珠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好冷好冷。”一個女子看上去和楊笑言一般大,一身丫鬟打扮,小小的臉蛋被凍的紅撲撲的。
她端着一盆炭火走進來,黑里通紅的炭火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楊笑言看着鏡中的自己,一頭青絲在大丫鬟秋鈴手中,一會兒一個樣,像變戲法一樣。
“晚晚,你去把我桌上那些圖紙收拾一下,等會兒我要出去一趟。”楊笑言嫌頭上的簪子太多,又讓秋鈴拔下來一些。
“好嘞!”晚晚弄好炭火,又跑進去幫楊笑言收拾東西,忙得好似一個旋轉的陀螺。
秋鈴一連換了好幾個髮飾,終於弄出了一個楊笑言滿意的造型。
誰知楊笑言抱上圖紙,帶上兩個丫鬟,剛準備出門,就被梅夫人截胡了。
“皇後娘娘派人來傳話了,說是公主吵着要見你們,誰哄都沒用。趕緊去叫上你姐姐一起進宮去,可別讓公主久等了!”梅夫人一把拿過楊笑言懷裏的圖紙,“這些東西晚點去也來得及!”
梅夫人口中的公主,自然是吉安長公主。
於是乎,時隔多日,楊笑言和楊歡語再一次被迫入宮。
馬車在宮門口就停下了,兩人跟着宮女往福寧宮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好幾批宮女和巡邏的侍衛,兩旁高高的圍牆擋住了視線。
觸目可及的,唯有頭頂的天空,冰涼的城牆,皚皚的白雪,和面無表情的宮女侍衛。
最是無情帝王家。
生在帝王家,不僅僅是心中冷酷,就連這景色也沒有絲毫溫度可言,還不如丞相府的梅花開的艷。
楊笑言突然有些明白,楊歡語為何一直不願入宮。每每入宮,總要找各種理由推脫。
宮女帶她們來到了福寧宮的偏殿。
一進門,便能看見坐在最前方的皇后徐兮雅。太子今日也在,長公主夏泠嫻此時正在和夏聆羽玩,看見兩人進來,無神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來。
自那日宮宴之後,夏泠嫻便一直吵着要找姐妹倆玩,徐兮雅實在耐不住,只好宣她們入宮。
一番行禮問安后,夏泠嫻直接拽着姐妹倆去玩過家家。偏殿裏到處都是夏泠嫻的玩具,許是怕小丫頭磕到碰到,牆角桌角但凡是她能碰到的這些尖銳的地方,都用布匹包起來了。
“母后,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接手的人來了,夏聆羽也就功成身退了,他還有父皇佈置的任務沒有完成呢。
“去吧,別累着了。”徐兮雅心知他有很多事要忙,也就不留他了。
出了宮門,夏聆羽一路朝御書房去,卻被告知皇帝和常興郡王在御花園裏下棋,而缺德的皇帝還給太子留了一大堆的字帖。
年紀尚小,不懂反抗的夏聆羽,只能認命地開始臨摹。
內侍李公公給他鞠了一把同情的淚水。才七八歲的孩子啊,這要是放在民間,正是玩樂的年歲……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在心安理得地下着棋。
四四方方的棋盤上,黑白兩子激烈地廝殺着。
“皇上,你可要輸了。”夏牧氣定神閑地落下一子,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你現在說這話,有些為時過早了吧。”夏策手執白子,不急不慢地落下,整盤棋的局勢瞬間變換。
夏牧的臉色一變,執着黑子的手一頓:“皇上這步棋真是……妙啊。看來臣又輸了。”
又贏了一局,夏策表示很開心,就連收個棋子,都透露着滿滿的愉悅之情。
兩人剛準備再來一局,夏策的身邊的沈公公就來了。
他瞥了一眼正在收拾棋局的夏牧,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皇上,璃王殿下來了,正在偏殿等着呢。”
夏策正在興頭上,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來幹什麼?沒看見朕忙着嗎?不見!”
沈公公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了一眼夏牧,這才退下。
沒過多久,沈公公又擠眉弄眼地來了:“皇上,葛大人求見。”
聞言,夏牧隨手將黑子扔入棋笥中:“既然皇上有政事要處理,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也好!那咱們改日再下!”夏策似乎有些不情不願,意猶未盡的樣子。
“臣告退。”夏牧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直待夏牧走遠了,夏策就一改之前不情願的模樣,瞥了一眼沈公公:“那個臭小子呢?”
“皇上是說璃王吧?”沈公公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璃王殿下聽說皇上在忙就走了。”
“哼!臭小子!”夏策起身,拍了拍根本沒有灰的衣袍,“走!”
