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百九十五章 破陣
一百九十五章破陣
雲客的身軀，猶如變成了一個不斷充氣又放氣的皮球......
鼓脹...乾癟......再鼓脹...再乾癟......循環往複，周而復始......
每一次‘充盈’的過程，都是識海那片靈力海洋釋放靈力至雲客的經脈靈竅中；每一次‘放氣’的過程，都是雲客用所剩無幾的理智，引導那些洪流般的精純靈力湧向自己執劍的手，再遞送到那心臟壁壘上的大陣之中......
雲客識海的靈力海洋，呈現黑白二色。是白玉以及黑玉兩位老人散道前的畢生靈力凝結。其實兩種汪洋般浩瀚的靈力，最初之時並非留存雲客體內的，畢竟雲客所見到的兩位‘師傅’，都只是一段魂魄殘靈，並非當年那兩位完全意義上的絕世聖者的真身。而兩位真聖雖然修為高出九重雲海，但也絕不可能跨越無數光陰的隔絕，將一身靈力留給雲客這個千年後的‘偶得’徒弟。他們傳給雲客的，其實只是二人所擅的靈字歌訣，以及各自開創的修行功法、大道，頂多再有借散道之處那座小天地存留的‘少許’靈力。
黑玉和白玉老人，為了散道前的最後一個賭約，將畢生靈力都灌注到了雪靈獸以及夜鱗獸兩隻小獸體內。雲客識海那片靈力海洋，得益於神草谷底的奇遇，借萬年水妖參之口，才陰差陽錯將兩獸體內的靈力以及那塊黑白玄玉石轉寄到了自己的識海之中，這才是那靈力汪洋的真正來源......
黑白屬性相悖，不可共存。其實如此浩瀚的靈力同時闖入雲客識海，當時雲客便該是爆體而亡的慘淡結局的。只是好巧不巧，那萬年水妖參的汁液被雲客反噬，也一齊流到了雲客體內......此汁液別無它長，唯有在‘融合’二字上，有着世間堪稱獨一份的獨特功效......在水妖參汁液的緩和之下，黑玄與白玄這兩種完全相悖相剋的靈力，開始呈現出最初的交融，極大削減了二者的相衝，才讓那時的雲客在爆體邊緣撿回了一條命。妖參汁液的存在，引導的黑白相融雖然極小極弱，但畢竟是一種玄之又玄的開端，讓雲客體內辛苦維持的平衡穩固了些，雲客所能夠調用的靈力數量有了質的增長，因而，修為才能在短時間之內突飛猛進，有了後來的直達玄字境......
黑白兩種靈力之間的融合，如今頂多算的上萬里之遙邁出了第一步。再加上二者並無強弱上下之分，隱隱是誰也無法奈何誰的僵持局面，妖參汁液的融合奇效，才能在一個‘靜’字前提之下發揮到極致，幫助雲客穩固平衡不少。只是在雲客主動調用那汪洋中的靈力之後，二者瘋狂向經脈與靈竅中涌動，那個‘靜’字完全被打破，妖參的約束融合之力，便可有可無了，哪裏還能勉強維持那苦苦支撐的平衡？於是，便有了雲客變作皮球的一幕......
黑白兩種靈力，一旦失去控制，便宛如十生十世未曾得見的仇敵，水火不容、光暗相抵，‘大打出手’。作為兩相爭鋒戰場的雲客身軀，夾在兩種靈力互相傾軋縫隙之間，飽經摧殘。體內無數經脈，三百餘靈竅，被充盈的力道生生撕裂.....碾壓成泥......
眉心一抹清涼，是那龍息之力的本源所在。倚仗這點點滴滴清涼感，雲客保持僅有的理智，沒有痛的昏死過去。只是，這種硬撐，代表着要生生承受住所有的疼痛......避無可避！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還死命硬撐，絕非雲客惜命了。是因為雲客一旦不去引導，失去控制的兩種靈力便會徹底如洪水宣洩，越出經脈靈竅築就的‘河道湖堤’，再無半點循跡可言，根本無法去對那心臟壁壘上的大陣造成任何衝擊。
雲客最後關頭的想法，可不是如何舒服的死去，而是哪怕身死道消，至少也要讓那狗屁鑽心陣法運轉不暢。“你能打死我，但哪怕我無法拉着你一齊死去，總也要濺你一身血！”
少年不甘的決心，是生命最後關頭歇斯底里的瘋狂.....
