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百八十八章 失心瘋
一百八十八章失心瘋
地宮第三層，那尊‘頂天立地’的巨人，身軀、兩臂、頭顱，終於編織完全。唯有同比放大按理應該藏在岩漿火海之中的下半身，不知此時是怎生一副光景。
這第三層的空間，本就比那一層二層恢弘浩瀚不止百倍，宛如藏在地底一方縮小的世界。如果在那洞頂石壁鑲嵌上千萬顆夜明珠，有凡夫俗子站在地底仰視於天，恐怕無一不會生出面對滿天繁星的錯覺。
如此天地，竟只能勉強容納那尊巨人的上半副身軀？
莫說是雲客、小火嬰，便是先前的百丈蝰蛟以及小火嬰所化的火焰巨人，都不足以與眼前的龐然大物相提並論。只是他的一隻手掌，恐怕便要大過蝰蛟火焰巨人之屬數倍了......
山中一芥子？月中一熒光？
最是感同身受，深刻體會到這種渺小與卑微的，自然非此間唯一一個大活人—雲客莫屬。頂多再加上一個火靈之體的小火嬰。
實際上雲客也摸不準，作為仙靈之軀的小傢伙靈智究竟覺醒到了何種程度？是否具備了人類才有的各種情緒？但或者是為了不讓眼下的自己顯得那樣孤單，他才在心底硬生生將小火嬰拉來與自己作伴，將他默認有了與自己相同的情緒感受......
雖然前一刻雲客借鳳歌千翼的力量飛至小火嬰身邊，很講義氣的做好了與小傢伙並肩作戰的準備。但是雲客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做那冒失鬼，上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自己體內的靈力一股腦加持給小火嬰，而是一邊觀察着小火嬰的狀態，一邊施展天眼向著那龐然大物探查而去。在不明詳實的情況下，盲目橫插一腳，恐怕有幫倒忙的可能！
小火嬰憑空懸浮，昂首挺胸，兩隻藕節臂膀交叉在一起，氣勢‘洶洶’。他的嘴巴張成一枚鴿蛋形狀，一口長氣只吸不吐，似乎腹中藏着一個無底洞，正源源不斷的吸收着陽火靈漿。
一道肉眼可見的火柱自伏火鼎中猶如龍捲吸水，拔地而起，自下而上越來越細小。初出鼎中時直徑足有數丈的一道火焰熊柱，有如蟒蛟，聲勢極為駭人，等來到小火嬰嘴巴前寸余距離，已經只有常人尾指粗細，所以小火嬰輕而易舉便將這道靈漿所化的輔食吸入口中。
雲客挑了挑眉，心中無由生出一抹讚歎與感慨：
小火嬰對火靈之力的掌控，委實是精妙到了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那鼎中液體，本就是陽火之力濃郁到極致而凝結出的靈力漿液。可謂是最為純粹的陽火靈力了。可是小火嬰，依然可以對其施展更進一步的壓縮與凝練，而且還如此輕描淡寫......這等控火能力，估計讓修習火屬靈力的修士心無旁騖的苦練個成百上千年，也絕無一絲可能能夠掌握......
這是仙靈之物獨有的能力！是天賦使然，絕非後天修習就可以做到的！
雲客目光掃過小火嬰頭頂那撮頭髮，心中閃過一絲瞭然。
為何小火嬰只吸不吐？原來是將所有的陽火靈力用在此處了！
一條火龍，以那撮頭髮為根基，延伸出百丈長的身軀。通體火焰熊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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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舞爪，不停向那顆漆黑心臟發起衝擊......
這條火龍，自是小火嬰施展的攻伐手段了。
源自伏火巨鼎的靈漿火柱越靠近小火嬰越細小，這條主攻伐的火龍卻越靠近那心臟越發粗大起來......那顆龍頭，隨着源源不斷的靈力注入，好似迎風見長，與不成比例的身軀相比，委實已經巨大到了一種誇張的地步，龍口一張，尖牙林立，將近乎半顆心臟咬入龍口......赤紅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注入到那顆巨大心臟之中！
伏火鼎中的靈漿液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下，那是靈力瘋狂燃燒的痕迹……
以那巨大心臟為源頭的整副巨人身軀，完全由一條條‘血管’、‘經脈’編織而成，老樹盤根般糾結在一起，密密麻麻，難以計數……沒有肌肉皮膚，甚至沒有毛髮，所以絞纏在一起的無數血管經脈徐徐蠕動的場景，沒有半點阻隔的呈現於眼前。猙獰與可怖程度，比起方才火蝰群潮來襲的景象，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尋常人若是‘有幸’親眼目睹，一定是噩夢連連的慘淡下場……
