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宮宴
風雪初停，寧靜的院落里，有兩個洒掃的丫鬟，正在清理院中的積雪。淡粉色的棉衣與院中盛開的梅花交融在一起。
圍牆邊的一顆光禿禿的老樹吖上，坐着一名少女。白色描金的棉衣遮住了部分樹枝，白皙的素手撐着半邊臉，清澈的眼眸里，閃耀着嚮往的光輝。腳上穿着純白的繡花棉鞋，調皮地晃來晃去。
“阿姐？你在上面做什麼？”這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另一名少女身披大紅色的斗篷，白色的絨毛平白增添了幾分俏皮。她看上去，就像是樹上那少女的縮小版。
“當然是看熱鬧啦！”楊歡語說著就從樹上跳了下來，那動作，乾脆利落。
楊歡語比楊笑言大了三歲，卻生生地高出大半個頭，姐妹倆站在一起，總是如此的養眼。
“我帶你上去！”話音剛落，楊歡語就攬住楊笑言的腰，輕輕一提，帶着她上樹了。
晃動不已的樹枝上，抖落下不少的積雪。
今日是除夕，家家門前都貼上了對聯，火紅的春聯與火紅的鞭炮爭相鬥艷。來來往往的馬車佔據了大半個街道。
姐妹倆站在樹上，視線特別的開闊，能將整條街盡收眼底。
“你們在上面幹什麼呢！”突然，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楊笑言被嚇得險些掉下去，還是楊歡語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並帶她下去。
“爹爹！娘親！”兩人乖巧地叫了一聲。
楊丞相身着暗紫色的官袍，大步流星地走來，明明是剛過不惑之年，但他的臉上卻堆滿了皺紋，黑色的髮絲中，夾雜了不少的白髮。
他一臉怒氣地站在姐妹倆身前：“你們倆一天天的，能不能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這麼坐在樹上，成何體統！信不信我再讓你們禁足一個月！”
姐妹倆都低着頭，沒有說話。
隨後，梅夫人不出所料地快步走到楊丞相身旁，拉了拉楊丞相的衣袖。一張保養得很好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皺紋，只有眼角的魚尾紋彰顯着她已不再年輕的事實。
梅夫人是楊丞相的正妻，即便兩人已結婚數十載，但依舊很恩愛。整個丞相府，也只有梅夫人一個女主人。
“你就寵着她們吧！”楊丞相沒好氣地甩了甩衣袖，轉身離開了。
“口是心非！明明自己比我還寵着她們！”梅夫人對着楊丞相的背影，小聲地笑罵了兩句。
見楊丞相走了，楊歡語和楊笑言立馬一擁而上地抱住梅夫人，對於撒嬌這種事情，兩人信手拈來。
“行了行了！跟兩狗皮膏藥一樣！”梅夫人一人颳了一下鼻子，“快隨我去換身衣裳，今日有宮宴，你們可萬不能胡鬧。”
母女三人朝着正院走去，沿途梅夫人一遍又一遍地給她們講宮裏的規矩，和需要注意的事項。
“娘，我進過宮啦，這些我都知道！您跟笑笑講就行了。”楊歡語被梅夫人叨叨地耳朵都張繭了。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個餿主意都是你出的！這宮裏可不比家裏，一句話都不能說錯！尤其是眼下……唉算了，總之，把我剛剛說的話都記好了。”
母女三人一路來到正院的主卧。裏面早已經有丫鬟拿着衣服和首飾候命了。
“席嬤嬤，快讓人幫她們更衣。誤了時辰就不好了。”梅夫人有條不紊地指揮着，姐妹倆此時就像是兩個提線木偶一樣，一會兒沐浴，一會兒穿這套，一會兒換那套的。
終於，花了近兩個時辰，兩人才收拾好，跟着梅夫人出門了。
楊笑言還是穿了那件火紅色描金，帶白色花紋的斗篷，只是裏面的棉衣換成了淡粉色的。原本鬆鬆垮垮的頭髮上，戴滿了各式各樣的簪子，眉心間有一個小小的花鈿，端莊中又不缺乏活潑。
而楊歡語則是換了一身藍色的棉衣，剛好拖地的裙擺，簡單大氣又不乏英氣。梅夫人親自給她梳了一個京城中最流行的髮髻，盡顯嫡長女風範。
大門口，馬車早已經準備好了。
楊丞相上了第一輛馬車，梅夫人上了第二輛，姐妹倆一起上了第三輛。
然後浩浩蕩蕩地朝着皇宮進發了。
寬大的車廂里，只有姐妹兩人，丫鬟們都跟在車外，於是楊笑言拉起楊歡語開始說悄悄話。
“阿姐阿姐！皇宮怎麼樣啊？有什麼好玩的嗎？”
“皇宮？除了御膳房的吃食不錯，其他的還不如咱們府里呢！規矩又多，腌臢事也多。”楊歡語雙腳擱在對面的椅子上，手裏轉着一縷青絲。
“這麼說來，今天一定很無聊。”楊笑言聽完，一下子就蔫兒了。
“是啊！要是能選擇，我現在一定立馬從這裏跳下去。”楊歡語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做工精巧的的袖劍。
