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百八十九章 欲來
一百八十九章欲來
整座燭火城，如遭遇地龍翻身，大地震顫。無數房屋倒塌成廢墟，地面開裂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城主府，那根勢如通天的鎮燚巨柱，以極快的速度顫鳴，幅度之大，聲勢之強，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十大姓氏，各方散修，始終未曾散去，就連地底歸來的一眾人等，也都仍然聚集在此處。
燭火城的根基，便是地底這座可聚地火之力凝聚陽火的大陣，每個人修行的跟腳所在，也在於此。
地底眾人復還地面后，早將地底的遭遇說與各家老祖，所以此時，不僅無人退去，甚至有更多人聚集到了這一座十層樓閣之中。
耿家老祖在第一時間就被金、童兩家老祖合力拘拿，此時頂替他位置的，是火翎衛的副統領，陽棣。此人修為雖不及十大姓氏老祖之屬，也比統領柳師人稍遜，但能頂替耿家老祖的，他是不二人選，負責鎮守耿氏原先鎮守的那道陣門。
樓閣內眾人站位按照大陣紋路星羅棋佈，而樓閣之外，近乎所有的火翎衛，都已聚集在此。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鄭重，此間氛圍，如秋風肅殺！
大陣異常，事涉每一位修士的大道之路，無人敢在此時擅離職守，也無人膽敢有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慵懶作態。
第一聲鐘鳴般的渾厚聲響，音波化作無形的衝擊力散向四面八方。距離巨柱最近的是十姓老祖等人，首先受到侵襲。有如遭遇一場狂風來襲，風雨交加......一位位老者鬚髮皆張，衣衫泛起水紋波浪......
赤色靈力亮起，先封耳路，再覆全身，十三位燭火城可說修為最高者，化作十三道卯在山基中的堅石，在那音浪地震的雙重侵襲下，勉強紋絲不動。
老祖尚且需要靈力護體，身後一眾人等，更不在話下。一時之間，整座樓宇之內，無數靈力光華亮起，紛紛化作護體靈光，抵禦那無形勝有形中尖銳力量的侵襲......
封樓大典期間，是大陣陽火外溢最多的時候，所以這個時間裏，無論是內城、中城，還是距離源頭最遠的外城，絕大多數人都抓住這個三年一遇的難得空當，坐關內視，接引陽火之力入體......沉浸在修行之中難以自拔。
這一場浩大聲勢，所有人幾乎同時醒來，一個個腦袋昏沉的走出修行之所，驚懼的看着腳底的裂痕以及周遭坍塌的建築，茫然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
某處樓閣之中，有九位來自御龍九都的懾天使者。
周遭建築紛紛坍塌傾倒，唯有此處暫且無恙，自然是因為九人以靈力護住了所在的這間木樓。
名為荷花的風韻婦人站在窗外向外眺去，大地震顫，眾人目露茫然驚懼的場景，盡收眼底。
望着外面的一切，她向著為首的劍都老者好奇發問。
九人此來，是為了擒拿雲客，表面上的借口是因為血扇公子故意構陷，雲客被抹黑。但實則是否還有其他隱情？眾人心知肚明。
上次雲客出手教訓名為霍軒的耿家供奉時，其實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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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準備出手了。只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天地束縛，讓眾人‘出師未捷身先死’。於是，眾人只得暫且偃旗息鼓。
那少年身後，要麼是有高人守護；要麼是有人盯上了少年身上所藏的幾樣絕世神器，將它們視為禁臠，不準己方眾人染指！
無論是哪種可能，眾人都已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不需露面便讓九人手足無措之輩，至少是點聖成功的從聖強者，絕非九人合力就能力敵的。至於懾天使者的身份？憑藉幾塊令牌或者御龍九都就能嚇住那等登天點聖成功的人？他們自己都不信。
御龍九都從來不是鐵板一塊，其實剛聚集到一起時，九人彼此間並不信任，甚至有隱隱互看不順眼的跡象，不過一場同仇敵愾，倒將那隱隱敵意淡去不少，至少此時沒有誰會故意拆誰的台了。
婦人荷花張口相問，若是以前，那名為紅菱的少女，怎麼著也會諷一句“多管閑事”。此時，倒是難得緊閉紅檀小口，沒做那拆人戲台的勾當。
除了風韻婦人，其餘眾人雖沒有來到窗前眺望，但此番動靜如此之大，眾人又都是修為高絕之輩，自然早已以靈識清晰感知。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望向那來自劍都的老者葛虹。
老者端起身前的茶碗，不動聲色呷一口茶。表面穩健如一座山，實則內心唏噓不已。
九人剛剛聚集到一起時，自己可沒有如此‘主心骨’的分量，即便眾人倒也算給自己幾分薄面，但是否陽奉陰違，瞎子都瞧得出來。自打九人被那幕後高人鎮壓一樓之中，倒是讓一個個桀驁不馴的傢伙收斂幾分。對自己的重視，也開始像模像樣起來。
“不知這算不算福禍相依？”
葛虹心下嘆息一句，不過面上依然不露痕迹。掃過眾多眼神，清清嗓子道：“我們的靈識傳信，應該已經被各都收到。既然註定不是那藏頭露尾之人的對手，我們且先按兵不動，等到各都派聖使來此，或者賜下信令，再做打算不遲。在此之前，我等最好靜觀其變。”
葛虹能成為一行九人的領頭人，一來是修為最為精深；二來，也與他持重的行事風格有關。
眾人眼神交匯，暗自點頭。名為荷花的風韻婦人扭着腰肢走回座椅。
外面大地震顫愈發劇烈，地面裂開的紋路已如地上鋪了一張籠罩全城之地的巨大蛛網，不過這一座樓閣之內，倒依然是一片風平浪靜。動的，唯有各人迥異的心思......