早已七竅流血的勢頭，已經宛如井噴，雙眼再難以視物，靈識也失去了所有感知，唯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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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互不交融的黑白洪流，透過一柄透明長劍，源源不斷向那心臟壁壘狂涌而去......
那心臟內壁之上的無數細釘，早先時刻便已經被雲客以龍息之力盡皆拔出。唯有那十三根槍戟一般的龐然“巨釘”，尚在支撐着陣意，維持着三足怪鳥的身形顯化。
雲客所不知道的是，其實這三足怪鳥，有一個響噹噹的名字，名為三足金烏。此鳥之所以如此厲害，便在於其力量本源，不是單一一種，而是同時具備最純粹的兩種火焰力量。金色名為太陽真火，黑色則名為太陰真火。此二火只其一種，便可謂這方天地火焰之祖。兩種火焰齊備，便更奠定了金烏此鳥的強大，就是拿鳳族與其相比，都是後者穩穩矮去半頭，沒有共登最高枝的資格......
龍息之力抵禦太陽太陰二火其一，勉強能夠做到，可是以一敵二，便直落下風了！
這便是龍息之力節節敗退的根源所在！
然而......在雲客做出徹底釋放黑玄白玄靈力這個瘋狂舉動的初時，情形，便悄然發生了些許改變。
......
黑與白，陰與陽，皆是世間靈力最精純，單論純粹程度，無高下之分。
所有的技巧、術法、大道，都在此時無用，那麼，誰強孰弱，便只由一個因素決定——數量！
雲客能否以黑白靈力沖塌那穩如磐石的巨釘陣基，就看體內靈力數量是否足夠雄渾浩瀚了......
黑白靈力如戰場箭雨、奔涌洪水，十三根槍戟一般的大陣之基如守城盾牆、河道高堤，以二對二，做着世間看似最平靜實則最為兇險的爭鋒！
可憐雲客此時六識封閉，感知盡失，根本不知置身所在，此刻是何等一副震撼景象。
三足金烏，寂然的雙眼金黑兩色越發濃郁，而其整個身軀，也越發明亮巨大起來。
自雲客體內湧出的黑白兩色雖然不能融合為一，但一遇到那太陰太陽真火，猶如宿命重逢，自覺挑選好了各自‘對手’，彼此衝擊起來。
黑玄攻太陽......白玄守太陰......
雲客識海那片靈力海洋，可是黑玉與白玉老人兩位真聖近乎畢生的靈力凝結，在數量二字上，自然不虛。而在以二敵二各自糾纏之後，情形又悄然發生了改變。雲客早先時，以靈識引導靈力流動，好比旱地修築一條人工河道，又好比疾行的軍隊趕赴並不知其道路的未知戰場，極為艱難，費時耗力；而在黑白與那太陽太陰之力‘短兵相接’后，便好比那人工開鑿的河道終於匯入天然河流，省去許多操控之力，已經不再全依賴於雲客靈識的引導......
黑白兩股靈力，如溪流，如河水，如大潮.......以雲客那座無邊無垠的靈力海洋為支撐，威勢越來越盛。在這場以二對二的公平爭鋒之中，顯露出越來越明顯的上風勢頭......
黑玄白玄兩股有活水源頭的靈力，如一黑一白兩條游龍。龍口開闔，吞卻對面來的太陽太陰兩道真火，如蠶食，如墨滴入宣紙，逐漸將其中一枚陣基圈攏其中。
壓制陣意，使其不得向外釋放一絲力道，雖然尚未將其連根拔起，但已經逼迫那陣基之陣意成了籠中困獸......
黑白二色並不糾纏，也半點不留戀這一處得失，蜿蜒涌動，奔向第二枚碩大陣釘。如法炮製，便要將這第二處陣基所在，也圈禁成一處‘枯井’死地......
巨大三足金烏，總共便只有十三處陣基支撐，接連兩處失守，可謂損失慘重。
不斷變大的身軀不僅無法繼續那‘迎風見長’的異象，甚至開始一點一滴‘縮水’。渾身光華，也有幾處明滅不定，顯是陣意流轉出了異樣。
三足金烏，雖在此處並非活物實體，不具備靈智，但畢竟是一座大陣陣意的顯化，絕非水月鏡花那等完全意義上的死物。那佈陣之人，曾在佈陣之時拈取一截靈識意念深種其中，使得這陣意顯化之物，有着最簡單的思維，能夠對大陣運行查缺補漏。
黑白的攻守強勢，終究使得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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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改變運轉......