每一條血管與經脈之中，都有黑紅兩色迅疾流淌，猶如一條條水流湍急的小溪。一條小溪流水聲，嘩啦清脆，悅耳而已。可成千上萬道溪流匯聚一處，便是雷霆巨響，震耳欲聾了！
雲客施展天眼，注視着某處，眼神凝縮於細微之間，專註探查。久久之後，濃眉皺起，心情也沉重起來。
那急速流竄於每條經脈與‘血管’之中的黑紅兩色‘水流’，無疑正是最為精純濃郁的陽火以及陰火。兩種同為火屬但威能卻截然相反的火焰力量，以巨人的整副身軀為戰場，正在經歷着一場激烈的爭奪戰。所爭奪的，自然是對巨人身軀的掌控權！
更加駭人的是，雲客天眼發現，雖然皮膚毛髮尚未生髮，但那經脈與血管，卻好似不是靈力凝聚而成，而是......有着肉身的幾分跡象！
“難道這龐然大物，真的是血肉之軀？而非什麼仙靈之體？”
雲客默默吞了一口唾沫。
天地之間，可有如此頂天立地的巨人？
雲客甩了甩頭，讓自己心情平復下來，再次將注意力放回那黑紅兩色。
兩種力量以同一副身軀為戰場？沒人比雲客更熟悉。其中的兇險與可怖，哪有誰比他更有發言權的？在他自己體內，便有黑玄白玄兩種勢如水火的力量糾纏不休，此外，還有那從小便深種於雲客體內的龍息，時不時便會在他的經脈靈竅中遊盪一圈……
雲客體內不安分的，有三種力量，而眼前巨大身軀中卻‘只有’兩種。若是掰着手指頭數數，自然是眼下情形看起來稍緩，可事實上，卻絕非如此。
雲客體內，至少達到了暫時的平衡，尤其是吸收了妖參汁液后，有了黑白交融的跡象！
而眼前的黑紅兩色，卻是最直接的的陰陽相爭，勢如水火！激烈程度，只有‘你死我活’一途。
最讓雲客震驚的，或者說隱隱有些擔憂的，是哪怕有了小火嬰不遺餘力的加持，紅色的陽火之力依然呈現敗象，而且是後繼乏力，反撲無望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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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俯瞰兩軍相爭的戰場，濃郁粘稠的黑色陰火之力，在一條條經脈與血管之中，勢如破竹，逼迫陽火靈力節節敗退。巨人身軀的‘版圖’之上，一開始那烏黑顏色只是佔據心臟周遭位置，可這會兒間，竟使得巨人整個胸腹位置，大半淪落在烏黑色之中。
佔據優勢的陰火之力半點沒有見好就收的跡象，而是自那源頭心臟之中，源源不斷的湧現出更多粘稠濃郁的純粹陰火，猶如滾滾泥沙，將那赤紅顏色的勢頭打壓的潰如敗軍，眼看便要徹底‘失守’。甚至連小火嬰凝聚的那條陽火巨龍，都從尖牙位置，猶如油墨污染，開始出現零星烏黑顏色......
雲客焦急看了一眼小火嬰，小傢伙只是堅持向著那顆心臟注入陽火，半點沒有退避的意思。
若是如此下去，恐怕整條火龍，甚至陽火之靈的小火嬰，都要整個被陰火‘同化’了。
雲客猜測小火嬰之所以沒有做出改變來應對，應該是靈智尚未發展完全的原因，因而他稍作沉吟，便心神沉寂，以心弦纏繞小火嬰。
沒有受到抵觸，小火嬰竟完全服從雲客心意，收回那條陽火所化的巨龍。
方才時刻，雲客本來已經失去了與小火嬰的心弦聯繫，這番重新感知，無疑是有試試看和冒險的成分，但幸好，結果不算失望。
失去外力陽火加持，那無數經脈血管之中本就潰不成軍的赤紅顏色，更加雪上加霜，以更快的速度，失去本就已經所剩無幾的‘陣地’。最終，收縮到一條左臂之上。至此，巨人上半副身軀，除了一顆頭顱仍在敗退中，唯有這一條左臂仍是赤紅顏色，其餘部位，全部淪陷為烏黑......
退至一隅的陽火之力，或者是因為壓縮變得更加凝練，或者是因為陰火勢頭，轉作向上蜿蜒，暫且守住了最後一塊‘陣地’，使得一條左臂未曾被烏黑侵染。
陰火‘主力’，攀過脖頸，湧現巨人臉上。一道道烏黑顏色，猶如蛇蟻之物爬行的軌跡，一道道扭曲蜿蜒的黑線，出現在那巨大臉孔之上。本就只是虯根般編織而生的猙獰面容，此時越發可怖起來。
雲客望着這一幕，遍體生寒。
下一幕，黑線佔據大半臉頰，湧向其中一隻眼睛，那顆赤紅如明燈的巨大眼睛，緩緩熄滅，而後變得空洞......烏黑......
巨人整副身軀，此時動了起來。
頸部緩緩扭動，將那顆猶如深淵的烏黑眼洞，正好對着雲客。
雲客猶如窒息，渾身動也不能動了。
開始動起來的巨人，從頸部到身軀，再到一根右臂，全都‘活了’過來，那條幾乎有鎮燚巨柱一半粗的右臂抬起，五指緩慢合攏，握成山嶽般的拳頭。
吼！
狂風大作！聲震欲聾！
伴隨着巨人口中一聲吼叫，一拳，硬生生砸向那鎮燚巨柱！
整座地宮三層，猶如地震來襲，天地幾欲顛倒......
第一拳像是慢動作，可接下來，一拳又一拳，卻急如驟雨。整尊巨人，在陰火侵染獨眼的一瞬，便似乎陷入瘋癲之中......
（本章完）