......
“看來是林晚境那個傢伙又在心血來潮，才搞出這般大的動靜！”
先前御龍九都那九人所在的樓閣，並非燭火城中唯一一處‘清凈之地’。中城一家酒樓的某雅間之中，同樣是一片風平浪靜。
一個胖大和尚和一個飄逸中年人，對坐飲酒。
與旁人不同，這兩人不僅對外面的震動感知更加真切，甚至地底發生的一切細節，都清晰映在二人的眼前。
除了每人身前一杯酒，二人居中位置的木桌之上，擺放着一隻盛滿酒的白瓷大碗。此刻那酒碗中，光影連動，如一幅動起來的水墨畫卷。細看之下，畫卷所示，正是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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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層。那尊緩緩起身的巨人，以及一個螻蟻般渺小的身影......
“林晚境這個傢伙，每次心血來潮，註定都是失心瘋的下場。我們要不要出手？若是那少年被這瘋癲傢伙失手打傷，甚至打死，我們可沒法子對百里交待。”
胖大和尚注視着氤氳畫面，不無擔心道。
俊逸中年人卻穩重幾分。
“若是真的到了危及到那小子性命的時刻，我倆聯手，總能攔上一攔，想來不至於讓他命都丟了。至於受些傷？以後想要靠他擔起萬鈞重擔，總得吃些苦頭才能成長。所以，稍安勿躁......”
名為金無異的中年人話音戛然而止，突然抬頭，望向某個方向。
“有客到。”
胖大和尚沒有抬頭，卻也感知到了百里之外隱在雲中的幾道可怖力量。附和道：“看來是不速之客！”
......
修行者眼中的雲海，不同於世人眼中所見的那般。
那是一層將天空隔絕為數層的天地屏障，是一種玄之又玄的無形存在。
此時，在那距離大地最近的第一層雲海之上，有三雙巨大的眼睛，帶着無窮的威壓，俯視着匍匐在地上的燭火雄城。
若有人目力足以穿過那層無形雲海的阻隔，看到這三雙威能各異的眼睛，定然悚然大驚，何時？天際同時懸挂了六輪明月？
靠左兩輪月，似有天宮雲闕重重，一片仙山在月輝中時隱時現；居中一對明月，密密麻麻皆是劍影，似乎是兩座劍之墳墓，又似乎是兩處鑄劍洗劍成劍之所；第三對明月，半點皎潔也無，反而有着幾分獨屬驕陽的熱烈，兩片火海，熊熊燃燒......
第一雙眼睛的主人，來自大天都，此事從大天都而起，於情於理，都需要這大天之都出人出面。第二雙眼睛，來自劍都。劍都為御龍九都最主攻伐一都，行事風格又很能讓人信服，因而最喜充當主事者；第三雙眼睛的主人，則來自公認最‘火爆’的火都，此都來人，近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最愛得罪人，脾氣最暴躁......
“此間地火，倒有幾分你火都主峰的風采？”
此言所指，自是來自火都這一位。
一聲冷哼，似乎頗為不屑。
“只看表面，有幾分糊弄人的以假亂真，可此處陰陽二火如此雜亂，於我輩修行中人，半點益處也無，根源上，差了何止一星半點！”
......
天空俯瞰，整座燭火城，猶如一副巨大畫卷，在每一處細微之處，都如蛛網密佈，地面正在撕裂開來。那些大的小的裂縫之中，升騰起烏黑色的火焰，一道道、一縷縷......將整座城池，盡都籠罩在一片火海中。
城中眾生，面露猙獰痛苦，有運道不濟者被陰火燒身，連同體內的靈力，一同被點燃，一片掙扎慘叫連連中，化作一捧黑灰......
這一幕，在城中連連上演！
‘畫卷’中央，似被什麼東西頂起，徐徐向天空升去。猶如一座隱在地底的山峰，正在從那大地之中顯露真面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