那是前幾日楊笑言送她的。
這姐妹倆一個喜歡習武，一個喜歡暗器，卻完全沒有一個喜歡琴棋書畫的。但是一如梅夫人所說，楊丞相完全寵着她們。
琴棋書畫？不喜歡就不學！習武？暗器？既然喜歡那就找最好的師傅教！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了。”楊歡語隨意地擺了擺手，“話說你答應我的佩劍做的怎麼樣了？”
“阿姐！這離你生辰還遠着呢！放心啦！我一定給你設計一把獨一無二的佩劍！”楊笑言的腦海中，已經構思出了一個大致的樣子。
“行吧。那等你打造出那把劍，我就可以一人一騎，仗劍天涯！”楊歡語說著還擺了一個很帥的持劍姿勢。
姐妹倆說說笑笑的，沒一會兒就到皇宮了。
看着眼前那一群巍峨的，金碧輝煌的建築，楊笑言頓時就感覺心生敬畏。
幾人隨着內侍和宮女的帶領兵分兩路，楊丞相去了皇帝的書房，而梅夫人則帶着姐妹倆去了皇后那邊。
“參加皇後娘娘！”
姐妹倆收起平日裏的小性子，學着梅夫人的樣子，認認真真地行禮，一舉一動，都彷彿是那尺子量出來的。
“平身！賜座！”
楊笑言這才抬起頭，看向依靠在貴妃椅上的婦女。皇后姓徐，名兮雅，今年才不過二十多，一身華服，白皙的鵝蛋臉上始終掛着一抹笑意，兩道又細又彎的柳葉眉旁，有幾縷碎發，看上去十分的溫柔親切。
楊笑言此刻腦海里只有一句話：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難怪當今皇帝獨寵皇后，一再拒絕納妃。有這麼這麼一位佳人在側，也虧得皇帝他竟然沒有罷朝。
“歡歡姨姨！”突然，一個水綠色的身影從楊笑言眼前一閃而過，然後衝進了楊歡語的懷裏。
“小吉安，又長高了不少啊。”楊歡語笑着拍了拍小丫頭的腦袋。
眼前這個活潑可愛的小丫頭，正是皇后所生的吉安長公主夏泠嫻，今年不過四歲。
“歡歡姨姨，你騙人，說好了要來找我玩的！”小丫頭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被人遺棄的小奶貓。
“好吉安，姨姨這不是來找你玩了嘛。你看我還帶了一個玩伴來呢！”楊歡語蹲下身子，與吉安平視。
“見過吉安長公主。”楊笑言微微福了福身。
姐姐曾不只一次向她提起過這位可愛的小公主，如今見着了，果然是可愛的很啊！那嬰兒肥的臉蛋肉乎乎的，楊笑言一再忍住了想掐她臉的衝動。
小丫頭似乎還挺怕生的，一直躲在楊歡語身後怯怯地看着她。最後楊笑言還是憑着一個精緻的袖劍，才哄得她弱弱地叫了一聲笑笑姨姨。
貴妃椅上，皇后見女兒很喜歡和兩姐妹玩，就吩咐侍女嬤嬤們帶她們去外面逛逛。
“讓皇後娘娘見笑了。”梅夫人就坐在距皇后最近的地方。
“無妨。小孩子嘛，都貪玩兒。本宮像她們這般大的時候，調皮事兒可沒少干。”回想起那段已經逝去的時光，皇后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很難想像出，這般溫柔的女子調皮起來，會是什麼樣子的。
“皇後娘娘這是有所不知，梅姐姐家的這兩個丫頭，可真是咱們京城的傳奇人物！琴棋書畫一樣不愛，偏生對那舞刀弄槍情有獨鍾。活生生像兩個假小子！”說話的吳將軍家的夫人，她可是出了名的嘴碎。
這話一出，引起了眾人的鬨笑。滿京城誰人不知，楊丞相家沒有嫡子，甚至連個庶子都沒有，唯二的子嗣便是梅夫人所生的兩個嫡女。
而這兩姐妹全然不像大家閨秀，尤其是長女，曾一度把一群世家子弟打得哭天喊地！所以即便早已過及笄之年，卻至今未有媒婆敢上門說親。
這也成了京城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是也只是背地裏說說而已，畢竟楊丞相的身份擺在那兒。
“吳夫人說的是。回頭我定好好說說她們，兩個假小子怎麼能把真小子按在地上打？也不知道讓讓人家。”梅夫人撫了撫衣袖，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這下子吳夫人的臉色可豐富了，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畢竟那個“真小子”就是自家的兒子，被人按在地上打，也是不掙的事實。
你說說，堂堂將門之後，八尺男兒，竟然連個小丫頭都打不過，說出去可丟死人了。
然而從始至終，皇后徐兮雅都未曾說過一句話，只是笑看着她們，就彷彿在看戲一樣。
正當吳夫人想再說些什麼，挽回一下顏面時，就有內侍匆匆趕來，請眾人移步到御花園，宮宴要開始了……
－－－－－－題外話－－－－－－
可可愛愛的姐妹花
嘻嘻～～～
（注意此夏朝非彼夏朝，這是一本架空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