作為大陣宿體的這道千丈巨人法身，身體上延伸出無數游蛇蛛絲般的經脈血管，將整座燭火城籠罩，與大和尚的不動靈光僵持不下，使得整座城中近乎所有人都被包裹成了一個個碩大的‘蠶繭’。
那些蠶繭表面看似平靜，實則在最內層，最細微的所在，正在進行着最為兇險激烈的交鋒。
無數纖細經脈血管，細如針尖髮絲之端，如無頭蒼蠅、吸血線蟲，正在那一層土黃色護體靈光表面急速蠕動穿行，試圖尋找到最纖薄脆弱的所在，一鑽而入......
大和尚一招不動如山，可是將整座燭火城萬千修士盡皆保護在內的，心念靈識分成了何止千千萬萬道？那護體靈光雖然堅韌，可在如此情形之下，萬萬難以做到萬全，再加上被保護其中的傢伙，竟有那看不清形勢的獃頭蠢貨，自作聰明欲要設法‘自救’，反而越幫越忙，在一陣陣慘叫聲中丟了性命......
某一時刻，那些無孔不入的纖細經脈血管，突然停下蠕動拱鑽的勢頭，如光陰倒流，向著反方向倒涌而去......
某個可憐的傢伙，前一息心如死灰，苦苦掙扎。因為數根纖細‘髮絲’刺破那包裹自己的靈力光幕，鑽入他的脖頸與胸口之中，他覺察自己體內的靈力、氣息、所有精氣神......都逐漸被抽離出去，自以為是必死境地。只是下一息，那幾根要命的‘髮絲’，就這麼在眼皮子底下退去，使得這撿回一條命的傢伙，茫然無措，甚至連驚喜都忘了，只是癱軟在地......直到包裹他的‘蠶繭’徹底抽絲，露出外面的真實天地，看到身旁幾個光團中，有的反應如他一般茫然，卻還完好，而有的，卻變成了一句句乾癟的屍體，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一座城池之中，無數蠶繭，一齊抽絲，自千丈巨人身軀之上蔓延而出的所有經脈血管，如樹枝生長逆轉、分叉萬千的河流倒回源頭，在無數人的目光中，重回那巨人身軀，合攏......消失......
一尊只露出上半身的千丈巨人，再不是那‘毛髮’瘋長的多發怪物，撥開雲霧，顯露出如山峰雕塑的巍然真身......
城中所有人，彷彿卸下了千鈞重擔，心神皆陡然輕鬆。只是，未曾有人露出歡呼雀躍之舉，反而面色凝重，齊齊抬頭望天，看向那一切異樣的源頭......
一顆大如樓宇的心臟，嵌在巨人胸口，宛如一輪懸在天際的烈陽。
自樹枝毛髮般的經脈血管收回，巨人整副身軀，近乎都是岩石般的蒼灰顏色，唯有那一顆心臟，如火焰熊熊燃燒，愈發熱烈......
眾人真切看到，在那火光深處，一隻巨大三足怪鳥，雙翼鋪開如遮天，兩眼炯炯正噴火，三足利爪彎如勾，向著一個古怪的身影如雄鷹獵兔，大發神威。
之所以說那身影古怪，是因為火光隱約中，那似人影的傢伙一會兒胖如圓球，一會兒瘦如枯枝，皮球般伸縮不定，很難確定他究竟是不是人......
片刻后，有人看到了那身影手中一道劍光，又聯想先前發生的事，如醍醐灌頂，猜到了那身影的真實身份，面露震驚之色。
一道什麼樣的劍光，竟能在如此濃烈的火焰襯托中清晰可見，如在眼前？
那黑白兩色洪流是何物？莫非是某種威力絕倫的靈力？
那三足怪鳥在幹嘛？那個外來客又在幹嘛？
......
那陣意顯化的三足金烏，為了抵擋黑白靈力的侵襲，將所有力量盡皆收攏，如火上澆油，瞬間獲得極大靈力加持。
只是，雲客識海那片汪洋，是一片真真正正的靈力海洋，世間可有海洋撲滅不了的火焰？
終於，某一時刻，黑白二色繼圈攏第二枚陣釘之後，接連下城，最終，十三根大陣陣基，皆被封禁......
三足金烏如火星四散，整座心臟，光明晝斂......
一道身影，從那巨大心臟裏面脫出，如頑石墜地，直落地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