跟着前方領路的宮女,楊笑言和楊歡語朝宮門的方向走去。
突然,楊笑言腳步一頓。
“看什麼呢?”楊歡語也跟着停下來,順着她的視線往去,幾朵梅花開的正好。
“沒什麼,可能……是我眼花了。”楊笑言又看了一眼,還是沒有看到剛剛的那道身影,“走吧。”
楊笑言甩了甩頭,她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怎麼會看到璃王?滿京城都知道,璃王與皇帝不和,沒有大事向來不入宮。
丞相府的馬車載着姐妹倆,緩慢地離去。
看着遠處的夕陽逐漸染紅了半邊天,楊笑言深知今天是沒空了,只能另找時間去讓人打造那些暗器了。
隨着最後一抹斜陽落下,無聲的夜幕降臨,寂靜的皇宮裏,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臭小子!放着好好的大門不走,怎麼就偏偏喜歡翻牆翻窗!”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影,夏策無力地扶額。
“習慣了,改不過來了。”夏禮拍了拍衣角不知道從哪裏沾到的灰,熟練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小時候為了不被父皇發現,他經常翻窗來找夏策玩。久而久之,便成了習慣。
“真是白瞎了我特意給你留的門。”夏策將最後一本奏摺批閱完,然後坐到了夏禮面前。
為了不讓人發現,夏策特地將這一路上的內侍和侍衛都支開了,沒想到這位還是不走大門。早知道這樣,他就不那麼費心了。
“我是來找你說正事的。”夏禮此時一臉嚴肅,完全沒有在宮宴上的囂張紈絝勁兒了,和之前判若兩人。
“咱們演了這麼久,他應該是信了,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得給他來一劑猛葯才行。”夏策表示心很累,“這狐狸也是夠小心的了,咱們前前後後下了那麼多套,沒一次上鉤的。”
“他要是這麼容易上鉤,咱們也不至於演兩年的戲了。”夏禮把玩着空茶杯,白玉的茶杯在桌上不停地旋轉。
“說的也是。”夏策有些頭疼地擰了擰眉,“能不能收回那一部分兵權,就看接下來的幾天了。”
“放心!剩下的交給我!”得到了准信,正事辦完了,夏禮喝完剩下的茶,起身就要走。
但被夏策叫住了:“急什麼!我明天給你送一批宮女過去。”
“沒事送我宮女幹嘛?你不會已經窮得連她們都養不起了吧?我可不幫你養。”
夏禮表示:我堂堂璃王府,才不是什麼收容所!
“還好意思問?好好一個璃王府,都快被你弄成和尚廟了,你說你一天天的不娶王妃也就算了,可你這全府裏面,上到書童近身侍衛,下到端茶倒水的小廝廚子,全是男的又是怎麼回事?”反正也沒人,夏策就沒特意壓低音量。
“我樂意!再說了常嬤嬤不是女的?”夏禮理不直氣也壯地反駁。
常嬤嬤,天命之年,璃王府唯一的女人,但戰鬥力堪比男人!
“我懶得和你說!反正皇后發話了,就算你現在不願意娶王妃,府里也不能全是男的。”夏策突然覺得皇后的擔心有點道理。
萬一自己弟弟真喜歡男的呢?那他以後豈不是要封一個男的當王妃?一想到這兒,夏策就忍不住抖三抖。
而這一幕在夏禮看來,就是懼內的表現:“皇兄,你何時變得這麼懼內了?”
“什麼懼內!小屁孩兒懂什麼?我這叫尊重妻子!”夏策徹底拋下了皇帝的包袱,愉快地開始和夏禮鬥嘴。
兄弟倆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
幾個回合下來,夏禮見說不過,丟下茶杯就走人。
在這兒月黑風高的夜晚,誰也不知道宮裏突然來了這麼一個“不速之客”,又突然離開了這麼一個“負氣小孩”。
第二天一早,夏禮頂着有些凌亂的頭髮,鐵青着臉,看着滿院的宮女,一共有幾十號人,年齡不等,上至古稀之年的老人,下至牙牙學語的孩童,還有……兩個男扮女裝的……
內侍沈公公也是皇帝身邊的老人了,從小看着這兄弟倆長大,對上夏禮,也是多了那麼一兩分話語權的。
於是他頂着夏禮那要殺人的目光,笑呵呵地上前:“王爺,這些都是皇上和皇後娘娘親自選的,皇上說了,您有看順眼就收了。”
說完,那目光還有意無意地落在那兩個男扮女裝的“宮女”身上。
夏禮:“……”
就……有點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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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策子:臭小子!這可是你哥哥我精心為你挑選的!你可千萬別辜負了!喜歡男人也沒什麼!哥哥我支持你!
小禮子:……(就……突然想砍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